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香消玉殞

「為什麼要那樣做？」

端坐在皇位上的亦瞬看着被宮中侍衛押入御書房內的皇后，沉痛地問著。

無力跌倒在地的納蘭焯顏沒有回應。透過散亂的髮絲，己不再是往日端莊賢慧的她，就那樣默然無視着帝王的質問。人之將死，何懼之有。只是她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這麼順利，更沒有想到事情的敗露也會如此迅速。

「朕在問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得不到回應的亦瞬感到了空前的憤怒。他咬牙切齒地再次問道。聲音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為什麼？」終於，納蘭焯顏開口了。

「原來臣妾猜測的果真沒有錯，後宮佳麗無數，皇上鍾情的竟是那葉赫那拉·猶憐。原來皇上也與先皇一樣，喜歡愛上不該愛的女人。」既然終究一死，何不把話說個乾淨。

「所以你在猶憐的葯中下了毒。皇后，朕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狠毒之人。」痛心。同樣的痛心是因共同有過的那段歡愛。

「狠毒？」聽了亦瞬的話，納蘭焯顏不由笑了，她的笑容是如此的哀怨。因為她想得到的至此至終都不曾得到過。

「就算臣妾狠毒，那也是為了皇上。葉赫那拉·猶憐是何人？她曾是先皇的皇后。就算後來被費，在名義上她亦是你的額娘。皇上對她有別樣的情愫，本就不該。皇上執意要把她留在身邊，更會令天下人所不齒。」納蘭焯顏憤恨地說道。她本不想做心中存有怨恨的女人，可命運還是讓她成為了這種女人。

「閉嘴。」聽了納蘭焯顏放肆到極點的話，亦瞬不由起身粗魯地打斷了她。

「臣妾說的是事實。」毫不畏懼地直視着亦瞬充滿怒氣的黑眸，納蘭焯顏續道。

「就算是事實，也輪不到你擅自作主。在這宮中，你做了任何事，朕都可以原諒你。惟有這件事，今生今世，朕絕不原諒。」銳利的目光射向納蘭焯顏，亦瞬說得絕情。說罷，看向站在一旁的兩名侍衛，亦瞬下令道：「把皇后押入天牢。」

「喳。」得到主子的命令，兩位侍衛上前欲想將納蘭焯顏扶起。

「不用你們動手，本宮自己會走。」推開侍衛伸向自己的手，納蘭焯顏盯着亦瞬，掙扎著站起了身。

「即使本宮犯了天大的錯得不到皇上的原諒，但至少在皇上沒有費掉本宮之前，本宮還是皇后。」

說罷，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臉冷酷的帝王，納蘭焯顏轉身面向了御書房的大門。她知道離別的時刻到了。

「即便朕沒有下旨費掉你，你以為你還是皇后嗎？」對着納蘭焯顏的身影，站在原地的亦瞬冷酷地說道。

聽着亦瞬的話，納蘭焯顏默然起步走向了門處。身後跟着那兩名侍衛。

「臣妾是愛你的。臣妾比任何人都愛你，皇上。」在接近門口的時刻，納蘭焯顏淡淡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落，她跨出了門檻。踏着門前的石階，唇邊的血絲隨着她漸行的腳步不斷往下流着。幾步之後，再也無力的她緩緩倒了下去。

淚，在倒下的瞬間悄然落下。這就是她的一生。宮中的女人都是可悲的。這是她早就知道的，然，終究她還是不禁陷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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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報皇上，皇後娘娘咬舌自盡了。」

少時，一名侍衛匆忙跑進御書房，向著端坐在皇位上的亦瞬叩首回報道。突然聽到侍衛的話，亦瞬不由愣住了。

「皇后病逝，舉國哀悼，示以後葬。傳令下去，厚葬皇后。」從另一側步入御書房的索婉凌在聽到侍衛的話后，不容質疑地出言道。

「喳，太后。」得到太后旨意，侍衛起身恭敬地退出了門外。一時間若大的書房內便只剩下了太后與帝王。索婉凌望着端坐在皇位上一臉失魂的亦瞬，緩步走近了他。

「你這又何苦呢，明知不可為卻還要為之。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嗎？」幾步之後，站在聖君的面前，索婉凌淡柔地開口道。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並不是我想要的。可它發生了，我是如此的無能為力。」木然地抬頭望向面前的索婉凌，亦瞬的心在痛著。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太過於執著了。」看著錶情悲痛的亦瞬，索婉凌上前輕輕擁住了他，語氣頗似嘆息。世間一切的痛都來緣於一個情字。當初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嗎？然而，曾經的那份情愛雖己被彼此漸漸淡忘，但那份傷痛卻仍讓人倍加感嘆。

