第五十三章 威勢

第五十三章 威勢

隧道幽深,曲折,白延年靜靜走了許久,思緒紛飛,想起許多往事來。wENxuEmI。cOM

上次來這裏還是自己跟師妹陪着師父一起來的,眼下可就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了,想起師父、師妹,紅着眼圈長長嘆了口氣。

回過神時,已經走到隧道盡頭,眼前是一座高大石洞,山洞頂上漂浮着無數藍色斑點,熒光閃亮,如同鑲嵌上的星星。

白延年走到洞中間,一把藍色寶劍插在腳邊地上,曲身緩緩跪倒,磕了三個響頭,高聲叫道:「不孝弟子白延年拜見雲師!」低頭看着地面。

洞頂一個藍色斑點晃了晃,引得周圍幾個斑點也動了動,接着如同一股藍色水流般慢慢流動,越積越多,最終將將所有藍色斑點匯聚在一起,一大團藍色斑點緩緩落在地上,漸漸顯出一個人來,這人年不過三旬,額上橫著兩道金線,丰神俊朗,氣質出塵,面目雅俊,十分漂亮。

這年輕人慢慢吐出一口氣,良久才問道:「多久了?」聲音渾厚悠長。

白延年也不敢抬頭,恭恭敬敬答道:「回雲師,已有四百年了。」

這被稱作雲師之人又嘆了一口氣,喃喃道:「雲陽果然多事啊,這次是與哪個?」后一句話又是詢問。

白延年低頭道:「弟子慚愧惶恐,乃是祖洲五行宗,定於半年後文秀峰。」

雲師輕輕一招手,地上那把藍劍便「嗡」的一聲落在手中,不住顫抖,似是十分興奮,修長的手指緩緩撫摸著寶劍,嘆道:「一轉眼六千年了。」便見他額上一道金線慢慢淡去,終於消失不見。

那雲師又道:「知曉了,到時我自會去!」

那雲師沉默片刻,問道:「眼下可有人選了?」

白延年回道:「蕭師弟修為高深,有一線希望。」

雲師喃喃自語道:「那個黑臉漢子?只是一線嗎?」甩手扔給他兩塊令牌「這是雲師令跟陽師令,若成了便交予他,再有一次我便不得不走了……」聲音越來越弱,漸漸消失……

山洞裏只余白延年一人,那雲師已消失無蹤,白延年又在地上趴了半晌,才立起身子,長長嘆了口氣,出了隧道。

一處陰寒無比,到處是白色霧氣的山洞裏,蘇長生滿臉白霜的坐在山洞一角,身子不住抖動。

這裏便是寒雀洞,雲陽著名禁地之一,無論修為多高深,一進寒雀洞都如同凡人一般,擋不住的寒氣從皮膚浸入體內,刺疼無比。蘇長生坐在山洞裏一動不動,身上覆蓋着一層厚厚白霜,渾身上下又冷又疼。

這山洞不大,最裏面有兩座冰雕,一男一女,栩栩如生,昨日江晨領他進了洞便先拜祭了兩座冰雕,也不知究竟是何人。

外面太陽高照,暖風和煦,與這山洞便似兩個世界般,大山腳下,一條小徑上緩緩走來一個手穿毛皮大衣,雙手提着大包袱的少女,那少女一邊走,一邊嘴裏念叨:「是這裏罷?那邊可不就是雷劫台,應該不錯。」

那少女看見前面一處山洞裏有絲絲白氣,臉上一喜,飛身到山洞前,探頭往裏面一看,「哎呀」驚叫一聲,忙往後退了一步,再看這少女,玉顏之上點點寒霜,在日頭下冒出絲絲白氣,那少女伸手摸摸臉蛋,不由心寒,恐懼的抽了一口涼氣,滿是狡黠的眼珠轉了一轉,從包袱里取出一塊毛皮裹在頭上,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珠,才罵道:「什麼破內丹,還冬暖夏涼,盡騙人,還好我聰明!」

鼓足了勇氣往洞裏走去,嘴裏不住叫道:「二師兄,二師兄……」

蘇長生緩緩睜開眼,便見一個全身包裹緊密的少女在山洞裏來迴轉悠,蘇長生緩緩起身,嘴裏忍不住悶哼一聲,忍着疼痛,笑道:「小師妹,你怎麼來了。」

那少女尋聲望去,才見一個全身白霜寒冰的雪人正對着自己笑,眼睛一酸,忍不住撲了過來,嘴裏泣聲道:「二師兄。」

琬兒這一撲力道不小,蘇長生更是不住呲牙咧嘴,卻硬硬忍着,不敢呻吟出聲,摸摸琬兒腦袋,道:「你怎麼來了?」

琬兒展顏一笑,哼道:「黑臉爹把你弄丟了,我問娘親,娘親不告訴我,就偷偷跑到火靈峰找茉姨,嘿,還是茉姨對我好,跟我說你被罰到什麼寒鳥洞了,我偷偷尋來的。」將手上大包袱揭開,忍不住哈哈手,才道:「我偷了黑臉爹跟外公的大衣呢,」扯扯身上,「茉姨送我兩件火貂皮大衣,趕緊穿上吧,這裡冷的要命,可別凍壞了身子。」

