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土鱉』的疑惑

李揚有一肚子的疑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夢裏的那一切會發生在現實，而且，一切看起來似乎也都是如此順理成章，那個夢，他覺得彷彿天生就是屬於自己，天生融於自己骨子裏的一段記憶，是那般的深刻，那般的刻骨銘心。

有關那個神秘的夢，裏面發生的每一件事兒，都是那般的清晰，李揚有一種直覺，如果讓其一切順其自然發展下去，自己能不能有夢裏那個『自己』那番成就不好說，但是至少從目前來看，一切都在按照那個劇本設定的在發展。

在那個夢裏，沒有兩個月，他便輟學，離開了初中。

永遠的離開了學校。

甚至連中考都沒有來得及參加。

以至於後來的『那個傢伙』，經常被一些對手取笑是一個初中沒有畢業的暴發戶，好吧，無論李揚，抑或是『那個傢伙』，對於別人如此評論都是毫不介意的，在他們看來，純粹是沒有那個必要，可是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是，對於初中沒有讀完就到社會上闖，『那個傢伙』心裏一直都抱有挺大的遺憾。

李揚設身處地的去想，興許是受到那段記憶的影響，原本他覺得沒什麼，可是現在看來，他也覺得是挺大的一個遺憾。

我們可以理解成，這個渾身散發着一股子霉味兒的小土鱉，已經受到那段『記憶』的影響了。

他的腦子裏靈光一閃，猛地想到了一個細節。

他想到了老傢伙今天早上掩飾痛楚神色的那一幕，莫非，老傢伙身體已經出了問題？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李揚神色一凜，回憶起夢裏有關這段事情的種種，不到兩個月，他便離開學校，直接原因就是老傢伙死了，他必須靠着自己的雙手去努力活下去。

一切為了生活！

這時候的李揚，渾然沒有發覺，他那對清澈、漆黑的眸子隱約有着一絲深邃的味道，他此刻心裏暗忖：不管那個神奇的夢與否靈驗，自己都要勸說老傢伙去醫院檢查一趟身體。

至於所需要的錢嘛。

李揚皺起了眉頭，含糊不清的罵了一句：「上帝那個應該送到妓院賣**的混蛋！給我從天上扔下幾塊金條哈~~~」

此刻這廝已經來到了學校門口，這個渾身穿着一身破棉襖、上下散發着一股子霉味兒的『小土鱉』，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舉動，他對着天空比劃了一個後世常用的中指，然後惡狠狠的嚷道：「上帝，我給你個機會，你要是扔幾塊金條給我，你就不需要去賣**。」

這廝裝模作樣的托著下巴，然後煞有其事的沉吟道：「唔，你需要的，僅僅是賣嘴；唔，要是不給我嘛，以後嘴跟**一起賣，唔，這回該不會又要遭天打雷劈了吧？！」

讓這個小土鱉心裏偷笑不已的是，沒有打雷，這是個冬天，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西北風，西北風是那般的冷冽，那般的張揚跋扈，他也不管校門口那群純潔孩子詫異、複雜、甚至是鄙夷的目光，很快一臉平靜的離開了校門口。

不管別人怎麼看，他這般吼了一番，原本壓抑的心情確實放鬆了不少。

李揚所在的初中，名叫李庄初中，位於江蘇蘇北的一個農村，李揚所在的班級，正是初三（2）班，再過幾天，就是期末考試，然後放假，接下來再過幾個月，便是中考。

按照目前這個小土鱉的學習成績，就算幾個月以後參加中考，估摸著與高中也沒啥緣分，他的學習，雖說不至於到班裏倒數第一那般慘絕人寰的地步，可班裏六十多個孩子，他基本沒出前十，當然，我們所指的，是倒着數的。

老傢伙也是個蠻古怪的人，跟那些望夫成龍的家長不同，他從來沒有過問這個土鱉的學習一次，哪怕僅僅一次，所以哪怕這個可憐的小土鱉考得再爛，從來都沒有人會去指責他。

哪怕他的老師。

在這個班裏，他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很少人會跟他說話，一個穿着散發着一股霉味兒破棉襖的土鱉，你能指望這些孩子會跟他擦出多少火花？

