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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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星期。

孟駒和趙燕,兩個人相信,的確懷孕了。

趙燕趴在孟駒的肩上,問:「老公,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孟駒轉動眼珠,看着趙燕說:「老婆,你想叫我怎麼回答?」

「我問你呢?」趙燕搖了一下孟駒的肩膀,「說啊,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只要健康,不傻就行。」孟駒哈哈的笑了起來。

「不嘛。老公,我要你說,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你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孟駒笑着道,「這個答案滿意了吧?」

「不,我要你說,男孩還是女孩?」趙燕用了一點力搖了搖孟駒。

孟駒想,女人真是麻煩,為什麼要一直問這個無聊的問題呢?誰都想要一個男孩。這個彼此都知道答案的問題,還在重複的問。到底是要確定什麼呢?

女人重複問一個男人彼此都知道答案的問題的時候,女人並不是想要什麼答案,女人只是想要男人知道,你在我心裏很重要。

孟駒知道生男生女不是由一個人心裏所想而生的,他說:「女孩。生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孩。扎兩個朝天辮,穿一套小花裙,可愛極了。」

「我想生個男孩,這樣孟家就有后了。」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這麼老的台詞都出來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

「不是說生男生女都一樣嗎?」

「這句話,才是鬼話。你不知道,女人骨子裏都是想生男孩的。」

「那好,咱們第一胎生個男孩,第二胎生個女孩。兒女齊全。怎麼樣?」

「哈哈,你就想得美啊。」

「人總是要想得美呀。」

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總會想給他生一個孩子。

「老公,你說,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你是不是想得太遠了?」

「我是問你呢,你說啊!」

「你想取什麼名字呢?」

「我在問你呢?

孟駒嘟起嘴,他的嘴,離趙燕的嘴,也就是上唇挨下唇的距離了。「男孩的名字,還是女孩的名字?」

趙燕將她的嘴唇抵上孟駒的嘴唇。「男孩叫什麼?」

「孟池。」

「為什麼?」

「三年了,還不遲嗎?」

趙燕心中一悸:「女孩呢?」

「孟珊。」

「為什麼呢?」

「姍姍來遲。」

趙燕心中再悸,捏著孟駒的鼻子,做天真狀:「我覺得,男孩叫孟山好。大山的山,山一樣的男人,威武雄壯。女孩叫孟翅,翅膀的翅,女孩總是要別離父母,飛走的。你說是不是?」

「嗯嗯,還是我老婆會取名字。」

「你厲害,早就想好了。含義還挺深。」

「我只是想了一下。你改的更好。睡覺吧。」

房間一片漆黑,趙燕抱住孟駒:「老公,我們的孩子什麼時候出生,你知道嗎?」

「明年六月份。」

「你算過?」

「加九減三。」

「這個你都知道?」

「剛學的。呵呵。」

孟駒正在房間裏面拖地,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停止拖地,望着門。看看是誰開門。

趙燕打開門,看着孟駒,並沒有打算換鞋進來的意思。神情抑鬱地喊道:」老公。」

孟駒奇怪的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趙燕眼圈紅了,「我請假了。」

「怎麼了,生什麼事情了?」孟駒焦急的問道。

「你取些錢,我們去醫院。我在路上告訴你。」

孟駒走進裏屋,取了兩千塊錢,走出來問趙燕:「老婆,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趙燕嘆了一口氣,「走吧。」

「好。」

孟駒不知道生什麼事情,讓趙燕這樣失魂落魄。關切的問道:「老婆,到底怎麼了?是什麼事情呀!」

趙燕從挎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孟駒說:「早上,我上廁所的時候,現有一點血絲。我沒有在意。後來,更多了。我就問我的同事,我同事對我說,可能是流產。叫我去醫院看看。我好害怕,老公。」

孟駒握住趙燕抖的手,道:「別怕。不是還有我嗎?」

趙燕些微寬了一點心,「是的,有你呢。」

「有我個鎚子啊。我又不是醫生。」

到了人民醫院,人真多。很多人在排隊掛號。

孟駒對趙燕說說:「你先找個地方坐着,我去掛號。」

「好的。」

這個社會,人們都說看不起病。生病了,還是要去醫院,看醫生,找醫生看病。孟駒想:我應該是掛婦科吧。但願,沒有問題才好。

見孟駒掛了號,趙燕走到孟駒的身邊問:「掛的專家號嗎?」

孟駒道:「沒。專家號掛完了。」

兩個人來到婦科,人更多。走廊上站滿了人,男人居多。

在婦科的門口,醫生不讓孟駒進去,叫他在走廊上等。孟駒明白了,走廊上為什麼那麼多男人了。見趙燕進去了,孟駒突然變得有些焦慮,擔心她在裏面怎麼樣了,醫生會怎麼對她說。孟駒正想着,看見一個女孩從裏面哭哭啼啼地走出來,醫生在後面對她說:「小妹妹,你不能再做了,你的**壁很薄了。再做,你以後就失去了當母親的權利了。一個女人失去了當母親的權利,將是她一生的痛。你還是結婚吧。」女孩哭着道:「醫生求求你了。我還小,我真的不知道它的爸爸是誰。」

