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來而不往非禮也
【044】來而不往非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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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期在經濟科發泄了一番后，余怒未消地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滿面的怒色轉瞬消失無蹤，只是削瘦的臉龐看上去更加冷峻，冷峻的神色卻是擋不住心中的驚訝。
就在剛才回頭準備對質的那一刻起，虞子期就明白自己被栗志利用了，只是那時候已經騎虎難下，這場戲不演也得演下去了。至於將張發財痛斥了一番，不但給趕出了調研小組，甚至還要停職反省，則完全是出於泄憤，要不是因為張發財，自己正好可以滅滅栗志的銳氣，又怎麼會被當槍使。
雖然被栗志給利用了，虞子期心中卻是沒有怪罪栗志，反倒是有點佩服栗志了，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面對同僚的構陷，不但沒有自亂陣腳，而是反手一招不但擊倒了對手，還把自己給算計了，手法雖然還顯粗陋，但不得不說考慮的夠周全，並且非常有利於下一步工作的推進，再沒有人敢於在暗中使絆子，真可謂一舉多得。
想到這裏，虞子期的心情又恢復了平靜，甚至臉上還有一絲欣慰，拿起電話給朱啟華打了一個電話，相約晚上一起喝酒。
悲催的張發財根本沒有想到栗志能發現其中的貓膩，更沒有想到栗志會那麼直接地將錯誤的資料數據直愣愣地交給了虞子期，原本是打算在栗志的報告成文之後，悄悄地將錯誤文件換回來，讓栗志將事情搞砸後來個死無對證，壓根沒有想到最後是自己辦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虞子期雖說在政研室沒有擔任領導職務，但卻擁有發言權，尤其是平時基本不使用發言權的情況下，這次卻是將張發財給徹底打入了冷宮。
不得不說張發財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不，至少是把在政研室的前途給搭進去了。以前虞子期也會發火，只是從來沒有這一次猛烈，尤其是以前只不過是嚴厲批評並不處罰，這次卻是一反常態地把張發財給廢了。
機關大院就是一個八卦的大溫床，這邊事情才落下帷幕，那邊所有人都知道了，確定張發財由於犯錯誤觸怒虞子期而被停職，所有人都是寒蟬若噤，小聲議論著虞子期這回是真的動了肝火。眼見張發財就要灰溜溜地離市委大院，各人的心情頗為複雜，既有同情又有不屑，畢竟張發財的手段也太低級了。
張發財的停職反省，只是在眾人心中激起了一個漣漪一閃即逝，真正被眾人記住的是栗志，這一手借刀殺人才是真正的狠厲，典型的殺人不見血。
在確定是張發財用錯誤的資料數據構陷自己時，栗志便打定主意要教訓一番張發財，讓所有對自己心存不滿的人長個記性，於是便利用自己和虞子期之間眾所周知的矛盾，故意誘導虞子期出手教訓張發財，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利用了虞子期的同時，也被虞子期給利用，在給別人長記性的同時也給自己長了記性。
栗志原本只是想讓張發財吃個啞巴虧，完全沒有想到虞子期接招后直接讓張發財進了冷宮，而且是停職反省的酷刑。看到張發財收拾東西走人，心中雖也頗為過意不去，只是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發財，對不起啊，都是我的錯，我要早知道數據有誤的話，我就不去較真了。」看到臉色鐵青甚至全身都有點瑟瑟發抖的張發財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家，栗志一臉真誠地說道。栗志從來沒有把張發財當成競爭對手，自然也無心痛打落水狗，別人都敬而遠之，栗志反倒是主動向張發財道歉，頓時讓羅新明何德貴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聽到栗志的道歉，張發財收拾東西的動作不由一窒，頓了一下道，「沒事，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不怪你。」
