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小小剛剛喝上了兩口爽口的排骨湯，電話就響了。

「喂，今天勝利會師了，所以迫不及待捷報頻傳啊？」一看是朱萌萌，小小想定是說她見劉洋父母的事情。

「哎，別提了，我給你講，小小，今天是我朱萌萌最憋屈的一天，所以現在我都毫無睡意。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怎麼啦，誰惹朱大小姐你啦？」

「哎，還不是劉洋的父母。我給你講啊，小小，你簡直不知道他爸爸媽媽多得瑟。我一大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直奔機場與劉洋會和，笑臉相迎，等着他爸爸媽媽出來。可你猜怎麼着，他爸爸媽媽出來就直接和他兒子談得可得勁了，一口一個兒子瘦啦，中午吃了沒有啊什麼的。最氣的是劉洋，一點也沒有把我介紹給他父母的意思，直到都在車上了才給他爸爸媽媽說是剛交的女朋友，我馬上貼了笑臉說：『叔叔阿姨好。』天啦，你沒見他爸爸媽媽的臉，一副不屑的樣子。簡直就是熱臉貼冷屁股。」

「沒事兒，估計是第一次見面，有些生疏，你想多了。」

「我給你講，我沒想多。回到劉洋家裏我就見他媽媽拉着他去廚房問：『這屋子裏是那女的收拾的？』幸好我昨天就在他家忙活了一天，倒是一塵不染。」

「可辛苦你了，大小姐，記得朱大小姐每次在家可是從來不做家務的。」

「那是啊，所以我那個氣啊。早知道不見了，要不是我想嫁給劉洋，我可受不了這門子氣。」

「我原本以為你正常了點兒，原來你瘋得更嚴重了，你都要決定談婚論嫁了？」

「真的，劉洋這人的氣場和我的氣場挺一致的，所以我想嫁給她。」

「權當你在說夢話吧，萌萌小姐。好了，我剛下班，準備吃點東西睡覺，不嘮叨了，啊，掛了。」

「誰啊？」付鑫銘在一旁問。

「朱萌萌。」

「她什麼時候找了男朋友，都要結婚了？」

「管她的，一戀愛她就發瘋似的，失戀就正常了，今天居然去見那男的父母去了，天啦。我看我們還是別瞎操心了。」

「都見父母啦，對了，寶貝兒，我爸爸媽媽打電話說了很多次，要不什麼時候你也見見我爸爸媽媽？」

「我可不要，你看今天朱萌萌見那個人的父母，簡直就是熱臉貼冷屁股，要是你爸爸媽媽對我不滿意，那可怎麼辦？等等吧，等我們結婚的時候見好不好？」小小有些撒嬌。

「可是寶貝兒，我們都戀愛這麼多年了，也該結婚了不是？再說了，你爸爸媽媽不是對我這個未來女婿也挺滿意的嗎？」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我們怎麼結婚？你算過沒有？買房要多少錢？就是買個60平方米的房子我們都還要存多久才能夠首付啊？哥哥？再說了，現在就結婚這件事就要花好多錢？婚慶，婚紗，戒指，婚紗照啊，酒店……哪一樣不花錢，不是嚇你，最近我一同事給我說，她結婚辦得很簡單就花了12萬，12萬啦，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

「為什麼一提結婚你就提到這些？」

「那你覺得提什麼？」

「那所有的東西我們都可以慢慢來不是嗎？我也沒聽說沒買房就不能結婚，沒錢就不能結婚，那結婚其實不就是九塊錢的事情嗎？為什麼你非要把這所有的事情很結婚扯在一起，房子結婚後也可以買，婚禮結婚後我們再補辦，這不就行了。我爸爸媽媽現在每天電話問什麼時候結婚，寶貝兒，你也為我考慮好不好？」

「我不想降低我的結婚質量。我這一輩子就想結一次婚，我想結得轟轟烈烈，我不想像我有些朋友一樣，被男人哄著結婚，可結婚不久就懷孕了，婚禮儀式也崩辦了，婚禮旅行也沒了，房子也別急着買了，和爸爸媽媽擠著住。我不想我夢想了二十多年的一個童話夢，就這樣破碎了，你知道嗎，我想做一個漂亮的幸福的新娘，這有錯嗎？」

「敢情你是覺得和我在一起降低了你的生活質量，你的結婚質量？陽小小，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真的，你今天終於說出來了？你到底說出來了？你平時隨時掛在嘴邊的要有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要有什麼什麼，我那時候覺得你是天真，總是幻想着這些東西，總是把電視里的情節往自己的生活里套，你覺得這個事情就應該有這樣一個模式，我理解。哪個女孩子沒有點妄想症。但現在我算明白了，你那是借口，你就是不想和我結婚，不想和我吃苦，對不對？」

