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棄江西國相退兵 走廣東尚王殞命

第二十八回 棄江西國相退兵 走廣東尚王殞命

第二十八回棄江西國相退兵走廣東尚王殞命

圖海見周兵兩路追擊,怕平涼有失,乃令王進寶殿後,獨當吳之茂,而己則親自當王屏藩一軍,即令張勇先行回守平涼。又發令馳報鄂洞,急棄西安,即移軍長武,以為聲援,兼顧鳳翔一路。去后,即令三軍且戰且走。

張勇當先欲進城中,忽見城北一帶塵頭大起,遠望已見一支人馬,卷地追來。早有探馬飛報道:「鎮源已陷,敵勢甚銳,不能抵擋。來將乃新領增兵馬雄圖也。」張勇聽得,即謂部將道:「休要理會,先據城中可也。」不想說猶未了,馬雄圖一軍已相離不遠,即放槍向張勇轟擊,清兵更亂。原來馬雄圖一軍,都是川陝健兒,慣在山上行走,因此攻陷鎮源之後,即如飛而至。

這一支又是生力軍,張勇以潰敗之際,焉能抵敵?因此清兵距城中尚隔二里,已紛紛逃竄。馬雄圖卻分軍一路追逐張勇,一路先來爭城。那時王屏藩與吳之茂又尾隨而至,圖海此時直已沒法。但見軍士呼天叫地,沒命地亂竄。圖海料知平涼難守,且諸軍如驚弓之鳥,縱然再駐平涼,也無所用,乃改令諸軍都棄平涼,望長武而逃。

那時王屏藩見清兵亂竄,料圖海必立腳不住,仍與吳之茂、馬雄圖分三路尾追。更下令降者免死,於是清兵在後的多有投降。屏藩一面招納,一面猛走,並令軍士放槍向敗兵叢中攻擊。

那圖海正走之間,忽座下馬已中一顆彈子,登時倒地,把圖海掀翻下來。

恰部將王振標在旁,急扶起圖海,以己馬讓之騎坐。王進寶先護圖海殺出,乃令驍騎數百輔以吉林馬隊,先保圖海直透重圍。還虧有此一著,圖海倖免於死。周兵雖勇,終不能致圖海死命。只見清兵除降者之外,死傷枕藉。沿途累屍,屏藩軍士追時,且踐屍而過。直追一日,將近長武,見圖海又已去遠,屏藩方始收軍。

計是役,清兵死傷者萬餘人,降者萬餘人,將校死傷者不計其數。王屏藩大獲全勝。一面奏知三桂,一面留吳之茂一軍,更撥部將十餘員,協守平涼。並令馬雄圖駐紮附近,以扼守要道。

且說圖海領敗殘人馬,奔到長武。見追軍已退,方始心安,謂左右屬下道:「吾自用兵以來,未嘗狼狽至此。現在軍力已十喪七八,料難再舉。」言罷大哭。諸將齊來慰藉,圖海道:「此次之敗,都屬吾過。」王進寶道:「現在敵患已深,將如何處置?」圖海道:「鄂洞一軍,兵力未損,吾藉此也足以支持,然吾害怕三桂復出也。待吾與鄂洞相會之後,再作計議。」便一面以敗殘兵馬挑選精銳,尚有萬餘人,以張勇、王進寶、趙良棟各統三千,分駐要害,自居長武駐守。餘外軍中傷者、弱者,均遣發回籍。第二天貝子鄂洞已到,所部不下二萬人,圖海即與之聯合。因此軍勢稍稍復振。趙良棟請藉此兵力,以雪平涼一戰之恥,圖海道:「此尚非可戰之時也。」於是報順承郡王,請增兵二萬,函請蔡毓榮及岳樂,共趨長沙,以阻三桂北上。

岳樂乃集諸將計議不如仍率兵南下,沿江西以窺湖南,即令水師提督楊捷扼守長江,以防敵軍偷渡。自率大兵,用董衛國為前部,望南進發。先陷了南康,直指瑞州、臨江二處。岳樂仍欲先進南昌,以斷福建往來之路。

董衛國諫道:「福建一路,細思之,殊不足慮。耿王從三桂數年,出兵未嘗越境,其志可知矣。若輩之從三桂,志在復明罷了,及見三桂僭號,已大半灰心,不過以得罪朝廷,未能反正。我若逼之,反迫其為三桂效死力而已。南昌非可守之地,不如冒險前進,以撼湖南。以我軍聚於湖南的人既多,即冒險,也無大礙也。」岳樂以為然,乃率兵由袁州直趨萍鄉。

那時周將夏國相已得馬寶報告,知馬寶已棄岳州,並回長沙,乃嘆道:「吾國將才兵力,未嘗遜於敵人,乃軍務難窘如此,實在可嘆。且馬寶為世之能將,竟不能越岳州一步。現在薊、岳二州,以次得而復失,長沙大局又不知如何,設有差池,吾在江西也復何用?現在不如退兵,共保湖南根本,然後會議大計,再圖進取可也。」正議間,忽報岳樂已統大軍乘勢南下。夏國相聽得,更驚道:「岳樂一旦猛進至此,吾至此更不能不退矣。」乃急傳令郭壯謀、胡國棟二軍,以次漸退,先扼守醴陵要隘,以阻由江西入湖南之路,然後自率大軍,陸續退入湖南。

