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梁頭只不過是楓萊縣城一個很普通的老頭子，滿臉都是深深的老皺，臉色更是枯黃的菜色，花白的頭髮都掉了一半，腦門的皮膚都乾枯得裂了開來，骨瘦如材，背都直不起來，沒兒，沒女，老伴去年也離他而去了。現在的老梁頭每天在大街上支個很小的麵攤，賣些粗面，主要的顧客也就是那些下了活的苦力漢子們，一大碗粗面一文錢，分量給很足，那些實在的漢子覺得不錯，也常常來吃碗面，改善下生活，有時也會買點老梁頭自己閹制的乾菜。

生意不錯，就會招人眼紅。現在，老梁頭的麵館也就開不下去了，因為他交不起每月高達五百文的保護費，同樣他也不敢得罪眼前這群凶神惡剎的混混。眼看着吃飯的傢伙被他們隨意打翻在地，老梁頭只能咬着牙跪在地上，一邊哭着一邊低聲懇求他們手下留情，如果他們還有良心的話。

而這群混混只不過是依附着青龍幫的一群小鑼鑼，平時也就是混跡在楓萊縣城各個平民區，欺負一下那些苦哈哈們，收些保護費，其實他們那能保護的了別人啊！遇事也只能提腳開溜。平時他們可不敢在大街上胡來，雖然楓萊縣城的捕快們全都是些只知道吃飯不知道幹事的廢物，可是萬一碰上些正義之心泛濫的武林高手們，那他們的好日子也就該到頭了。今天要不是頭堅持要來，而且混混們也對於他們的頭很是信服，這群小混混們也沒那個膽子。

這群混混的頭看起來二十不到，長得很是文靜，皮膚很白，是那種長期營養不良的蒼白，個子很高，身材比較瘦小，眼神很是清澈，沒有一丁點雜質，完全不像是個混混，要說他是個文人書客那還差不多。

而這個看起來不像混混的混混，叫萬須亮。

其實要說起萬須亮，那也是曾經讀過書、練過武的富家子弟，只不過家中出了個賭徒老爹，不僅敗光了祖宗留下的家產，還氣死了萬須亮的母親，而且到現在也還沒改掉壞毛病的人渣。按說萬須亮應該丟下這個早已沒了良知的畜生老爹，可是萬須亮沒有，不僅沒有，而且對他老爹極其孝順，雖然他老爹對此並不領情，始終認為萬須亮是個不孝子，但是萬須亮還是依然如故，甚至為了讓老爹不再去賭，賣身給了本地最大的幫會青龍幫，成了人們嘴裏的狗腿子之一。從此本地所有賭檔都不讓萬須亮的老爹進去了，不管萬須亮的老爹如何懇求也沒有用，所以萬須亮的老爹對兒子恨得要死，經常要求這要求那，這次也是萬須亮的老爹收了擺麵攤牛三的三十文錢，外加一壺老酒，要他弄垮對面老梁頭開的麵攤，喝得高興的老爺子，馬上就答應了下來，還和牛三胡吹了起來。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而膽小的牛三躲在牆角不遠處偷偷的看着老梁頭跪在地上痛哭，心裏不由的想起了和老梁頭往日的點點滴滴，其實說實話自己也就是眼饞老梁頭的生意，平時兩人的交情也很不錯，老梁頭有時也會介紹客人給自己，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太絕情了，早知道就不該聽信了家裏那個娘們的胡話，回去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了。

膽小的牛三現在後悔了，可是他又不敢出去阻止，急得他滿頭大汗。突然他看見另一條街有兩個捕快走過，雖然牛三知道自己很是膽小，可是，他還最看不起這些國家的蛀蟲－－－捕快，典型的光吃飯不幹活，遇事就跑，啥子事都不敢管，還見天的在大街瞎逛悠，也不知道養着他們是幹嗎使得。可是現在火燒眉毛了，也不管那麼多了，牛三抱着明知不成功也要試試看的心態追了上去。

馬雷跟着謝放走了半天，發現謝放總是在那些比較大的街道轉，曾經混過的馬雷就知道罪案永遠都在那些小街小巷裏發生，沒有誰膽敢在一大堆人群面前殺人放火，除了那些精神都不怎麼正常的傢伙，還有就是那些小偷。現在這麼逛下去有什麼意義啊！而且還穿得怎麼明顯，壞人一看就知道了，誰還敢當着面犯案，那可是真不要命了？

牛三喘著粗氣攔住了謝放和馬雷兩人，喘著粗氣着急的說道：「官爺...呼...那邊...呼...有人...打砸...呼呼...」

馬雷抬眼望着眼前這位造型比乞丐好不到那裏去的，渾身上下都是補丁的中年男子，斷斷絮絮的，好象是在報案，正準備詢問下具體情況，看看需不需要求援什麼的，馬雷可不認為自己是超人，去逞那個英雄主義。

現實永遠可以教會我們很多，在馬雷看來，謝放雖然不是那麼討人喜歡，可是也不像是膽小鬼啊！可是，現實就是這樣，謝放理都沒理牛三，依然步子不慢也不快的向前走着，聲音卻傳了過來，「馬雷，你忘了我講的捕快第一要點了嗎？」

馬雷承認自己以前不像小弟看到的那樣勇敢無畏，可是馬雷最看不慣的，就是人們的那股子冷漠勁，那很讓人寒心，記得很久以前，自己離家出走，有一次病倒在了馬路邊，天空中當時還下着冰雹，周圍經過了很多行人車輛，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一個人出手幫助自己，甚至還有不少路人踹了倒在地上的自己幾腳，接着還有吐痰的，嘴裏罵罵咧咧的，當時的自己甚至懷疑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好人存在，就在自己快要絕望的時候，坐車路過的老大發現了自己，救了處在絕望的自己。從此馬雷發誓要抗議這個社會的不公，雖然馬雷最後死在了自己人的『槍口』之下，但是信念卻始終沒變。

謝放發現馬雷沒有跟上來，回過頭來，發現現在的馬雷和剛才不一樣了，苦笑了下，走來過去，嘆著氣說道：「馬雷，我們管不了的，我不想你也像以前的同僚一樣，最終得到的只是一個鮮紅的叉叉，知道了嗎，走吧？」

馬雷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不會走的，這事我管定了。」

「唉，你知不知道，這話我聽了多少遍？四十七遍，整整四十七遍，可是那些人現在了？只剩下一堆白骨了。難道你想讓你的家人對着一堆白骨嗎？」

家人？小薇。小薇以後怎麼辦？不會，我不會那麼巧就......

牛三本來看着那個中年捕快理也沒理自己抬腿就走，很是失望，也準備走了，可是接着聽到年輕的那個開口要管這事，牛三很是喜出望外啊！剛準備開口催促下，沒想到，那個面目可憎的中年捕快竟然胡說八道起來，嚇唬年輕的捕快，眼看年輕的捕快有點退縮了，牛三為了挽救自我，鼓起了勇氣，開口說道：「兩位官爺，那邊就是群小混混，你們一出現，他們肯定害怕的跑了，不會有危險的，麻煩兩位官爺快點吧？」

謝放聽到只是群小混混，開口問道：「真的？」

「回官爺，是真的，小人那敢騙官爺你啊！」

「恩，要是.....知道了嗎？」謝放說着提了提手裏的刀把。

「小人明白，麻煩兩位官爺快點吧？」

謝放和馬雷跟着牛三走向了那條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