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案子
林芝伊很了解自己倔強的性格，但是她一直認為自己的倔強是自己的一大優點，有個高官的父親並沒有讓她覺的自己高人一等，但是她也不能否認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好父親，自己不可能如此年輕就是司局級幹部了，在C國人民公安大學經濟犯罪偵查專業畢業后，就直接在公安部任職，不到一年的時間，又調到央行的反洗錢局。
林芝伊很鬱悶，因為她接手的第一個洗錢案子很不順利，她把所有的案宗都看了好幾遍，這裏的漏洞太多太多了，不過後來法庭上她看到了那個主導洗錢的罪犯，名字叫什麼她是忘記了，雖然那案子很順利，但是讓她感覺很奇怪，因為這個洗錢案從開始到結束，一切是那樣的簡單。
林芝伊知道，洗錢估是金融犯罪里高智商犯罪的集中體現，沒道理從立案到審理結束，事情簡單到像是隨便吃了碗麵條。
不過事情結束了，可現在另一個案子讓林芝伊緊張起來，這次的洗錢方式和在F省F市遇到的幾乎一樣，可自己卻沒有任何頭緒。像從以前的案宗里找點線索，卻發現了一個老頭子，中國第一個因為洗錢而進監獄的教授，這老頭的學生用股份制改革的名義把某個國有企業的海外業務全部侵吞，如果不是他的學生把老頭賣了，估計這老頭還繼續當他的大學教授，雖然那老頭以為自己學生的問題全是學術問題，可誰讓秦典億倒霉，把學術問題全部解決了呢？
她決定一定要把案子辦好，所以她決定象電影《沉默羔羊》裏的女主角一樣，找個罪犯幫忙。
六中隊的新任中隊長也很開心，一上任還有個**陪伴，這讓他很有面子，上級也說了要盡量配合，所以他決定要好好配合，於是他們現在面對着六中隊所有的犯人，介紹自己：「我是你們新任的中隊長，我姓高，你們可以叫我高隊，也可以叫我高幹部，……」
這個高隊長用很有營養的身體說完很有營養的話之後，點名把張揚和秦典億叫他的辦公室。
胖羅其實還有點良心，來到時候就和高隊打過招呼了，宋淼、張揚還有秦典億能照顧的地方要照顧一下，也告訴了中隊有這麼兩個能讓自己心安理得收錢的人才。
不過那因為林芝伊要見的是秦典億，所以他讓張揚拿着抹布蹲在地上給他搽辦公室的地板，也正是因為他蹲在地上背向著談話的人，讓林芝伊沒有看出地上的人就是自己第一次辦案時，在法庭上見到的人。
林芝伊來到高隊長的辦公室見到了高隊長三人，她沒想到高隊長會直接把人帶到辦公室，不過這也省得她再向高隊長提要求。
有林芝伊這樣一個外人在場，秦典億同新任隊長的第一見面充滿了官方味道。地上那個年輕人讓她覺的有點熟悉，不過高隊長卻是對着秦典億說話，而自己也是沖着秦典億來的，這讓她把注意力轉移到秦典億身上。
等新任隊長的官方發言結束，林芝伊直接拿出手頭的案宗對秦典億說道：「你就是秦教授？」
教授這樣很遙遠的稱謂，讓秦典億有點不知所措：「我，我，我現在是學員。」
對於秦典億的表現林芝伊早已料到：「我是央行反洗錢局的，我姓林，我們現在有個案子希望你能協助我們。」
或許因為坐牢的人對國家機器都有種怨恨或者說敵視，秦典億在「教授」夢境中清醒：「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再說我現在是監獄里的學員，不是什麼教授。這位小姐可能你找錯人了吧。」
林芝伊在來這監獄之前就做足了功課：「秦老，其實我們也知道，你只是無意中犯罪的，也沒必要判這麼重，只是當時國家在嚴打，如果這次你能幫助我們，應該也算立功表現的。」
她吃准了監獄里犯人最渴望的東西，自由。有立功表現，就有減刑，有減刑就可以早日自由。
「立功表現，你們當初也說，我把知道的告訴你們，我就不會被起訴的。」秦典億表現告訴旁人，他對立功表現很敏感。
「我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你可是我們國內最早研究洗錢犯罪的。」林芝伊顯然沒有氣餒。
