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報到

「混賬兒子，都中午了你還不起來，今天可是報道最後一天。Www.wenXuemi.Com」高雅文衝進唐又玄房間揪住了還在睡覺的唐又玄耳朵。

「哎呦，疼，輕點，我馬上就起來。」唐又玄擠眉弄眼大聲呼痛。高雅文鬆開了手，唐又玄一骨碌爬起來穿衣服。安海重汽報道時間是7月10－12號，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唐又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扒拉了兩口飯背着包就出門了，跨上鳳凰牌二八橫樑自行車風風火火的殺奔安海重汽。安海重汽是機械工業部直屬企業，副部級單位，1962年建成投產，是當時設計建設規模最大的重型汽車生產企業。據安海重汽一位看門大爺的傳說：安海重汽人都很牛，尤其是廠領導，對安海市委書記都不帶理，對丹陽省省委書記、省長都不買賬。唐又玄來到安海重汽總廠呈正方形的五層辦公樓前，在門房大爺那裏登記順帶問明人事處人事調配科所在後就殺了進去。

「咚、咚、咚」唐又玄敲了敲人事調配科虛掩的門。「進來。」辦公室里傳來了清麗的嗓音。唐又玄聽着嗓音覺得似曾相識，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進辦公室。辦公室很大，擺放了好幾張辦公桌，最里處擺放了一排檔案櫃，刺眼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靠窗戶的桌后坐着一位姑娘。唐又玄定睛看去，辦公桌很整潔，左邊放着一疊文件夾，中間放着筆架墨水瓶，右邊靠近窗枱的地方放了一盆文竹和瓷茶杯。桌后的姑娘穿着淡黃色的連衣裙，柔順的長發，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散發着光芒。再細看那張臉，唐又玄覺得有些虛幻，好似光線太強了，微微眯了眯眼，看清了，鴨蛋形的臉，光潔的額頭，秀氣的彎眉，大大的眼睛裏一對寶石似的黑眼珠，不過覺得眼神有些不對，再往下看高挺的鼻樑，紅潤的小口，咦？怎麼美女的小嘴微微張開了？難道我很有魅力，美女對我一見鍾情了？美女啊，過來啃我一口吧。

「啪」「啊（四聲）」美女把筆帽扔到了唐又玄的臉上，雙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嬌斥道：「爛人，唐又玄。」

挨了一筆帽的唐又玄被突然從幻想中喚醒，又突然聽見美女喊出自己名字身子就是一下顫抖彷彿突然間達到了**身子有點軟，晃了一下站直身形，調整了眼睛焦距，把剛才拆分打量的五官合起來打量了一下，「啊——（二聲），我就說那位美女能知道我的名字呢，原來是你啊。」

「你還記得我啊?我還當唐大才子考上大學當上天之驕子就把我們這些老同學都忘了呢。」美女邊說邊嫵媚的瞄了唐又玄一眼，唐又玄看着美女的眼神正嘿嘿傻笑，美女話鋒一轉「唐又玄你以後再盯着我邊看邊流口水我就把你眼睛摳出來。」

「嘶——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潑辣啊，我剛才沒留口水吧，再說你長的是如此的驚艷絕倫，男人看見你流口水那也是很正常的反應啊。」唐又玄邊說邊做了個擦口水的動作。

美女撇了撇嘴說：「你怎麼跑到這來了？難道是專程來看我的？不過你剛才表現的不像啊。」

「哦，光顧看你了把正事差點忘了，我是來報道，這事找誰啊？」唐又玄邊說邊掏出報到證畢業證等一堆東西。

美女接過來看了看得意的笑了笑：「好啊，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你小子可算落到我手裏了，嘿嘿，姐姐我要安排你去廠區掃地。」

唐又玄詫異的看了美女一眼：「姐姐，金諾姐姐，敢問您貴為何職啊？可別嚇唬小弟我啊，小弟我初出校門懷着一顆為祖國奉獻的心來到這裏，你要安排我掃地不是辜負黨辜負祖國對我的培養么。好賴咱也是個大學生啊」金諾是唐又玄高中時的同桌，自打高一唐又玄和金諾坐到一起後唐又玄的幼小心靈就開始接受懵懂感情的第一次衝擊，對着金諾驚艷的臉龐不敢直視，總是直著身子斜着眼珠偷看金諾的側臉。有次看的入神還流出了口水被講課老師看見，老師走下講台拍了拍唐又玄的肩膀：又玄同學，金諾是很漂亮，盯着她看是個男人都可以理解，但是流出來口水就不好了嘛，要注意衛生，不衛生的男孩我想金諾是不會看上的。一句話說的金諾俏臉通紅，唐又玄七手八腳的忙着擦口水，還不住的點着頭是是是的附和老師，臨了老師轉過身子敲了唐又玄腦袋一下又說了句：對吧？金諾同學。隨後教室里哄堂大笑。

