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難兄難弟

聽到這個聲音，挺莫名的，李揚嘴角難得露出一個挺開心的笑容，不用轉頭，他也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那個生活圈子，李揚也不例外，雖然在這個班裏，絕大多數時候，他可以直接忽略被當作空氣，畢竟，在學校里，最受人關注的永遠是那麼三類人。.

第一，有錢人，就純粹這一條而言，李揚想要靠這個出名，興許還需要好長一段路要走；第二，有權有勢，這一點對於李揚來說，暫時可以忽略當作空氣；第三，學習，不過這一條對於目前的李揚而言，似乎怎麼着的也跟他不搭邊。

這個聲音的主人，名叫李牧穆，跟啥猛男八輩子打不上桿，他僅僅是一個一米五不到的小個兒，站在人群里，屬於那種絕對被眾人遺棄的類型，他站在教室後門那裏，嘴裏說着什麼，有點奶聲奶氣，乍一聽起來好像沒吃奶的樣子，有點詼諧，在初三（2）班這個地方，他的聲音，興許會引起個把人的好奇張望，甚至會引來一陣『善意的』笑聲，但是絕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李揚很快來到教室門外，在這個比自己足足矮上一頭不止的傢伙肩上拍了拍，李揚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所以站在李牧穆跟前，倒是有那麼點橫刀立馬的氣勢，他揉了揉李牧穆的那惹眼拉風的雞窩頭，笑吟吟道：「風騷的小牧穆，跟哥說，你有什麼事兒？」

李牧穆站在他跟前，大概可以用『嬌柔』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了，李牧穆那奶聲奶氣的童音急促響起：「李揚，小帥又被王浩文那幫人給叫到外面去了，我擔心小帥吃虧，所以來叫上你。」

「小帥又造什麼孽了？」

李揚一邊示意李牧穆在前面帶路，一邊隨口問道。

李牧穆卻瞪大了眼，一時之間只顧發愣，似乎也忘記了回答李揚的問題。

良久，李牧穆才反應過來，喘息了幾口氣，算是壯膽，隨即透著一臉古怪神情，奶聲奶氣的說道：「李揚，我咋感覺你不一樣了呢？」

「嗯，什麼不一樣？」

李牧穆揉了揉那拉風的雞窩頭，用這廝從前的話說，留着一頭雞窩頭，出門小鬼都躲得遠遠的，為啥？這樣一雞窩頭，身上又能有多少油水？他故作沉吟了一下，隨即奶聲奶氣的說道：「李揚，從前的你，每次遇到這種事兒，都是二話不說，立馬就走。就算把小帥給解救了，你也是從頭到尾，一聲不吭，永遠那副冷酷的模樣兒。」

其實小牧穆心裏想說的是：永遠是那副陌生、難接近的樣子，當然也能理解，畢竟是一個孤兒，你能指望他朝多少人笑？

所以李牧穆在說完以後，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李揚，見他沒表現出任何異常表情，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站在身高足足比他高一頭不止、體格跟他比還算威猛的李揚跟前，他有着一股發自內心近乎本能的敬畏。

李揚眯起了那對漆黑的眸子，憑心而論，李牧穆是個膽兒小的人，每次李揚去救小帥那個孽畜，這個奶聲奶氣的小個兒都會躲得遠遠的，他怕惹禍上身，不過李揚也能夠理解，所以也從不點破，至少小帥那個孽畜出事情，這個奶聲奶氣的小牧穆都會屁顛屁顛跑來通風報信。

只不過目前還不得而知小帥那個孽畜究竟是何方神聖。

至於李牧穆的學習，李揚心裏大概也清楚，雖說不像自己總是倒數十名那般風騷威武，可是也說不上尖子生，當然以他的學習，若是考上個一般高中，那倒是有着極大機會。

「怎麼，這樣不好嗎？」

李揚看着小心翼翼的李牧穆，給出了一個讓李牧穆再次覺得吃驚不已的答案，不過李揚心裏也是微微感慨：這風騷的小牧穆雖說膽兒小，那膽兒跟兔子有得一比，不過這小牧穆卻是觀察力驚人，就剛剛隨口說的那麼句話，這個風騷的小牧穆立馬覺察到了不對。

