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沈小樓回眼一看,卻是多日不見的孟九歌,越發勾起了沈小樓方才心底里所想之事,再對着粉兒,便不知如何言語。粉兒見沈小樓總是欲言又止,又有陌生男子到來,想到自己已經在外滯留太久,便低低對小樓道:「我先走了,有事便找我。」一邊說,一邊晃了晃手腕上剩下的那串銀鈴。

沈小樓雖萬般不舍,然心中之事猶如萬斤大石,壓得他那挽留的話再也出不了口,只得目送粉兒離去。回過頭來,孟九歌已至眼前。「小樓,多日未曾相見,不知今日應試如何?可還順利?」

「多謝世兄記掛,今日尚算順利。」

「那就好,對了小樓,前日碰見你家小廝,閑問他你的蹤跡,那廝卻甚可惡,一問三不知不說,還在後面辱沒你的聲名,說你與陌生女子行為有所不檢。世兄一向最了解你,知你最是正直,已經遣人將那滿口胡言的奴才打了一頓,送回鄉下了。現在秋試已畢,昨日又收到沈伯伯的書信,讓我告知你一聲,考完后做速回去,準備迎親。好妹婿,為兄的先在這裏恭喜一聲了。」

沈小樓聽着孟九歌這一番話,只覺得一個又一個驚雷在耳旁炸起。身上忽冷忽熱,背心泛起層層冷汗。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草草的應付兩句。

孟九歌何等歷練剔透人物,看到這裏,腦子裏已明白了七八分,心下雖然怒氣沖泛,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似不經意般問了一句:「小樓,方才那女子是誰?卻不知是哪家女子,生的這般玲瓏剔透?」

沈小樓只覺得又一個炸雷般,往日不覺孟九歌此人繁瑣,今日看他卻只覺處處惹人心煩。因想到粉兒經常在東門寺外來往,怕壞了粉兒名節,便只淡淡道:「前日路上偶遇的女子,相談甚是投契,這天遇到,便打個招呼而已。孟世兄,多日未見本應好好煮茶清談一番,奈何小弟寓處還有點事情,這就先別過了,來日方長。」

「哦,准妹婿既有事,便請先行吧,只是世兄這裏還想多說一句,分寸分寸,需得好好拿捏,賢弟千萬莫要失了分寸,壞了規矩。哈哈,原是妹婿向來知禮儀,懂進退,想必愚兄這番話是毫無用處了,孟某就在家專候着賢妹婿八抬大轎過府迎走舍妹,成就兩家美好姻緣。」

沈小樓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來的,只覺得一路上心緒煩亂。白日裏欲回信物與粉兒,卻猛然省得家傳玉袂已然與兩年前定親之時送與孟家,因此心下惶然不安。後來又遇上孟九歌,惹出小廝和粉兒的事情來,更是如驚雷一般,只劈的沈小樓要喘不過氣來。回到寓處,天色已晚,來回思量一番,終得不出什麼結果來。這一夜裏,輾轉反側,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了,更夫敲了四更鼓,心下才慢慢有了定論。

是日沈小樓因了一夜未眠,便索性早早起了,也不等放榜,便開始整理行裝,準備回蘇南去。無論如何,先說服父母退掉親事,其他事情過後再另做打算。

待到一切收拾妥當,沈小樓回蘇南的決定也成形堅定,心緒漸漸定了下來。預備着告別粉兒一聲,便直接家去。

沈小樓在東門寺外來來回回已經走了四遭,卻仍舊不見粉兒的身影。沈小樓攥了攥手中的銀鈴,不由有些焦急。

第五遭還沒走完,沈小樓隱隱覺得面前有東西飛過,尋眼望去,身邊不遠處是幾個新鮮的石榴子,知是粉兒又來戲弄他,便不動聲色,向四周打量,尋了一圈,卻並不見什麼人影。

「喂,我在這兒呢-」

沈小樓循聲望去,逆着光,可不就是粉兒,一手捏著個掰開的石榴,另一隻手掐著那手上的鈴鐺,使它不發出聲音來。肩膀上還站着一隻小黃鳥,正啄了她手中的石榴子兒吃。

沈小樓換了個方向,估摸了一下高度,急急喊道「粉兒,快下來,太高了,小心跌倒」

粉兒聞言更加得意,笑了笑才從樹上站起身來,緩緩向下爬,「這才多高,再說了,我有那麼容易摔嗎?而且,摔又摔不壞我。」

待到一隻腳終於踩到地面,早有沈小樓一把接住,「再不可如此頑皮了。」

粉兒也不推開,只粉面含羞淡淡應諾。

沈小樓沉吟片刻,道:「粉兒,我原不是蘇北人,只因了考試才來這裏,現今家父來信,家中有事,催回蘇南,粉兒,你等我一個月,家中事一了,我便馬上回來。」

「你要回便回,要走只管走,卻跟我說的哪門子?」粉兒撅嘴,狀似不以為意。

「粉兒,等我料理好家中事,再回來時,咱們就可以天南海北了」沈小樓頓了一頓,終是將心底話說了出來:「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話說完,沈小樓忐忑的低下頭去看粉兒的反應,卻只看到粉兒低垂的頭,耳根到頸子都紅了。心知是姑娘家害羞,見她不反駁,心裏不由歡欣萬分。一時情難自禁,便要向粉兒額頭吻去。

哪知這時粉兒突然抬起頭來,毫不解風情的,半棵石榴直直塞進沈小樓的口中,旋即扮個鬼臉,遠遠跳開:「那句是什麼意思,文縐縐的,我可不懂,今天的風不錯,不如我們去放風箏吧,你沒有我靈活,可一定跑不過我,我贏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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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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