「姐姐我啊，人事調配科副科長。下午請我吃飯，姐姐就從寬安排你的工作。」

「呀，金科長啊，嘖嘖，不得了，比我早工作一年都提副科了，厲害。能請美女吃飯那是求之不得啊，想當年讀高中時候我就夢想着天天請你吃晚飯啊。」唐又玄嘴角掛着邪魅的笑說道。

金諾聽着唐又玄的話俏臉開始發紅，走回辦公桌坐下抽出一張表格邊寫邊說：「今年分配來的人你是最後一個報道了，三天報道時間前兩天別人就都來報道了，今天廠里開大會安排對新來大學生入廠的各項工作，就留下我等一個對工作十分不積極的傢伙。」說完抬頭沖唐又玄翻了翻了白眼。

唐又玄撓了撓頭貌似有些傻乎乎的說：「不積極？咱們同桌三年對我你還不了解？當年我在你面前表現的多積極，我都恨不得每天接你上學，送你回家，喂你吃飯……」高中時兩人同桌隨着時間的推移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懵懂的感情在心底產生，但是兩人都沒有捅破中間的窗戶紙，唐又玄是因為幼年時父親被打倒而留下的陰影，害怕那樣的事情再重來會牽連到金諾，金諾則是因為少女的羞澀。

金諾的臉再度羞紅，偷偷地看了眼唐又玄，又快速的低下了頭，飛快的填完表格蓋上公章。心中暗想着高中往事，低頭看着手中的筆尖說：「你——大學過的怎麼樣？」

「就那樣唄，你呢？追你的人不少吧，有沒有吊到那個歪脖樹上？」

金諾抬起羞紅的臉龐細聲地說着：「沒有呢。」

唐又玄看着金諾羞紅的明艷臉龐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絲笑意，走過去輕輕抓住金諾白嫩的手。金諾感覺手上傳來一股溫熱，心中羞意更盛，稍愣一下驚慌的抽回了手，頭越發的低了。

「金諾同志，我正式的邀請你晚上吃飯，不知可否賞光？」唐又玄頗為嚴肅的說。

金諾微微抬頭，側着臉偷瞟著唐又玄，看着唐又玄挺直身板略顯嚴肅的表情撲哧一笑說：「剛才就說要你請人家吃晚飯的。」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先坐一下，我打個電話。」站起身走到旁邊一張桌子拿起話筒撥號，「喂，劉廠長，我是人事調配科金諾，您要的技術人員資料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給您送過去嗎？」

「……」

「好的。資料比較多，今年分配來的大學生最後一個剛來報到現在在我這，能不能讓他和我一起把資料給您拿過去？」

「……」

「呵呵，好，謝謝劉廠長。」金諾放下電話，轉過身說，「又玄，劉廠長說要見見你，你一會要好好應對給劉廠長留個好印象知道嗎。」

唐又玄點點頭說：「劉廠長是誰啊？有啥喜好？」

「劉廠長叫劉友光，7月才從部里派到總廠擔任主管技術副廠長，本來廠里是總工管技術，沒有主管技術副廠長著個編製的，是為了他來才又加設的編製。你明白吧？」

「大概明白，部里下來的，後面有人唄。」唐又玄輕蔑的說

「沒那麼簡單，現在廠里水很深，晚上吃飯時候再給你仔細說，以後一定要給劉廠長留下好印象知道不？」金諾急切的說。

「恩，你是領導，你咋說我咋來，絕對服從指揮。」

金諾拿着一點資料領着抱着一大摞資料的唐又玄來到了劉廠長辦公室門外，「咚、咚、咚」金諾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進來。」辦公室里傳來渾厚的聲音。金諾領頭走進辦公室，「劉廠長，資料我都拿來了。」

劉友光指著會可用的桌子說：「資料都放那桌子上，小金啊你可真會偷懶，自己就拿一點點，讓新來的大學生抱着一大摞啊。」

「呵呵，他自己要表現的，我總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吧。劉廠長這是新來的大學生唐又玄，當年他可是我們安海市高考的狀元呢。」

「哦，還是位狀元啊，高考可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啊，能當上狀元必有過人之處，我這會沒事陪我聊聊？」

金諾給唐又玄使了個眼色，笑着對劉友光說：「劉廠長那你們聊，我先回去了，我不在科里可就沒人了。」

「好，你回去吧，我和這位狀元聊聊。來，小唐坐着，咱們聊聊。」劉友光指着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說。

唐又玄坐到椅子上，微紅著臉看着對面的劉友光說：「謝謝劉廠長。」

劉友光國字臉，梳着大背頭，劍眉虎目，有着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看着劉友光唐又玄心中暗想：這張臉絕對能震懾宵小，應該印成年畫，過年每家每戶都貼門上。

「小夥子，別緊張，就當和鄰居聊天一樣。你這位小狀元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啊？」劉友光頗有威勢的臉上泛起溫和的笑容，唐又玄感覺劉友光有些像看見小白兔的狼外婆。