所以李揚也懶得再解釋什麼，他自己甚至沒有覺察出，這個時候的他，已經開始用『那個自己』在思考問題，幾分鐘以後，李牧穆帶着他，來到學校操場。

李牧穆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籃球場，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奶聲奶氣的說道：「李揚，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這廝揉了揉那亂糟糟的雞窩頭，隨即又奶聲奶氣的補充了一句：「李揚，我在後面給你壓陣。」

「風騷的小牧穆，你丫挺的太過分了！」

李揚淡淡的，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李牧穆嚇得不輕，李揚看着這廝那副膽小、如臨大敵的模樣兒，不禁啞然失笑，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往日這風騷的小牧穆不都是這副德行？今天自己咋這麼大火氣？

可別嚇著了那膽兒小的傢伙了。

李揚心裏隱約有些愧疚，認真想了一下，終於找到了他火氣的根源，還是出在李牧穆那句『我給你壓陣』那句話上，這叫什麼話？！

咋感覺看着別人去送死，都是這副口氣呢？！

「淡定……淡定……風騷的小牧穆，你就留在這裏壓陣吧。」

心裏挺無奈的嘆息了一下，李揚隨後就在李牧穆感激的目光中，唔，這個渾身散發着一股霉味兒的土鱉，不急不緩的朝籃球場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所謂的籃球場，說得通透點，其實不過是在泥地上，豎起了倆木頭框的籃球架，李揚突然想到了那個夢，在那個夢裏，那些籃球場館，是那般的雄偉氣派，這麼一想，他已經來到了籃球場上。

那個孽畜，也就是小帥同學，此刻正被以王浩文同學為首的黑社會團伙包圍在中間。

小帥，全名叫做張小帥，是個胖子，整個人看上去全是肉，嗯，用肉包子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李揚初中死黨不多，李牧穆算一個，那麼還能算一個的，便是這個滿臉稚嫩、卻長滿青春痘的張小帥了，張小帥看到穿着一身破舊棉襖的李揚走來，那張長滿青春痘的臉蛋不禁露出幾分羞愧之色。

每次都要李揚這個土鱉前來相救，張小帥心裏多少有幾分慚愧。

而王浩文呢，是個大個兒，身高跟李揚有得一比，有一米七，長得倒也算高大威猛，那張還算陽剛的臉蛋上有幾分張揚和跋扈，這廝此刻嘴裏叼著一根煙，李揚曾經見過這廝抽煙，大前門的，王浩文見到李揚走來，已經下意識的讓人放開了張小帥。

王浩文在整個李庄中學，應該算得上扛把子的狠角色了。

憑着家裏有點小錢，人又長得高大威猛，所以輕而易舉的，王浩文便拉起了一幫小妖，在學校開始呼風喚雨、狼狽為奸！好不愜意！

不過這廝每次見到李揚，都會很有默契的把張小帥給放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跟李揚之間甚至已經形成了一種不需要任何言語來表達的默契。

王浩文當然不是敬畏這個土鱉，更不會閑得蛋疼每次都非要給這個土鱉面子。

理由很簡單！

眼前的這個穿着一身破棉襖的傢伙，是個標標準準的狠角色。

大狠人一個。

在王浩文眼裏，這個穿着破爛、成績垃圾的土鱉，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而且是不要命的那種，剛進初一的時候，王浩文就跟這個傢伙干過一場！

論打架，王浩文有絕對藐視李揚的資本，可是那場架，最後王浩文差點沒跪下來求饒，理由很簡單，這個瘋子竟然拿着一塊磚頭要拍他腦袋！

從此王浩文對這個不可理喻的瘋子永遠都是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就在王浩文像往常一樣，帶着那伙人就要離開，向來會跟他保持這種默契的李揚卻是眯着眼，幽幽開口了。

李揚說的話不多，也很簡單。

「怎麼着，難道你就不說點什麼，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

聲音輕柔，卻彷彿一張無形的網快速瀰漫張開，氣氛，陡然變得壓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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