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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雙方家長,兩人的終身大事就算成了一半。

按羅姿華的計劃,等顧淺考研通過,郁柏言手頭的實驗告一段落,兩家就立刻準備訂婚典禮。

抱着這樣的想法,一年時間悄然而逝,一切都朝着預料的方向發展。可是,沒想到這份看起來萬無一失的打算,卻在最後關頭出了差錯。

正月十五元宵節,顧淺收到工大研究生院通過短訊發送的錄取通知。得知自己被錄取的喜訊,顧淺第一個要通知的人就是郁柏言。可是她連續撥了三通電話,對方都是暫時無法接聽。

「奇怪了?元宵節還睡懶覺?」顧淺看了一眼時鐘,自言自語,「也不對啊,這都十點了,況且郁柏言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啊。」

一直到當天下午,郁柏言都沒有回消息。想來想去,顧淺只能把電話打給羅姿華詢問情況。

「唉,看來小郁還沒告訴你。」電話那邊的羅姿華頗為失落,「淺淺,你知道N市科技大學嗎?」

「知道,聽說他們化學專業挺強的。」顧淺點頭,「可是這和郁柏言有什麼關係呢?」

「N市科技大化學系在今天凌晨公開了一篇論文,你可以查一查,是關於自由基聚合及基元反應的研究報告。」羅姿華又說。

顧淺聽着耳熟,在腦海里迅速搜索一番,忽地恍然大悟:「這不是郁柏言現在的研究課題嗎?」

「而且對方論文里表述的研究過程和實驗數據,和小郁掌握的資料一模一樣。」說了這些,羅姿華只是嘆氣,「淺淺,你懂,那些都是小郁的心血,原本這次實驗結束,小郁作為主要負責人,一定會成為這篇論文的第一作者。」

羅姿華說:「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N市科技大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剽竊?」顧淺氣得血氣上涌,「那郁柏言打算怎麼辦?」

羅姿華沉吟片刻,道:「實驗結果已經公佈了,是我們保密不當,無論什麼結果都應該由我們承擔。事到如今,小郁也只能自認倒霉。」

「郁柏言在哪兒,您能讓他接個電話嗎?」顧淺又問。

「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想,是該讓他自己靜一靜。」羅姿華說。

「不行,絕對不能任由他消沉。」

一陣短暫的寂靜后,顧淺斬釘截鐵道:「老師,退一萬步說,這個實驗不僅僅是郁柏言一個人的心血,更是整個實驗小組不懈努力的結果,這口氣,我們家郁柏言咽得下去,為此付出努力的其他人呢?他們咽得下去嗎?」

電話另一端的羅姿華沉默了。

「那還能怎麼辦呢?」羅姿華無比蒼白地追問。

「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咱們的人還在,就一定有辦法。」顧淺信誓旦旦地承諾道。

說完這些,顧淺放下電話,以最快的速度買飛機票返回B市。

工大研究生院的錄取通知,總喜歡在元宵節當日通知。以前郁柏言不懂這種刻意的「碰巧」,後來才明白,相比平淡日子中的一點喜訊,喜上加喜總能給人帶來更大的觸動。

此時是下午五點,顧淺應該已經收到研究生的錄取通知了。郁柏言坐在陽台邊發獃,腦袋裏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給她發一條慶祝的短訊?

那他要怎麼告訴她,他們訂婚的約定要推遲了呢?

郁柏言不敢看手機,陳駱一定已經把他的電話打爆了,同組的研究生成員急於得到一個說法,他根本沒法面對導師,沒法面對每天在實驗室計算數據的學弟學妹。

明明只差最後一步,怎麼實驗數據偏偏在這時候泄露了呢?

這短暫且淺薄的二十幾年人生,郁柏言常常慶幸自己未曾受過挫,沒想到今天竟然被現實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清脆的「嘀」聲響起,門「吱呀」一聲開了。

顧淺走過玄關,剛要伸手去摸客廳壁燈的開關,卻聽郁柏言的聲音突兀地傳來,略有些沙啞:「別開燈。」

郁柏言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一個溫暖的、柔軟的身體已經靠在他背上。

四周都是她溫柔的呼吸聲,心裏彷彿有一顆煙花炸開。

「為什麼要逃?」她問。

郁柏言愣住了。

早春剛擺脫深冬的掣肘,晝短夜長,太陽早已落下,客廳灰濛濛一片,四周靜悄悄的,滿世界只剩他們兩個。

「只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跑。」她又補了一句。

緘默后仍是緘默,世界在靜謐中展露它的溫存。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受挫。」郁柏言自嘲地笑了笑,「我現在開始懷疑,是不是富二代就真的要去做一些富二代應該做的事情,是不是我也應該去做生意,開個小酒吧,完成一些根本算不上人生夢想的夢想?

「在別人眼裏,我是含着金鑰匙出生,尋常人為一輛自行車努力拚搏的時候,我已經開着跑車馳騁在這條人生路上。

「這就給我造成一種假象,好像我天生自命不凡,生來高人一等……」

他說:「或許,我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強大,剝去家庭帶來的榮耀和財富,我只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活在象牙塔里的傻學生?我只會學習,我只會做實驗,今天我才看清楚,事實上,除了空想我一無是處。」

「如果,我是說如果。」郁柏言怔怔地看着顧淺,「如果我沒有錢,我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顧淺,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顧淺被他問傻了,回過神來最想做的事情竟然是摸摸他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燒壞了腦子。

兩年多,將近三年的感情,他居然懷疑這段愛情的真實性?

要不是打人犯法,顧淺鐵定就要動手了。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嗎?」

顧淺甩開郁柏言的手,蹙眉,不可思議地反問:「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兩年,三年,到現在你來質疑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郁柏言,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太遲了嗎?」

「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應該是自怨自艾,懷疑自己的能力,而是要調查資料為什麼會外泄,調查資料是從哪裏,從哪個人手中外泄的。

「事到如今,我們已經不求逆風翻盤,只是,至少要爭取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吧?」

「還有,」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鏗鏘有力,「郁柏言,我請你冷靜一下,認真地、仔細地思考我和你的感情。如果你到最後都認為,你應該像其他富二代一樣不務正業,那我也推薦你像其他富二代一樣,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名媛貴女。」

說完,顧淺拎起手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窗外一顆煙花靜靜地炸開,郁柏言只聽到實木門關閉時的悶響,偌大的客廳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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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甜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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