蘇長生心裏一酸,點點頭,將全是冰霜的外衣脫下,又用功將內衣蒸干,才穿上兩件毛皮大衣,身子暖和許多,笑道:「看也看過了,趕緊回去罷!」

琬兒哼道:「才不回去,我要在這裏陪二師兄呢,急死黑臉爹最好。」

蘇長生笑道:「回去吧,這裏你呆不習慣。」

琬兒皺皺鼻子,「就快習慣了!」說着坐在包袱上,看看山洞四周,滿目冰凌倒刺,笑道:「這裏可真美!」起身走到山洞最里,嘖嘖道:「長的真漂亮。」伸手摸摸兩座冰雕。轉臉笑道:「二師兄,你說我有她好看沒?」

蘇長生正想着方法哄她出去,聞言贊道:「誰不知道琬兒最漂亮了!」

琬兒呸了一口「盡哄我,我可沒這位姐姐漂亮。」

蘇長生笑道:「比這位姐姐好看多了,真的。」

琬兒咯咯一笑,走回來道:「那你給我也做一座冰雕。」

蘇長生聞言心中一痛,強笑道:「好!」伸手扔出一道水符,光芒一閃,便化作一大塊冰疙瘩。

蘇長生取出一把刻刀,笑道:「做好了你得把它送回家放好。」

琬兒點點頭,道:「那是當然,放在這裏一會就壞了。」說着坐在包袱上抖抖縮縮,打着寒戰看蘇長生雕刻。

蘇長生手持刻刀,眼淚都要留下來了,強忍着眼淚,顫巍巍伸出手,緩緩在冰塊上刻畫,洞裏一時沉靜下來,只聽到刀子劃在冰塊上的「茲茲」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座真人大小,身姿妖嬈的冰雕出現眼前,面目模糊一片,蘇長生摸著尚未刻畫的頭部,長長嘆了口氣,回頭去看琬兒,卻見她不知何時已躺在包袱里睡著了,蘇長生微微一笑,將兩件大衣脫下都蓋在她身上,身上更是冷得刺骨。

伸手拿刀子在冰雕上刻畫面目。

便在這時,洞裏響起輕微腳步聲,蘇長生正聚精會神的雕划,竟未聽到,又過了許久,琬兒洋洋得意的笑臉便浮現眼前,耳邊這才傳來一聲讚歎,「美人如玉,笑口常開,嘿,蘇師弟好雅緻!」

蘇長生聞言忙回過頭,果然是白子陽,身着白皮大衣,裹得厚重,拱手笑道:「白師兄!」

白子陽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琬兒,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湊巧。」

蘇長生看着琬兒柔柔一笑,搖頭道:「怎麼會,還要煩勞白師兄把師妹送回山。」

白子陽哈哈一笑,「好說,好說,來,來,我可帶了不少酒菜過來。」說着從袖子裏摸出一壺滾燙的燒酒,一個小火爐,不少下酒菜,將火爐引燃,把酒菜放在火爐上,笑道:「果然,在這寒雀洞裏便是點了火爐也沒點熱氣。」

兩人圍着火爐席地而坐,喝了幾杯酒,白子陽才笑道:「咱們五人決定每人陪你兩旬,不過你可別亂動心思,不然饒不了你!」說着不由大笑。

蘇長生心裏感動,眼睛一澀,笑道:「雲師妹跟秦師妹就別來了,我怕我忍不住,犯了錯可就壞了!」兩人不由相視而笑。

白子陽擺擺手,喘了口氣,才道:「這裏本該趙師弟先來的,我怕你不曉得輕重,便自告奮勇了。」環視山洞,指指最里兩座冰雕,道:「這兩位師祖便是趙師弟先人了!」

蘇長生看着他,笑道:「還不快說。」

白子陽嘆口氣,道:「說來話長吶,那趙家先祖原是冰原之上的一隻寒雀神獸,許是活的太過長久了罷,閑極無聊,便來到咱們雲陽拜師,取名趙紫樂,拜了秋嬋峰的秋嬋祖師為師,那位趙祖師修為通天,卻從不顯露,後來也不知到底經歷多少事,兩人竟相愛了。