孟駒聽到了哭聲,也聽到了一些嘆息聲,還聽見一些譏笑聲。

小女孩眼神空洞地從孟駒的身邊走過。她是一個面龐清秀的女孩,現在,臉色蒼白,眼淚不斷,咬着手不停地哭,慢慢地走遠了。

孟駒覺得那小女孩真傻,懷孕了,連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真是悲哀呀。

「趙燕家屬,誰是趙燕家屬,進來一下。!」孟駒看見送那個哭的女孩的醫生在門口叫人。

孟駒覺得奇怪,怎麼還有人和他老婆的名字這麼相像,叫趙燕家屬。

「趙燕家屬,趙燕家屬在不在?」那個醫生又叫了一遍。

孟駒明白那個醫生叫誰了,原來是叫他啊。他答道:「在呢。」

「你進來一下。」

「好的。」孟駒走進醫生的辦公室,裏面有兩個醫生。一個醫生在給另一病人看病。那個叫他的醫生坐在趙燕的對面,手裏拿着一隻鋼筆,應該是給趙燕看病的醫生。周圍還站着幾個不同年紀的女人。

醫生對趙燕和孟駒說,其實,是對着孟駒說:「事情是這樣的,剛才,給你愛人檢查了。因為時間太短,目前看不出來是不是懷孕了。我建議你們先回家,卧床休息一個星期。等胚胎長大點我們再確定該怎麼做,你覺得可以嗎?」

孟駒聽不懂醫生的話,他問道:「那個試紙顯示是懷孕了呀!」

「是這樣的,試紙只能顯示懷孕,不能確定懷孕。因為你的愛人停經39天,還不能確定懷孕。等一個星期,等做B后,能看見原始脈搏了。才能確定懷孕。我給你們開點維生素e,你們回去吧。記住,叫你愛人卧床休息,盡量不要下床。要是還見紅,就來找我。」說完,把診斷病例遞給了孟駒。

孟駒拿着診斷病例看了診斷結果欄寫着:先兆性流產?宮外孕?

孟駒奇怪地問道:「怎麼是兩個問號?」

醫生回答:「因為還沒有確診。這些我都對你愛人說了。你回去叫你愛人告訴你吧。」

趙燕從椅子上站起,一言不,孟駒拉着她的手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怎麼說的呢?」孟駒問趙燕。

「醫生說的你不是都聽見了嗎?」趙燕無力地說到。

孟駒不明白。「那醫生叫你告訴我什麼?」

「沒什麼。老公,我想哭。」

「這裏的醫生真厲害啊。怎麼老是把別人弄哭啊。我先看見一個小姑娘哭着走出來的。不知道是為什麼,你知道嗎?」

「唉。那個小女孩十九歲。墮過兩次胎,這次又懷孕了。找醫生做人流手術,醫生不給她做,叫她回家結婚去。她說她男朋友都沒有,而且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她求醫生給她做,醫生說她的身體太差了。再做,以後就不能懷孕了,失去當媽的權利了。小女孩就哭了。真造孽呀。」趙燕像是感嘆自己:「不想生的,總是懷孕。結婚的,懷不上。我們三年了,弄個先兆性流產,還問號。宮外孕,問號。」趙燕搖頭苦笑了一下。

「醫生就叫你告訴我這些?」

「不是。」

「那醫生叫你告訴我什麼?」

「我不知道。當時我腦袋懵了,沒有聽清楚醫生說的什麼。她和那小女孩說的話,我倒是聽的挺清楚的。」

「你等一下。我去買維生素e。」孟駒說。

「我們在門口的藥房去買吧。」趙燕說。

「那也行。」孟駒說,「我去問下醫生,我說我老婆沒有聽明白你的話,不知道怎麼和我說。好不好?」

「那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孟駒快地向婦科跑去。

趙燕看着孟駒的背影,眼淚無聲地流下來了。或許應了孟駒的話,這裏的醫生老是把別人弄哭。

孟駒走進醫生辦公室,那個醫生還在給人看病,見着孟駒,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的,你先說的話,我沒有聽懂。」孟駒繼續對醫生說:「你先說的話,叫人捉摸不定,你沒有確定具體是什麼問題。但是,我看你的眼神,你確定了,只是沒有告訴我。」

醫生望着孟駒,對他說:「我先告訴你愛人了。因為時間太短,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懷孕,所以,要等幾天,等胚胎長大了,做B了,才能確定。你也聽見了的呀。」

孟駒說:「你打的是兩個問號呀。」

醫生語重心長地對孟駒說:「是的。我要對病人負責。沒有確診之前,我只能打問號。你愛人不相信我的話。因為我也沒有確定她是不是懷孕了。」

醫生的話,把孟駒聽暈了。他想到了試紙,兩根紅槓桿,兩根紅杠杠不就是懷孕了嗎?他知道沒有必要說,他先前已經對醫生說了。他覺得醫生心中一定有一個答案,只是醫生不告訴他。

「醫生,你能把你的猜想告訴我嗎?」

「我先給你愛人檢查了,你愛人流出的血,是暗紅色的。根據我的經驗,是宮外孕。」

孟駒想,終於說實話了。他正想問,什麼是宮外孕?