這其實並非是李揚不愛乾淨，可是那個破落的屋子裏，尤其是這大冬天，能穿來禦寒的衣服就只有這些了，走進教室，每走到一個人身邊，對方都會下意識的掩住鼻子，然後稚嫩的臉蛋上是不加任何掩飾的厭惡。

對於這樣的目光和眼神，李揚早已習慣了。

心裏酸澀的笑，除了笑，他還能怎樣？

總不至於提着家裏兩把菜刀，學着賀龍去鬧革命吧？

下意識的朝班花的位置瞅了一眼，這個班級，能讓李揚惦記着的，也就只有班花美眉了，也不知道為何，電光流逝的那一瞬間，『美眉』一詞彷彿有靈性一般，就鬼使神差的閃進他的腦子裏，他一言不發的走向自己的位置，心裏暗忖：班花美眉那臉蛋圓乎乎的，粉嫩粉嫩的，好想吃一口！

唔，還有，那**也夠大，用老傢伙的話說，這以後絕對是生兒子的主兒！

不過班花美眉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反正李揚覺得這兩年半的初中生涯，那小娘子就從來沒有看過自己一回，其實在李揚心裏，如果自己好好梳洗打扮一下，自己貌似還是挺帥氣的。

瞧瞧，那個神奇的夢，那般水靈的妞兒，還不是口口聲聲叫自己大叔，然後非要鬧着嫁給自己？

一言不發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位於教室里最裏面的角落，再往後面，就是掃把掃帚啥的，這裏一到夏天，便是群魔亂舞，蒼蠅蚊子雙雙齊飛，好一派盛世和諧之景象！

坐下，看着那群認真讀書的孩子，李揚嘴裏不禁抹過幾分自嘲的笑意，他學習一直沒上去，並非是他腦子真笨，而是很多時候，他根本沒有那個時間來學習！

好吧，每天回家，要幫着老傢伙整理那些破爛玩意兒，一直搞到大半夜，所以一直以來，李揚的在教室里的時間，基本都是補覺，至於作業，也沒人會去管他。

他在這個班級，原本就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剛入初中的那會兒，李揚試過一次，上課上了一節課，他便直接翹課，事後竟然沒有人發現，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不過呢，從那以後，很多時候，這廝便光明正大的開始翹課了。

今天家裏頭那老傢伙沒有出去撿破爛，所以這廝是不得不來到學校。

以前李揚曾經想過，在這個班級，他是不是一個多餘的存在？看着教室里那些認真讀書的孩子，他嘴角扯出幾分自嘲的弧度：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不再怨天尤人，對於這些孩子不經意之間對他的心理傷害，也遠沒有過去來得那般強烈。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奇怪的想法：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的群體，都有着圈子的這個說法，從小時候，一直到長大，圈子與圈子之間的距離，涇渭分明、越拉越遠，所以班花美眉從來不正眼看一下他是絕對正常、並非不可理解的一件事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唔，奇怪，我怎麼越來越會用那傢伙的思維模式來思考問題了呢？」

李揚托著下巴，呢喃道，一對清澈的眸子此刻透過窗戶，隱約有些深邃的味道，不知覺，這個未來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孩子，此刻穿着一身發霉的破棉襖，正在完成一個破繭生蝶的過程。

一直到下課的時候，這廝還在『發獃』，琢磨著那個奇怪的夢，琢磨著那個夢裏的種種。

他有一肚子的疑問。

但是憑藉直覺，他有一種預感，那個夢，是他改變一生的契機，而且，他未來所達到的層次，是夢裏『那個傢伙』也無法達到的。

班花美眉這時候轉過身來，跟其同伴小聲聊著天。

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但是，她也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自己的目光。

這時候，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從教室後門傳來：「李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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