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律師說，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把刀了，你好好回憶一下，只有找到這把刀到底是誰給你的，你才有可能擺脫殺人的嫌疑。或許真的只有這樣了，律師說，你再想想，看看平時誰還對劉金民有意見，想報復他，會不會是他想借你的手達到目的呢？

這句話提醒了我，但是這怎麼想呢？和劉金民有過節的人多著了，因為他年紀輕輕就身居要職，自然是有些狂妄自大了，再加上他本身的那些毛病，肯定是要得罪不少人的，就拿我們幾個來說吧，沒有一個對他沒有意見的。律師說，如果有人借你的手去報復他，那麼這個人應該和你很熟，否則即使你醉得再厲害了，也不可能拿陌生人給你的刀。可以設想一下，昨天晚上，你在等計程車，就聽見有人在叫你，你含糊地應了一聲，發現來人你認識，結果他就和你說起了劉金民，而且說了一些你十分不願意聽的話，結果你憤怒了，他就乘機給你一把刀，讓你去教訓教訓他。他這樣做也很危險，如果第二天你能記起他，他就難逃干係，所以昨晚他一定知道你喝了許多酒，也一定知道你喝這些酒已經醉了，所以這是個非常了解你的人。想一想，這個人可能是誰呢？

律師的分析很有道理，這樣的人並不多，對我了解的這麼詳細的也只有他們幾個，阿東、小斌、大個兒王，雞公公。會是他們中的一個嗎？我不得不為此事費點兒腦筋好好想想了。律師說，你好好想一想，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應該是如律師所說那樣，我絕不可能去傷人，一定是昨晚有人見我與劉金民發生爭執，又見我醉酒，藉機挑唆我去報復，並給了我刀。但這些情節我卻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這個人也一定知道我記不起來，所以才敢這樣做，那這個人真是對我非常了解的了，會是誰呢？

阿東？阿東一直是以老實人的形象出現的，平時他不喜歡說話，性格有些畏畏懦懦的，大家都笑話他是個女孩子。這樣的人怎麼會和劉金民這樣的領導有過節呢？他們之間當然是不可能發生表面上的衝突的，阿東可沒有那個膽量，他做不出來，但這並不證明他對劉金民沒有意見。他對劉金民的意見還是很多的，我想起了一件事來，那是阿東在我面前最激動的一次。

那天下班后，阿東突然來找我，說晚上讓我陪他一起喝酒去，這是不多見的，平時就算我們叫他一塊兒去喝酒，也要動員一段時間，今天他這是怎麼了？會主動來找我？我知道他一定有事，他們幾個出差在外，就我一個人還沒出差，所以他找到了我。阿東說，劉金民真不是個東西！我說，怎麼了？一聽到阿東在罵劉金民，我的情緒馬上振作起來，可能是對劉金民成見太多，所以一聽到有關他的壞話，我就格外有精神。阿東說，你還記得上次在我那片市場搞的那次活動嗎？我當然記得，那是公司由始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市場活動，我們都很羨慕阿東，因為那次公司組織了一個大型的演出團，在阿東負責的市場上舉行了為期一周的公益演出，可以說將公司的知名度提到了空前的位置上，我們公司是一家日化企業，專門生產洗滌用品，那一次活動可以說對阿東的銷售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我們都對阿東說，到時候拿了提成獎金要好好請我們吃一頓，阿東也得意地說沒問題。

現在這件事全讓劉金民給擾黃了，阿東說。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阿東說，你知道那次活動是劉金民一手組織的，但是當時跑前跑后的全是我，一來這是在我的地盤上，我什麼都比較熟一些，什麼事情多做點兒是應該的。二來這對我也有好處，到時候市場好了，我也多拿點兒獎金，所以我當然應該積極一點兒了。這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了，又怎麼和劉金民有關係呢？我不明白地問。

問題就出在這兒，活動結束后，劉金民向公司做了彙報，當時誰都不知道他怎麼彙報的，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他在材料上盡寫他怎麼怎麼出力，又怎麼怎麼當機立斷，隨機應變，總之功勞全是他的。我笑了笑說，這是很正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好大喜功，這不正是他邀功請賞的最好機會嗎？阿東說，你怎麼吹噓你自己我不管，但你不能在領導面前臭我啊！我趕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阿東說，他在報告上說市場工作做得十分不好，在活動期間明顯感覺我們的消費者是非常多的，但是我的銷售額卻一直很低。這太不像話了，言外之意是明擺着的，誰都可以看出來，你捧你自己不要緊，但你別貶別人吶！阿東說，不這樣怎麼能顯出他來呢？現在市場有些起色，不就全是他的功勞了，似乎就是因為他的一次活動，所以我們才有了現在的成果。我不否認活動的作用，但是我這麼多年在市場上風裏來雨里去，就一點兒作用也沒有嗎？這下可好，讓他一說，我不僅沒有功勞，反而要承擔責任了。承擔責任？承擔什麼責任？我不解地問。

今天經理找我談話，說這些年我對市場開發十分不利，向我發出警告，如果再這樣，就要走人。阿東說。我說，他說不好就不好，你讓他拿出理由來啊！阿東說，我也說了，經理說，劉金民的報告已經表明市場基礎是非常好的，但是在你工作期間，銷售額一直沒有上去，而舉行了這次活動后，銷售額明顯增加，這就說明在以前你的工作做的不好，現在工作一跟上，效果馬上就出來了。這道理你說怎麼說呢？說通就通，說不通就不通，如果有人想藉此機會達到什麼目的，那他就一定有辦法讓這理由說得通。我知道劉金民這個人，他為了自己什麼都能做，貶低別人，抬高自己是他一慣的做法，他才不管他這樣做對別人會造成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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