「是嗎？是我太過於執著了嗎？」任於索婉凌抱着自己。亦瞬將臉輕輕靠在了她的胸前，藉以安慰。

「為什麼我所愛的女人都是我所得不到的？曾經是你，現在是猶憐。還記得當初失去你時，我的心也是這般的痛。而你偏偏被皇祖母看中了。那時的我無力反抗。後來我淡忘了。因為你在我心上留下的傷痛，隨着時間的流失，被我漸漸淡忘了。直到我遇上了猶憐。在她的身上我找到了一種致命的吸引。我是那麼的想照顧她，想呵護她，想保護她。可我忘了。在這深宮中，身為一國之君的我越是對一個人好，那人的生命便越危險。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最終讓我失去猶憐的，竟是焯顏，我的皇后，我曾以為那麼賢惠的皇后。」

「所以你氣皇后，但卻沒有氣到要她死的地步。可她還是死了，她還是選擇了自行了斷。」擁抱着此時脆弱的亦瞬，索婉凌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出。

「是的，我氣皇后，卻沒有氣到要她死的地步。」說着，亦瞬抬頭望向了一臉平靜的索婉凌。在她的面前，他不需要任何偽裝。

「可為什麼她還是選擇了死？為什麼在我知道了是她讓我失去了猶憐后，面對她，我是如此的憤怒，卻還是不忍殺她？」亦瞬在問。他在問索婉凌一個他自己不能理解的問題。

「那是因為你對皇后並非無動於衷。」迎上亦瞬迷惑的黑眸。索婉凌淡然如煙道。局外的人總是比局內的人看得清楚。

「我對皇后並非無動於衷？」聽了索婉凌的話，亦瞬似乎漸漸有些明白了。

「皇后之所以選擇了自殺，是因為她的心己死。既然事情己經發生了，你也不要太過於傷心了。」索婉凌柔聲勸說道。她只是一介女子。雖為他感到心痛，為納蘭焯顏的死感到惋惜。然事情己經發生了，她也無能無力。不能改變也只能選擇接受。

「傷心？我的確很傷心。」垂首，將臉再次靠向索婉凌，亦瞬喃喃自言道。

若大的御書房內，索婉凌就這樣任於亦瞬輕摟着自己。無語的時間在慢慢流失著。她知道他要的只是自己靜靜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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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所看到的幸福嗎？這就是她所要看到的女兒的幸福嗎？此時的烏雅蘇絲實難接受這現實。她剛才聽到了什麼？焯顏死了。身為尊貴皇后的女兒竟咬舌自盡了。

「顏兒。」想到自己可憐而短命的女兒，烏雅蘇絲的淚水就止不住地直往下流。

「蘇絲。」緩緩走近的納蘭杖錫看着傷心欲絕的兒媳，活了大半輩子的他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媳婦。

「阿瑪，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上天己經讓我失去了宵脈，為什麼現在我連顏兒都失去了？」烏雅蘇絲流淚滿面地看着眼前仿若在一夜間蒼老了許多的納蘭杖錫，哭訴道。她該向誰訴哭，也只有眼前一直視自己如女兒的老相了。

「蘇絲，阿瑪不知如何安慰你。阿瑪也和你一樣的心痛。但顏兒，這是她自己的命呀！」想到多年前因救聖駕而死去的兒子，納蘭杖錫雖感家族光榮，但失去兒子的心還是很痛。想到因為蒙恩而成為皇后的孫女，他的心就更痛了。可此時此刻，另一件事卻是令他不由心寒了起來，所以他必須趕緊進宮一趟。納蘭杖錫在心中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