那時的掌門跟刑名長老雖然多有不滿,但也沒有干涉,不過兩人這般行徑終究為眾人不喜,諸門人都不願與他們來往,後來這兩人便在秋嬋峰上冷冷清清的成了親,過不幾年又有了孩子,又過去許多年,那秋嬋祖師壽數將盡,不得不上雷劫台,經歷那百不存一的日耀雷火劫,在雷劫台上眼看要喪命,那趙家先祖使了秘術,將全身血肉、修為都化作一股寒流包着秋嬋祖師魂魄進了眼下寒雀洞,兩人魂魄相容,不分彼此。

這處山洞也從此嚴寒無比,眾人這才知道那趙紫樂原是一隻寒雀,對兩人便生了許多愧疚,將這裏叫做寒雀洞。

無數年過去,誰也不知兩人究竟是生是死,那兩座冰雕便是他們後人所刻,趙家的加冠禮便是進這寒雀洞呆上一夜,據說每次有趙家子弟來這裏行**禮時,都會有兩人在山洞裏喃喃低語,不過誰也不知真假,也不好問。

唯一能確定的一點,那就是你趕緊把你師妹送回山吧,被趙師弟看見可不得了,他們趙家向來以傳宗接代為第一要務的,哈哈,哈哈哈……」

蘇長生微微一笑,也不生氣,正要挪揄白子陽兩句,山洞裏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如同有人喃喃說話一般,兩人一驚,目光同時望向兩座雕像,那冰雕仍好端端立在那裏,一絲變化也無,兩人對視一眼,緩緩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便大了些,果然是來自兩座雕像,兩人不由心生寒氣,同時跪在地上,道:「弟子蘇長生(白子陽)見過……」話未說完,便見兩座冰雕間走出一隻趾高氣昂新郎官打扮的白色小狗來,那小狗緩緩走到蘇長生跟前,眯眼一笑,「汪汪」叫了兩聲。

蘇長生忍不住怒上心頭,拽著雪詩耳朵便將它提溜起來,罵道:「你個混球,無法無天了?」

那雪詩趕緊眼珠上翻,露出一片白眼仁,嘴裏「哦嗚」一聲,身子抽搐兩下,軟了下來,吐著長舌頭又來個嗚呼哀哉。

蘇長生見它這般模樣,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甩手便將雪詩仍在琬兒跟前,那雪詩剛一落地,立馬活蹦亂跳,鑽進大包袱里,再不露頭。

白子陽早看得呆了,良久回過神來,不由失笑道:「想不到蘇師弟還養了這麼只靈獸,可真聰穎。」

兩人重又落座,蘇長生欲言又止,終於道:「還要謝過白師兄昨天仗義相助。」話一出口,又有些後悔,這般捨生忘死的恩情能是嘴上謝的嗎?

白子陽搖搖手,臉上露出許多懷念神色,嘆道:「記得小時候爹就跟我說,無論你把自己命看的多重,在旁人眼中都是一錢不值,只有不把自己命當做大事,別人才能把你命看的貴重,這才是存身之道。咱們雲陽這道護身符也不知是多少先輩用鮮血換回來的,幾次下山,旁人一聽我是雲陽弟子,立刻恭恭敬敬,便是修為遠超於我,也不敢失禮,待遇比之洛水、神道年輕弟子不知高了多少,咱們得益於此,也總要有為此殞身的準備……」

「那還是很小的時候罷,娘親帶着我跟大哥下山遊玩,那次在路上遇見幾個賊人正要姦殺一個女子,大哥最看不得這些事情,便出手了斷那幾個賊人,剛要跟娘親表功,娘親一劍便將那滿臉感激,正要過來道謝的女子殺了,可把我跟大哥嚇壞了,娘親又跟大哥說,你既然以雲陽掌門為志,眼裏便只能有兩種人:雲陽人,外人,殺這女子只是要你記住,善心可以有,但要放在心底。

我知道娘親其實不願殺那女子的,只是大哥性子古道熱腸,又一直視爹爹為榜樣,心愿便是做雲陽掌門,性情卻不合適,娘親不過是找個機會讓他牢牢記住罷了,只是手段……唉,從那以後,大哥果然變了,變得讓我不喜歡,現在我對這掌門之位總是心裏厭惡,想來也是那時留下的影子罷,不過娘親那句話我記得清楚呢,『雲陽人,外人』,現下看來,她是對的。」

白子陽搖頭一笑,道:「說這些做什麼,你可知咱們雲陽來歷?」見蘇長生搖頭,不由大笑道:「那可得給你講講,咱們祖師們個個都很了不起呢。」

「咱們雲陽祖師姓王,原是市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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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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