那時馬寶以夏軍既退,若並聚於長沙,則勢力反孤,急與夏國相、胡國柱計議道:「我軍全聚於長沙,他們將合而攻我,我必吃虧。現在不如分道駐守,以湖南糧餉足備,也足支一年有餘。一面請諸周皇,由成都直發大兵,分擾鄖陽到樊城一帶,即足以牽制蔡毓榮。而此處即竭力以拒岳樂,方為穩著。」

尚之信自歸附三桂后,初本銳意欲助三桂共成大事,自孫延齡被殺之後,頗不謂然,以為三桂輕於殺降,心頗失望。因此初時曾與台灣鄭經相通,並及耿精忠,欲聯合閩廣各省,揮軍北上。自此見耿精忠與鄭經不大出力,於是也不免意懷觀望。那時朝廷以三桂既踞湘、贛,台灣、福建也阻隔不通,深以兩廣為慮,仍欲籠絡尚之信一人。以為既赦之信之罪,則三桂仍有兩廣一帶為後慮,耿精忠也可觀感,不難捨吳周復行歸附,實一舉兩得。乃派員入粵首赦尚氏之罪,封之信為宣議將軍。在之信本不欲再附清朝,但此時不免有從違不決之意,因此也受宣議將軍之職,只是依然未背三桂。及王緒到時,之信仍以禮相接。王緒先將來意說明,乃款王緒於密室中,共商大計。

之信把清朝封為宣議將軍之事,一一向王緒細述,並道:「現在清朝復以將軍莽依圖出師廣西,由廣東而進,其意監視我也。目前莽依圖火牌已到,欲令我從,廣西宜去與否,吾尚未決。」王緒道:「既莽依圖欲令大王從征,大王不妨相從,即乘間劫殺莽將軍,以破之,實為妙招。」之信深以為然。乃與王緒相約,名為逐王緒於境外,陰則實奉其計而行。

數日後,莽依圖已到,不知尚之信計,相見時只是宣示清朝德意,已有旨,復封之信為平南王,令尚之信從征。之信慨然相從,即部署人馬。那時廣西為周將馬承蔭駐守,之信先與馬承蔭相通,然後領人馬起程,莽依圖全然不覺。

那時有個叫王國棟的,為旗人逃仆,之信愛之,倚為心腹,更保為都統。又有個沈上達,之信寵之,所有藩府家事都為沈上達所掌握。王府護衛張禎祥,之信也都寵信。開始三人結為一黨,後來因王國棟既為都統,反凌虐張、沈二人。張禎祥大憤,欲聯合沈上達一起攻擊國棟,為國棟知悉,即派人告知沈上達,說禎祥謀奪藩府家政之權,由是上達也嫉恨禎祥。

禎祥勢孤,更懷怨恨。那時尚之孝欲代為平南王,方謀搆陷其兄之信,即暗中與張禎祥往來。會王國棟與沈上達共爭一女伶,終為王國棟所得,沈上達也憤國棟,乃復與張禎祥來往,尚之孝於是並收沈上達為心腹。當張伯全、張士選逃至京中舉發之信,清朝乃令侍郎宜昌阿赴粵查辦,王國棟即在被查之列。王國棟大害怕,乃以金錢與粵撫金雋交歡。金雋許以勿黨之信,將來將功到達罪。因此自尚之信離廣東后,所有私人盡都變志。

當之信起程入廣西時,幕下李天植謂之通道:「金雋外容雖與大王交歡,然日與之孝往來,怕非大王之福。」尚之通道:「王國棟現統藩兵,何必多慮?」李天植道:「國棟等小人,怕不足靠也。」之信全不介意。及到廣西,之信乃約周將馬承蔭攻莽依圖之前,自己即從中謀殺莽依圖。奈馬承蔭不能依期而至,尚之信軍中舉動先已泄漏。之信知事無成,即率本部奔還廣東,欲先殺粵撫金雋,然後盡率旗兵,以截莽依圖之後。

尚之信害怕莽依圖先到廣東,為先發制人,仍主急回羊城,即率三軍急回城去。到時,早有人報道:「王國棟已率旗兵前來迎接矣。」尚之信大喜道:「王國棟果非負我的人也。」說未已,已見王國棟下馬迎候,尚之信與握手甚歡。尚之信並密詢王國棟道:「自吾離廣東而後,金雋、宜昌阿等有何舉動乎?」王國棟道:「無舉動,聽說宜昌阿將次進京,金雋則只是盼大王捷音。」尚之信聽罷,並不思疑,於是並馬入城。

那時王國棟所領的人馬,都擁護前行,之信本部反在後面。李天植深以為憂,欲趕上觀看。不意王國棟早授意手下,以揚鞭為號,才到城門,即一聲呼喝,國棟護兵一齊動手,把尚之信拿下,立即綁起來。尚之信欲掙扎時,奈眾寡不敵,早已被捆住。即厲聲說:「我哪裏對不起你們?為何當姦細?」王國棟道:「此撫軍及欽差之意。」說罷,不做理會,即蜂擁直進金雋衙門。後路人馬猶多有不知,只是李天植見前軍王國棟的人馬飛馳入城,情知有變,乃留兵在城外,先帶一小隊趕進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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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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