「你簡直不可理喻！」

「對，我就是不可理喻！」也許是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付鑫銘一改往常的溫柔，摔門而睡。

陽小小的眼淚流在了排骨湯，頓時沒有了繼續吃下去的興緻。她陽小小天天加班，那麼拚命不就是準備好了和他一起吃苦嗎？他今晚的話讓她傷透了心。一個女人努力維護自己最初的憧憬，有錯嗎？婚姻本來一開始就不是將就，她就想要一個不將就的婚禮，要一個不將就的婚姻而已，就這麼難嗎？

這一夜，兩個人背對無眠，誰也沒有睡着，可誰也沒有去哄對方。一向愛哭的小小淚濕了枕頭，她沒想到理想和現實撞在一起的時候，往往是理想更容易破碎。

第二日，小小早早起床，戴了副墨鏡，準備去採訪新聞。幸好大熱的天氣里，墨鏡除了防晒還能遮掩自己紅腫的眼睛。客廳里放着付鑫銘早已做好的早餐和牛奶，因為小小胃不好，所以一直以來付鑫銘都會早早起來做好早餐才去上班，讓愛睡覺的小小起來有東西吃。小小站在早餐面前回憶起昨晚的場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很快吃了點東西便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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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鑫銘，你今天怎麼啦，一上午被客戶投訴了兩次，你平時不這麼粗心的，你要知道，我們在銀行工作的人，要是一不小心弄錯了，那損失可賠不起。」中午吃飯的時候付鑫銘的同事韓星說道。

「昨晚和小小吵架了。」

「不是吧？」一向都是自己抱怨與女朋友吵架的韓星，剛到嘴的菜掉到了碗裏。他可很少聽付鑫銘說兩個吵架的事情。

「恩。」

「怎麼回事？難道因為遊戲？」

「我現在已經打得很少了，偶爾就周末的時候放鬆一下。」

「那你們因為什麼？你又要做飯，不像我和王丫丫，為了家務我們也可能吵架。」

「因為沒錢。」

「不是吧？陽小小傍大款了？」

「你瞎說什麼呢？」付鑫銘有些惱怒，雖然小小是有些任性，在結婚這事情上總想辦得圓滿，但是傍大款這事兒絕對是忌諱的，絕對不會的。

「那你這個憔悴樣？」

「哎，我想和小小結婚，可是她覺得現在沒錢，不能結。」

「就為這事兒？」

「對啊。你說就為九塊錢就能辦好的事情，為什麼非要有房子，有婚禮儀式，有戒指？」

「那你得反思反思了，付鑫銘。你想啊，這婚姻對女人來說那是一輩子的事情，這姑娘們的心裏從情竇初開開始就一直幻想要有多麼漂亮的新房，多麼漂亮的婚紗，多麼耀眼的戒指，多麼隆重的婚禮現場……可是夢想了那麼多年的事情，就被你的九塊錢理論給掀翻了，誰不生氣？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和王丫丫結婚嗎？也是因為沒錢，她家有錢，她催着我結婚，但是我想等我自己有錢了給她一場夢想中的婚禮。」韓星說。

「你說得也有道理。我這人吧就實在，我覺得沒那麼花里胡哨的講究，你看多少明星的婚禮動輒幾百上千萬，幸福的也不見許多啊，還不是有離婚的，這是唯一的標準嗎？九塊錢結婚，但是我能保證我一輩子對陽小小好。」付鑫銘拍著胸脯說。

「得，今天回去好好哄哄。」

「恩。只有這樣了。」

下班路上，付鑫銘一直琢磨著怎樣向陽小小道歉，說實話，戀愛這麼多年，付鑫銘還從未像昨天晚上那樣對陽小小發脾氣，說狠話。他想着韓星的話，覺得也有些道理。一向節約務實的他破天荒買了一束玫瑰花，花了199元。這要在平時，付鑫銘會覺得忒不值了，這基本都夠兩人出去吃一頓大餐了。他覺得他一直都對陽小小很好，噓寒問暖，洗衣做飯，甚至水果都是削好了給小小，只是從來都不買覺得華而不實的東西，比如鮮花，比如戒指。陽小小一直說這樣的他讓人放心，給自己的女朋友不愛買這些，給其他的女人自然也一樣，這樣安全，出軌的幾率小，不會哄女人。以前他覺得小小說的實在話。現在想來，小小恐怕也是介意的。

「老婆，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啦？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一進門，見小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付鑫銘便笑臉相迎。但是小小還在生氣當中，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