「我是秦川交大畢業的，學的動力機械工程。」

「哦，實力很強的高校啊，53年蘇聯專家吉米諾夫來華講學規劃了秦川交大內燃機專業的教學內容，內燃機系就是是你學的動力機械工程的前身。」

「是啊，劉廠長很了解我們學校啊。」

「57年去蘇聯進修吉米諾夫給我帶過課。你英語學的怎麼樣？」

「呵呵，您可算問著了，我學的最好的就是英語了。」唐又玄有些得意的說。

劉友光看着唐又玄驕傲的好似小公雞的樣子說：「真的？我去美國兩年英語都還說不順流呢。」

「我是家傳英語，要靠在大學學的英語肯定不夠用啊。」

「家傳英語？你家裏誰給你教的？」

「我父親，我父親47年考上國民黨的赴美公派留學，在美國攻讀經濟學，直到56年回國，在那邊呆了小十年，英語說得賊溜。後來被打倒，73年從幹校放回來就一直呆在家裏，他老人家沒事幹就拉着我給我教英語，教經濟學。」

「唔，文革啊，那段日子我也被打倒了呢，滋味不好受啊。你對重型卡車未來發展有什麼看法？」劉友光晃了晃腦袋，好似要甩掉一些不好的回憶。

「國內一直缺乏重型卡車技術，15噸以上的重型卡車基本都是空白，我們應該進行技術引進，依託引進的先進技術來加速我國重卡的發展。引進技術消化吸收后一定要進行自主技術開發。」唐又玄興奮地說。

「很有想法地小夥子啊。」劉友光還要說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唐又玄看了眼桌上紅色的電話機起身對劉友光說：「劉廠長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劉友光深深地看了唐又玄一眼說：「那你先去吧。」

唐又玄走出劉友光的辦公室關上門，轉身時隱約聽見劉友光說了聲高部長，唐又玄邊走邊琢磨劉友光口裏的高部長莫非是機械工業部的部長高德歸。邊想邊走回到了人事調度科，推開虛掩的門只見金諾的辦公桌旁邊站着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金諾看見推門進來的唐又玄急切的站起來走到唐又玄身邊說：「又玄你回來，怎麼樣？」

油頭粉面的年輕人看見金諾走過去緊貼著唐又玄站着皺起了眉頭，伸手指著唐又玄瞪着眼說：「金諾，他是誰？你跟他站那麼近幹什麼？」

金諾回過臉瞪了那人一眼抓住唐又玄的胳膊說：「劉農！我愛站哪跟你有什麼關係。今天我正式的告訴你，這位是唐又玄，他以後就是我男朋友。」

唐又玄看了一眼金諾又看向氣急敗壞的劉農，陰陽怪氣的說：「流膿？金諾他那裏流膿了我怎麼沒看見啊，都流膿了還不快去醫院治病呆在這裏幹什麼啊？萬一是傳染性流膿那可就嚴重了。金諾咱們快去醫院消消毒吧。」

「咚」一生巨響，劉農狠狠地在辦公桌上砸了一拳，氣的渾身發抖的劉農伸著顫抖的手指著唐又玄放下一句「好小子，你給我等著，整不死你我不姓劉！」然後就快步離開。

看着劉農離去金諾關上辦公室的門，捂著嘴狂笑「流膿，流膿，哈哈，虧你想的出來，真損。」

「損不損的另說，美女你剛說我是你男朋友還算數不。」唐又玄對着金諾擠眉弄眼的說。

「癩蛤蟆一邊去，你不主動點讓本小姐倒貼是沒可能的。」金諾低下頭兩根食指交纏着。

「那我主動點就是有戲嘍？」

金諾抬頭俏皮的看了唐又玄一眼「你算第一替補，表現突出本小姐可以考慮把你扶正。」

「那剛才那位劉農算第幾替補？」唐又玄略微垂頭做低眉順眼狀語氣略帶羞澀的問。

金諾看着唐又玄的樣子只覺得胸中頗為鬱悶，伸出芊芊玉指掐向唐又玄腰間軟肉。「哎呦，疼。鬆手，說正事，剛那位什麼來頭啊，給我說道說道啊。」

金諾鬆開手撇撇嘴「他啊，他是總廠技術處設備維修科副科長，他媽是人事處處長，他爸文革時候死了。就因為他爸文革時候冤死平反之後他媽就天天纏着廠領導要待遇，廠領導被纏的沒辦法就把他媽提到他爹死前的位子上。反正他媽在廠里不招人待見。」

「好有來頭啊，要是他媽把我安排去掃馬路怎麼辦啊。」唐又玄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

金諾撲哧一笑搖著頭說：「隨便找個地方坐着去，我把資料規整好，快下班了，有些事出去吃飯時候說。」

唐又玄點點頭，坐到一張辦公桌后看着嬌艷的金諾穿花蝴蝶般圍着檔案櫃整理資料，時不時調笑兩句看着美人薄怒的樣子感覺愜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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