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和劉金民有過節，是一點兒也沒有錯的，而且很深，在他沒有做經理助理之前，他曾經主管公司的市場策劃，而我作為市場人員，則少不了與他打交道。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什麼事兒總愛爭個高下，尤其是見着我認為不對的事情，我也知道這不好，我也不想這樣，很多人也勸過我，但是我就是改不了。

第一次與劉金民爭吵，我記着是三年前了，那時公司為宣傳形象，去印製了一批廣告文化衫，準備送給我們的顧客。當時我拿着這襯衫，撇了撇嘴，因為我認為這並不是太好，至少在質量和款式上並沒有體現出我們公司的形象，讓人覺得很小家子氣。當時我說，這是誰去定製的，怎麼和在批發市場上批的一樣，五十塊錢一包。這確實不誇張，當時市場就是這樣賣的，一包十二件，也就四塊多錢一件。馬上就有同事提醒我說，別胡說八道了，這是劉經理親自找服裝廠定做的，進價是十二塊錢，這可是純棉線的。別瞎扯了！我說道，雖然我一個人大男人不懂布料，但是不是純棉我還是認識的，這是化纖的，誰都可以看出來。這時劉金民進來了，他一定是聽到了我剛才說的話，他說，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在這裏鼓動什麼？我說，我能鼓動什麼？不正在談論這衣服嗎？劉金民說，這衣服不好嗎？這可是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低價拿下來的。還低價？我在心裏說，恐怕沒有比這再高的了。

當時如果就這樣沉默，事情也就過去了，但多就多在我的一句話上，當時我說了一句，我一個朋友搞服裝生意的，那次我幫他進貨，這種衣服才四塊錢一件。其實我根本沒有這樣的朋友，當時自己就是覺得十分不舒服，雖然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是司空見慣的，誰在這個位置都是這樣乾的，這種肥差兒，不撈回扣的都是傻子，反正是花公家的錢。可我當時就是沒法兒讓自己平靜，我認為你吃不吃回扣跟我沒有關係，但你用這種破爛貨讓我們拿出去送人，我都覺得很難為情，這會影響我們的業務的。其實這不是在杞人憂天嗎？公司都不怕影響我怕什麼？要知道這公司不是我的，它是國家的。

我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劉金民，他受不了了，看着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話就明說出來，別指桑罵槐。我說，我可誰也沒有罵，也沒有什麼意思，就是說句實話而已。劉金民更氣憤了，他說，你這是惡意傷人，是嫉妒，你對公司不提拔你心存不滿，這是在借題發揮，如果有什麼意見，我們找經理談去。我沒有再和他爭吵，因為我本來就不善言談，尤其是無理取鬧，則更不是我的特長了。結果眾人都面面相覷，沉默了一會兒后，劉金民就氣乎乎的走了。說實話，他說的也沒有錯，我是在嫉妒，因為我一直認為最合適做這個位置的是我，而他，雖然比我年長幾歲，經驗豐富一些，但這份工作在很多時候是不需要經驗的，它要的是真實的水平，要有超人一等的構思策劃能力和突發的靈感。而我認為他並不具備。但他卻十分會走關係，所以提拔的是他不是我，為此，我當然心裏有氣，但現在就是這種社會，我又能怎樣呢？

結果我這次發牢騷，把他給得罪了，雖然以後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我知道越是這樣平靜越表明有問題。不過對於我來講，既然已經這樣了，也就無所謂了，我才不管得罪你什麼人呢，只要我行得正走得直就行了。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后，事情又來了。劉金民由於非常被總經理賞識，被提拔做了總經理助理，這本來和我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家有本事能當官，就去當吧，我不眼饞也不嫉妒，誰讓咱沒有這個本事呢？但劉金民高升后他的位置就空缺了，這時我當然又看到了希望，因為我是十分喜歡這份工作的，我認為我十分適合那個位置，它能讓我有廣闊的空間去發揮自己的能力。但是最終的人選並不是我，後來我聽小道消息，當時我是非常有希望的，但是劉金民卻在總經理面前一個勁兒地推薦別人，這很明顯是在故意報復我，但我卻沒有辦法，他可以說是為公司考慮，當然要推薦他認為合適的人了。任何人也提不出異議，就算他在報復我，也明正言順，我只能把這口氣咽在了肚子裏，誰讓我沒有權，人家比我官大呢？

工作上的事情我可以忍耐，但有些事情你總不能太過分吧！我說的是和文娟的事，他明明知道我在追求文娟，而且他已經結婚了，但還是經常和文娟打情罵俏，有時就當着我的面，似乎是在故意做給我看，當然這個責任不能全怪在他頭上，但是他卻不能說沒有責任，我感覺這明顯是針對我。終於有一次我爆發了，那次文娟過生日，舉行了一個Party，我被邀參加，沒想到劉金民也在場，看見他我本來就不舒服，結果在桌上我們言語不合就吵了起來，藉著酒勁兒，我們差點兒動起手來，最後被其它人給拉開了，結果文娟認為是我的錯，是我無理取鬧，要我向他賠罪。我當然不這麼認為，這怎麼是我的錯呢！因為吵架的原因是，當時他說了一句十分不應該對女孩子說的話，而且當着我的面，我都不好意思把這句話重複。我當然不會認錯，就生氣地離開了，這件事自然導致文娟對我十分不滿。我認為這純粹就是劉金民在故意使壞，他總是借一切機會來打擊報復我。

所以你就一直恨他，總想着找機會報復他，結果昨天晚上你又見他和文娟比較親密，嫉妒心又起，藉著酒勁兒就想去殺他。律師說。我呆住了，律師怎麼能這麼分析呢？但律師又怎麼能不這麼分析呢？這種分析很合情合理，很多人都會這麼想的，包括警察。事情已經越來越向不利於我的方向發展。我是說不清了，關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昨晚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又從哪兒來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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