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榮耀

議事殿燈火通明，沉靜一片，百來名服飾各異，長幼不齊的各峰首座長老濟濟一堂。WENXUEMI.coM

主座上白延年神情凝重的看着下面諸人，淡淡開口道：「諸位想必都知道了，咱們雲陽現下地仙共有一百七十四位，總要有些人留守，各位可有什麼意見，有什麼話要說？」

議事殿仍是那般死寂，無人開聲說話，許久，終於一個聲音道：「憑掌門決斷！」

白延年眼見各峰首座都閉口不言，聽得聲音，臉色變幻不定，好一會兒，長吐了一口氣，似下了決定，艱難道：「如此便由各位女弟子留守罷！」

話音剛落，便聽一個蒼老聲音冷哼道：「掌門不公，旁人我管不著，我這外甥女是一定要去的。」說話這人六七十歲相貌，是位老婦人，身着深色花袍，手持一根銀光閃閃刻滿花紋的拐杖，頭髮斑白，正是千華峰長老兼首座秦千月，在諸人中也是輩分最高，年歲最長的幾人之一。

便見這老婦人身邊一個身着黃衣，相貌美麗，年不過三十的婦人急急道：「姨母，夫君……掌門他不是這個意思！」說着一臉焦急的看向白延年，希望他開聲解釋，這婦人便是柳芸兒，白延年妻子，一身修為高深難測，卻不是首座，今次本不能進議事殿，被秦千月硬拉了來。

四目對望，好久好久，白延年眼中儘是苦澀，嘆了口氣，道：「秦長老說的不錯，是我有了私心，白延年若能活着回來，甘願領罰。」

仍是沉靜一片……

良久，江晨嘆道：「既然如此，便由不在首座之數的女弟子留守罷，若諸位……待選過掌門，我自會去尋諸位。」

便見一個身穿藍衣，身材高壯雄偉男子站起身，洒然笑道：「路道章先謝過江長老了，家祖為小女之病正停留峰上，我來時曾言願助雲陽一臂之力，望掌門莫要拒絕。」這人便是路天元之父，奕仙峰首座，喜被旁人稱作「路妙手」的路道章。

白延年聞言不由笑道：「多謝路前輩，梅前輩再次仗義出手了，雲陽宮對兩位前輩虧欠實多！」又轉眼看向諸人，道：「這是咱們雲陽私事，諸位不要牽累了旁人。」

……

天色未明，星辰依稀，道邊草木濕潤，淡淡薄霧中，白延年一人上了雲陽山一處偏僻小山上。

山頂建了一座低矮狹小的草屋，在白霧裏若隱若現，白延年站在遠處，看着眼前草屋，漸漸濕了眼睛。

剛走到屋前，便見草屋柴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席地而坐的老者正定定看着他，那老者身材極小，皮包骨頭，廋的如同柴火一般，臉上手上只有一層薄肉掛在骨頭上，柴骨嶙峋，薄薄的皮肉上儘是老人斑，頭髮稀疏，老得不成樣子。

那老者看着白延年微微一笑，露出滿是豁口，零落不堪的灰白牙齒，竟給人恐怖的感覺，道：「聽說她死了？」

白延年聞言登時落下淚來，竟抽噎起來。

那老者笑道：「這般剛硬的女子，活不長的，你也不必難過。」

白延年再也忍不住，泣道：「三祖爺爺，她，她……」

那老者搖搖頭，嘆了口氣，滿目慈祥的看着白延年：「你很好，不枉我把你養大。」

「當初咱們雲陽十七位祖師一共留下八脈後人，沉沉浮浮，如今便只剩咱們白家跟柳家、鍾家還有杜家，眼看着他們三家也要斷了香火。」

「咱們八家從創派之初便以做雲陽掌門為最大榮耀，坎坎坷坷，歷經磨難，這無數年過去，不管雲陽曾經多少次恢弘，又如何落魄，如何破敗，如何不值一提，這個夢想都沒有丟過，無數代後人為了這個榮耀前仆後繼，萬死不辭，一直到了現下，能做到的除了那個林家的女兒林雅婷師祖，便只有你了，你真的很好，咱們白家先人以你為傲，飛升的，死去的，都以你為榮，你真的很好！」

白延年紅着眼圈道：「孫兒慚愧，當年若不是……」

那老者笑道：「鍾火嗎？他女婿雖也算出類拔萃，卻不是做掌門的人選，當年小鍾火上躥下跳好不熱鬧，換來一句『我不』，怕要氣的吐血了。」

那老者又嘆口氣「再有幾年我就得上雷劫台了，元陽果雖好，終不能逆天。」

白延年驚道：「三祖爺爺……」

那老者打斷他，指指身後一條隧道，道：「無需多言，生死有命，進去吧，你也要再派個人來接替我了。」

白延年跪在地上磕了頭，緩緩起身，走向隧道，耳邊又傳來那老者滿是笑意的聲音：「你無論做夫君還是做爹爹都很好，這個掌門做的也很好，不枉當初祖師們死在青楓浦，不愧是我白家的麒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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