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上課第一天,我就遲到了。何主任在課前作為負責人進行了培訓開班動員。接下來仍然是他的課,主講銀屑病的綜合治療與臨床病例討論。昨天晚上和小曲喝得太多了,我頭痛欲裂,昏昏欲睡,筆記一個字沒寫。何主任在課上往我的位置瞟了好幾眼,我自認理虧,不斷抓頭。

手機震動了,是何奎的短訊。「晚上六點,蜀香樓接風。小曲已經通知」。我回了一條:「收到。」正好有事要問他,一抬頭,何主任就站到我邊上,笑裏藏刀。

下午四點下課,我敲著暈乎乎的腦袋,抬腳要走人,被一個胖乎乎的美女拉住:「冒昧問下,你是哪個醫院的。」

「蒙城701醫院的,我叫陳簡,」我疑惑地看着她。她一笑,臉上露出無數個酒窩:「軍醫啊。我是花城第一中心醫院的,叫楊樂。其實……就是想問問美女你有沒有男朋友。」

「啊」,有點突然:「有娃了。男朋友,真沒有。」我誠懇的說。

楊樂笑得有點尷尬,她顯然以為我在開玩笑。我站立了一會兒,想想,還是跟她告別走出了教室。難道應該跟她解釋我的不輝煌的歷史?

我趕到蜀香樓的時候,何奎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非常火爆:「不是讓你在學校等著的嗎,怎麼自己走了。車子白跑一趟,好玩啊。」

「對不起,對不起」,顯然不能跟他講是偷偷去買了兩條煙孝敬他:「我錯了,我補償。」聽到電話里傳來另一個聲音:「只能rou償……。」心裏格登一下,多半是李大明。

果然,何奎帶着李大明和小曲一起過來了。

李大明的臉仍然跟以前一樣白皙,蓬鬆的頭髮,一雙抽了大煙似的迷離的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這張佼好的面容一點不象三十齣頭的男人,反而象個年芳二八的大姑娘,想到這兒,我很沒良心的笑了。

小曲塗了藍色的眼影,象個妖姬一樣撲過來:「丫頭,一天不見,真想你啊。」

「嘿嘿,拜你所賜,一天頭都昏,」我偷偷瞄了李大明一眼。

他半皺着眉頭,把手伸過來:「好久不見,陳醫生,越來越漂亮啊。」我握了握他冰涼的手:「您也一樣啊。」心想,完了完了,仇還未報,恨意未減半分啊。

何奎大擺宴席,點了很多我沒吃過的菜。除了小曲熱情地張羅倒酒外,兩個男人都少言寡語,我只好心虛地不斷埋頭大吃。幾杯酒下肚,何奎問:「陳簡,你在這兒呆多久啊。」

「兩個月吧」,我的嘴巴里塞滿了菜,自覺地端起酒杯:「我將在這兒度過我美好的兩個月時光,還要麻煩大家照顧。」

李大明喝完了杯子裏的酒,不懷好意地看着我:「陳醫生,皮膚科主要是看什麼病的啊」。

「就是,唔,你們想到醫院看的病我能看,不想到醫院看的病我也看」。我其實是想表達性病也占其中一部分。果然大家都領會了主要精神,滿臉壞笑。何奎看着李大明說:「她的意思是,她看過很多東西,女的和男的都有,比你看的都多,哈哈」。

李大明終於露出了他玩世不恭的一面:「看多了男人那些殘敗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有心理障礙」。「白痴,」我在心裏罵一句,白了他一眼:「放心,你要是到我這兒來看病,我絕對保密.」

這個表情被小曲理解為tiao情,她偷偷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你就從了李大明吧」。

接過香香的電話后,我才想起來問何奎:「花城是不是有個淄麻鎮?」

「恩,我們都叫『芝』麻街道。」

「離這遠嗎?」

「不遠,三十公里。」

「那何奎你周末把車借給我,我用一天還給你。」

「我借你。」小曲也有輛紅色的畢加索。

「不用,你借我個相機就行了」。我不想把小曲的車跑壞,何奎的吉普耐開。

「其它東西都借好了,我只好借個人給你了。」李大明淡淡地插嘴。

我剛想說話,小曲推了我一下,夾了塊魚過來。只好閉了嘴吃菜。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曲趴在我身邊,冷不丁伸出咸豬手摸了我一把:「還行還行,很有彈性,不算老。」我正要摸回去,她突然掰住我的手,問:「香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在他家?」

「他爸媽身體都不好,腸癌和肺癌。他在外面又沒結婚,更別說孩子了,香香算是給他們個寄託。不過就一年。」

「香香才兩歲多,能習慣嗎。」

「所以我每天要打個電話,他們找了個阿姨專門帶她。」我起身坐到梳妝台邊,看着鏡子裏那個臉比紙白的女人,用指肚揉拍眼邊的皮膚。香香幾個月時睡覺不太好,一晚上要醒六七次,一動就要餵奶哄,實在休息不好。現在,香香已經兩歲了,我的下眼瞼水腫也顯山露水了。

「別拍了」,小曲說:「你記得時間一到一定把香香帶回來。這兩個月,你跟我去做美容,把你那個即將萌芽的水腫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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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搬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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