「小朋友，我來這裏做學員已經7年了，你覺得我對更先進的洗錢手段有辦法嗎？」秦典億心裏其實很想對那案子做點研究，可想到為那些把自己送進來的國家機器做貢獻，讓他有點彆扭，報效國家這樣的口號他也喊過，那時候學成回國也曾一腔熱血，可奈何命運很喜歡開玩笑。
「秦老，這些你看看，你就在這看，我對……」她的話還沒結束，她的手機響起，然後對秦典億說：「你先看一下，高隊，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說完就出來高隊長的辦公室。
張揚在抹地板的時候，側身偷偷的看了幾眼林芝伊，讓張揚覺得這是一個厲害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很貼合她的身材，女式襯衫搭上簡單的灰色外套，顯的很乾練，**浪的長發在後腦上隨便一盤，看似隨意卻能讓人覺得她是一個工作認真是職業女性。看似自己在接電話，但明顯給了秦典億思考的時間，同樣也給了高隊長對秦典億施加壓力的空間。
正如張揚所料，「老秦啊，想不到你還是教授，作為知識分子更應該為了國家做出自己的貢獻，你看，要是你立功了，我剛剛上任就有這樣的好事，我也很高興，上級領導也會高興。」高隊長的話說的很是時候。
張揚發現自己，已經象C國的某個文豪所說的那樣：「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別人了。
一旦高隊長發話了，也就意味着秦典億沒得選擇了，一個中隊長絕對有能力將一個活蹦亂跳的犯人，變成一個殘廢。
「你們就在這裏看吧，把手銬戴上，你們的午飯我會叫人帶進來。」高隊長說完，留下戴好手銬的張揚他們兩個，戴上帽子就出去了。
門口響起高隊長自己認為很親切的聲音：「林同志，你的交代的任務放心，我幫你完成了。這裏就讓他們忙吧，能賞臉讓我請你去S市吃飯？這裏食堂的飯菜味道可不是很好。」
林芝伊本想拒絕，可想想需要他的幫助，也就給了他一個面子，至於為什麼把那感覺有點熟悉的蹲在地上做衛生的年輕人留在裏面，就不需要她管了，在監獄，不至於泄密。
「小張，你來看看這個。」秦典億邊說邊把案宗交給張揚。
張揚接過來認真的看了起來。
案子和自己以前經歷的很相識，不過這次案宗里說問題集中在匯票上。
所謂匯票在國際貿易上的使用最普遍的信用證來，賣方為了怕買方賴賬，叫買方到銀行做個匯票，然後指定一個時間，一般是到貨時間，到了這個時間，賣方就可以拿着匯票去銀行提錢了，而買方也覺的方便，如果賣方不發貨，或者貨物有問題，可以通知開票的銀行拒絕承兌匯票。所以匯票在外貿里使用極其廣泛。
「老秦，這個不是很明顯？第一次，用匯票把外資送進國內，而且匯票上也沒背書要求提款人簽字。第二，明顯的對敲交易，難道看不出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這樣的傻瓜，對敲交易17次，有點經濟常識的都看到出來。」張揚說完很希望被秦典億誇獎說進步神速。
可老秦的看法卻不一樣：「想不到，7年過去了手段還是就這些，對敲交易讓他們暴露了目標，可他們用匯票而不是一般轉賬，對那個反洗錢局來說，在取證方面有點難度，所以才找我們。你知道那個洗錢局是什麼時候成立的？」
「少來，我怎麼知道這個部門啊，我是小老百姓，他們是找你，而不是找我，沒我什麼事，別算到我頭上。」張揚對洗錢的恐懼不是一點點，或者說怨恨不是一點點。
秦典億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面前這個自己得意的學生，然後說：「制度的存在，是為了規範，但是制度另外一個功能就是製造漏洞，這是個很細緻的工作，對抗制度可一種很享受到事情。」
張揚不屑的回答：「我不想把我的腦細胞浪費在對抗國家機器上。告訴你我跟你學，是因為我無聊。」