一句對不起很簡單，但是對於官場中人而言，很多時候都不願說出口，而栗志卻是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由不得張發財不感慨萬千。看到一臉真誠的栗志，張發財心中就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自己可是有意陷害栗志，而栗志這個生瓜蛋子不明就裏還來主動道歉，即使自認為是在機關混了幾年的老油條也頓覺心中有愧。
栗志當然不是真心的道歉，既然虞子期反過來擺了自己一道，讓自己也背上惡名，那就必須儘力挽回，老謀深算可不是自己這個初入機關的生瓜蛋子應有的形象，「你也別太難受，要是難受你就罵我好了。」
「別，真的不怪你，你以後還是小心點，他這次沒能收拾你，下次肯定還會找機會。」張發財只是因為栗志最近過於紅火而妒火中燒，這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栗志只是在努力挽回形象，反倒愧疚不已，瞬間又與栗志站在了同一戰線，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向了虞子期，還不忘提醒栗志小心。
秦子明和羅新明等人聽到栗志和張發財的話，心中也是哭笑不得，這個栗志到底是傻吶還是聰明絕頂，難道不知道這分明就是張發財故意給挖的坑。
「畢竟還是新人啊，還不知道鬥爭的複雜性。」看着栗志一臉真誠的樣子，秦子明在心中下了定論。
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氣氛自然就進入了栗志預設的情景，當張發財收拾完東西后，栗志便勾肩搭背地將張發財送了出去，這一幕頓時驚傻了所有親眼目睹的人，怎麼會這樣，栗志不是差點被張發財害的記大過處分嗎，難道不是栗志有意反擊張發財，才讓張發財倒大霉的嗎？
一時之間自詡為老機關的老油條們有些看不懂了，這個栗志到底是瞎貓撞個死耗子躲過一劫還是真正的老謀深算再次反擊虞子期，將所有的責任都讓虞子期一個人坐實？
「栗志，在機關工作，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送走了張發財，路過劉傑辦公室的時候，栗志主動地進去向劉傑道了歉，劉傑聞言遞給栗志一支煙，笑呵呵地說道。
對於張發財的行為，劉傑自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一惡劣的行為不但給經濟科抹黑還讓自己很沒面子；對於張發財的遭遇更是一點也不同情，老機關都能看的出這是有意構陷，自己雖然沒有受處分，可要是落下一個馭下無能的名聲，那事兒就大了。
「謝謝領導，我一定會努力工作不給咱科丟臉。」栗志笑呵呵地先給劉傑點了煙，然後又給自己點上，滿口的領導叫的賊親熱。
劉傑對於栗志的印象很不錯，尤其是栗志不但會做人，而且能幹事兒，這一來經濟發展科，就讓自己在領導面前長了臉，對於栗志的態度自是非常不錯，有說有笑地聊起了閑話。
經歷了錯誤數據引發的風暴，給眾人心中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后，各種有關栗志的怪話頓時煙消雲散，各方面的配合也比原先更加積極，老機關都是人精，在搞不清楚栗志真實底細的情況下，自是不會引火燒身，誰知道栗志下次又會搞出什麼么蛾子，即使不順眼這小子也讓虞黑臉去頭痛好了。
栗志自然不知道其他人心中如何看待自己，即使知道也不過一笑而過，自己還被虞子期給坑了一把吶。之所以故作姿態，也就是為了迷惑眾人，消除虞子期給自己帶來的負面影響。新人也有新人的優勢，至少可以讓人輕視，從而出其不意地擊倒對手，就如張發財一樣；而如果被判定為心計過人，可能遭遇的手段就不是張發財這般拙劣了。
向張發財道歉，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而已，栗志並沒有幼稚地以為通過幾句話就可以讓別人臣服，說不定張發財在家閑極無聊的時候就醒過神來了，要想別人臣服除非你永遠都擁有令別人望塵莫及的權勢和無可匹敵的人格魅力，這一點栗志可是比誰都清楚。
當栗志的一系列行為被虞子期得知后，虞子期的臉色頓時黑里泛紅，狀若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