醫生又說:「但是,我不確定。還是要等做B了才確定。你要想早知道是不是懷孕,可以做個血液檢查,這樣就能知道是不是懷孕了。不過,我個人覺得,你還是回家,叫你愛人,卧床休息。等一個星期後,再來做B檢查。」

孟駒見醫生不說話了。知道醫生說完了。至少是該說的,醫生已經說完了。孟駒對醫生說:「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醫生說:「沒有關係,這個是我的責任。」

孟駒走出醫生的辦公室,自言自語的道:「說的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啊。說了一大堆,她明白,我不明白。」

趙燕看見孟駒走過來,問:「老公,醫生怎麼說的?」

孟駒看着趙燕,「老婆,你哭了,怎麼了?」

「醫生怎麼對你說的?」趙燕沒有回答孟駒的問題。

「唉。」孟駒嘆了一口氣,「我聽不明白醫生說的話。醫生叫你卧床休息一個星期後,再來檢查。」

「老公,我想去別的醫院看看。」趙燕緊緊捏著孟駒的手,「好嗎?」

「為什麼啊?醫生不是告訴你了,卧床休息一個星期再來。」

「這裏的醫生說話怪怪的,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試紙都顯示懷孕了。她卻說,她不能確定懷孕。還一個問號,再一個問號。我想另外找一個醫生,問一問,是不是先兆流產。」

「我也覺得那個醫生說話怪怪的,聽不明白。」孟駒道,「既然你想換一個醫院,你說去哪裏吧?」孟駒覺得趙燕說的沒有錯。但是,他又覺得趙燕的話,也是怪怪的。他不明白,為什麼趙燕不聽醫生的話,不在家卧床休息一個星期後,再去做檢查。或許,她是期盼馬上知道一個肯定的答案吧。

在答案不明確的時候,人總是想着從另一個地方尋求答案。甚至,求助於神靈。

趙燕此時就想換一個醫生,換一個醫生來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來否定先前那個醫生模稜兩可讓人糾結的答案。「去婦保站吧。」

「好。」

孟駒攔下一輛的士。兩人上車去了婦保站。

站在婦保站的大門口,孟駒覺得還是一座氣派的醫院。有寬闊的大門,高聳的樓房,醒目的招牌字。

走進大廳,大廳里有三五個人。大廳顯得空曠而乾淨。

孟駒和趙燕在大廳的掛號窗口掛了號,問了醫生的辦公室在哪裏,然後去尋醫生的辦公室。

兩個中年女醫生,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頭,正在聊著天,或許在討論某個病人的病情。

每個醫生的前面,放着一個板凳,那是給看病的人來坐的。便於醫生仔細查看病人。

一個醫生見孟駒很趙燕走了進來,問道:「兩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趙燕說:「醫生,是這樣的......」

醫生指了指她面前的椅子,「坐着說吧,站着累。」

趙燕坐在椅子上,孟駒站在趙燕的後面,聽着她說:「我月經過了九天,用試紙測試,顯示懷孕了。今天早上,我有點見紅,我想問下是怎麼回事。」

醫生問:「以前準時嗎?」

「準時。」

「兩根紅杠杠,是一樣的顏色嗎?」

「是的。」

「你這是先兆性流產。」醫生說。

「真的嗎?」

「是的。」

「那怎麼辦呢?」

「你這個,得住院保胎。我先給你開個住院單子,你去住院保胎。」

趙燕的眉毛鬆開了,孟駒的眼睛瞪大了,問醫生:「沒有了?」

醫生將寫好的病例遞給趙燕,趙燕看了一下,遞給身後的孟駒,孟駒捏著病例的一角,上面寫到:先兆性流產。卧床保胎。

醫生說:「沒有了。你去交錢。」

孟駒站着不動,心想:這個也太簡單了吧。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這邊簡單的不可思議,那邊深奧的思議不可得。

醫生見孟駒沒有動的意思,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孟駒皺着眉頭,「好了?」

「好了。你去交錢吧。」

「我好像沒有看見檢查啊。」

「你去交錢吧。你在這裏,我們不好檢查。你走了,我們就檢查。」

「交多少錢?」

「你先交兩百。」

孟駒拍拍趙燕的肩膀說:「老婆,別怕。我去交錢,很快的。」

鬆開了眉毛的趙燕笑了一笑,「好。」

孟駒來到交錢的窗口,把病例遞進去,說:「我交兩百元的住院費。」

「有醫保嗎?」

「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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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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