「你難道不知道？洗錢的高手是金融地下世界的國王，他可以讓一個國家的外貿由順差變成逆差，他甚至可以讓一個小國家崩潰。」秦典億說這話的時候，一個邪惡的想法在心中誕生，而這想法最好的實施者，就是張揚，這少他秦典億還沒找到比張揚更適合的人選。
「你以為你是誰啊？索羅斯？拜託他用的是金融槓桿，不是什麼可笑的洗錢？」張揚覺的老秦又開始吸毒，又開始出現幻覺，又開始把自己當成他理論的追隨者。
「好，那你說你眼前的這個案子，對國家有多少損失？」秦典億可能覺的用溫和的教育方式比較能讓張揚認可自己的理論。
「國家損失，不關我的事，就現在這個，很明顯，這個傢伙估計開了17個公司，從香港進口的手錶，轉手17次，每次都交增值稅，很快就是17批次的手錶了。」張揚看着手頭上寫的故事，哦，不應該是案子心裏覺的很奇怪。
「難道就這些？」秦典億顯然對張揚的表現很不滿意。
「還有就是匯票了，沒有背書了，沒有背書，轉了17個公司居然沒有背書，而且在短短時間裏，匯票被轉了17次，這是什麼效率？明顯全部是一個人所為。」張揚說完把那袋案宗丟在桌上。
「那你說應該怎麼給他們線索？」秦典億用帶有陰謀的微笑看着張揚說道。
張揚也被他詭異的微笑嚇了一下：「不關我的事，他們找的是你。你繼續。」說完不理會秦典億，看着自己窗戶外面的籬笆樹發獃。
秦典億笑着說：「其實，讓他直接找稅務局就可以了，最笨的洗錢方式，就是虛開增值稅。而且一看就知道有地方的稅務部門有關係了，這樣密集的虛開增值稅發票，或者說拿到『專有發票』只靠他們自己的不夠的。」看張揚沒反應，繼續說到：「如果不掌握了這些政府部門工作人員的洗錢證據，他們會怎樣？」
「能怎麼樣，要不把你抓起來，要不你把他扳倒，就這麼簡單。」張揚回答的時候依然看着窗外。
秦典億看着張揚彷彿是在看慢慢上鈎的魚：「難道你就不想扳倒他們，讓送你進來的人，也體驗一下監獄的滋味？」
張揚好半天才回答：「你以為扳倒他們簡單啊，現在我們都是犯人。」
秦典億心裏一下輕鬆了，魚咬鈎了，張揚這個犯罪分子可以再次培養了，自己的理論有實踐者了，讓他把自己的理論去告訴那些經濟學家，他們的理論都是廢話，是垃圾，是……
秦典億故意用悲愴的語調對張揚說：「我是最早研究西方經濟，和洗錢犯罪的，可那時候國內連什麼是洗錢都不知道，我就每天去圖書管找海外的期刊，找到個關於洗錢的就興奮，可沒想到研究的洗錢的人，會因為被洗錢罪送到這裏來。我不甘心啊，我的一輩子很失敗，回國沒多久就被批，吃不了那苦，就轉行，可我轉行，那場運動結束了，原來的同事就對我的轉行表示不滿，幸好金融方面國家需要人，我就去了社會科學院，後來就研究洗錢犯罪，我不甘心啊。」
說着說着，秦典億的聲音開始哽咽，眼淚開始慢慢在他的臉上流淌，古龍以前說比女人的眼裏更厲害的是男人的眼淚，現在張揚看來，比男人的眼淚更厲害的是，老男人的眼淚。
秦典億也不是在演戲，本來想演戲，可惜入戲太深，把自己心裏的委屈帶了出來。
張揚看着秦典億用衣服搽着眼角的淚花，把手搭在他肩膀說：「老秦啊，我不想當你學生，不過你說的洗錢好像有點意思，教教我吧。」
秦典億很開心找了一個不願意當自己學生的學生，可嘴上卻假裝被人安慰的樣子說：「沒事沒事，反正叫他們去找稅務局，我們不是反洗錢的，我是罪犯，沒多少時間給他們浪費的。他們怎麼不給我們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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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主角出獄，好戲才剛剛開場，我自己看了都覺的羅嗦，不過沒交代這些，故事不好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