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盡責的左司
第128章盡責的左司
若他知道幕後人是無傷大雅或敵國的話，事關兩國混戰，他不可能包庇，或者直接將人交於他。
若那是皇室或親近人，他所做該是滅口，沒必要緊思密謀還耗時間留身邊一個炸彈。
但如果不知，或什麼都沒查出，現下交給大理寺才是正確的。刺客雖是對着錦白，但他心裏清楚，大理寺對他們更有手段，若想早些知道答案，肯定會將人交出。
可現下，他既不滅口，又不將人交出，只藏起來，實在讓左司把握不定。
他看着面前神態平靜，但唇角隱約上挑的人，手蹙然捲起膝蓋上搭著的衣服，在這兩個答案間，還有很多其他，但對於錦白的身份，他不能挑明，只能靠這兩個問題，去觀察他的神情。
但可惜，錦白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全然沒有被拆穿的表情，「大人多慮，只是這個人，屬實沒有在我這裏，若您不信，大可派人搜查。」
搜查？這軍營過千過萬人，沒有畫像指認如何搜查？
左司不說此事，軍營的探子步步小心，只給帶去殿下抓到了殺手的消息，哪還有其他證息。
若不是這樣，他早就帶人掀了軍營，哪還捨得浪費時間跟他這樣耗。
他老了，時間都得緊省得用。
深呼一口氣，他不能讓對方查明這些，不然什麼都白費了。
「二殿下，你我都知道那人是誰，老臣也可以現在派人挨個挨個的搜查，雖然不符合規矩，但陛下密旨吩咐過，老臣可以在不傷任何性命情況下，做任何事，其中包括可以搜查您的宅子。」
左司直直盯着他，眼化成狹長的彎線，對上那雙眸底的水潭，但可惜，直到說完這句話，那灘水依舊平靜無波，一絲抖動都沒有。
面對恭敬的聲音卻不客氣的話語，錦白反而不慌，直起腰身，「大人若想去本宮宅里，不必等，現在即可過去，正好也可以看看夫人，有沒有布一桌好菜來。若有，那本宮便請大人一同共享，如何？」
回到宅子裏，倒是正好能給向庄真正藏身的時間。
讓他呆在這軍營里，無論遠近都太危險了。
畢竟他到現在還不清楚，錦城徳的探子到底是誰。
可左司怎會真去他宅里，去到錦宅，他跟夫人團聚后，無事還能來軍營？怕只怕跟他回去，殺手更難找了。
「既然殿下如此堅持，那老臣恭敬不如從命。」他伸手指了指對面蒲團，「如此有雅興消耗時間，那請殿下繼續落子吧。只是今夜，老臣公事未辦成，怕是要叨擾您了。」
「不叨擾，只是軍營環境惡劣，而且紅綢節快到了，這兩天傍晚會亂些，大人可能會休息不好。」
「這個無事。」左司落下一子，死死堵住他的路，「臣年紀大了，耳朵不中用，那些雜聲亂不醒老臣。」
錦白笑笑，但沒回。
他都能聽到打假哈欠聲音的微顫，還能看清小米衣服的狀態，五覺若說不中用，怕在場的人都要關門走人。
左司說做便做，不再跟錦白說話，而是認真下棋。不大的蒙古包里，只有石子落在木盤上的聲音，偶爾傳來杯子輕放，漸漸的這些聲音與外面巡邏士兵腳步聲混為一處。
錦白下着下着，耳邊一切的聲音都化成蜜蜂扇動翅膀時的嗡嗡，他不禁單手支起頤，另一手拾起黑子，闔上一半的眼皮，觀察著縱橫交錯線上的黑白點。
模糊得去看，倒像是混戰中的小人，在互相侵略對方的土地，步步為營毫不讓路。
他將棋子滑了過去，疲憊得闔上眸，便是手邊有提神的茶香飄到鼻尖都不管用。
許是這幾日用多了，就連醒神茶也無用了。
「二殿下？」左司落完子，見搭在棋盤邊的胳膊許久未動，抬頭便見已經闔眸均勻輕呼吸的人，細長的睫毛上，還帶着一絲溢出來的水珠。
這回真是打的哈欠。
他悄悄放下棋盤，倒是很有人性的沒將人晃醒，反而拿起旁邊的襖衣蓋住了他整個背上的墨發。
做完后，左司深嘆一氣，望了眼棋盤，默默緊握襖衣，朝外掀起布簾走了出去。
也就布簾被松下的后一秒，錦白睜開了眼，連忙跳下去，結果因為盤坐久了，一下崴坐到地上，揉着發麻又發痛的腿，面上露出奇怪糾結的表情。
槿因聽到響聲趕緊出來，扶起他，「你這什麼表情，到底要笑要哭？」
「我...」錦白握住他胳膊，又坐回去，悶悶低頭好一會，死死捏着他肩膀，「向，向庄呢？」
「他啊，在裏面睡著了。說地牢又濕又潮，還有老鼠，晚上都沒睡好。」
「老鼠？」錦白蹙起來眉，「過幾天皇兄可能過來，你讓人去收拾一下。」
「這個你放心，只是現在他該怎麼辦？」
槿因轉過身，把還迷糊人領到跟前，「總不能一直這樣藏着吧，吃喝什麼都是問題，偽裝成士兵也不成，開口就暴露了。」
畢竟他這方言太有識別性了。
向庄揉着眼，搭着他胳膊靠過去，槿因倒是沒怎麼嫌棄，只跟錦白對視着，「不然，把他先放回家？」
「現在營口怕也有左司的人，走出去一隻貓都怕要徹查。」錦白撐著頭，眉淡淡蹙起，「他現在回去，反而可能會害了家人。」
畢竟跟其他殺手不同，他是有家室的，但不巧的是，他這次任務的幕後人，在暴露后，他若進皇城，終究是一去不回的事。
「那怎麼辦？」槿因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發疼得緊，「總不能讓大理寺的跟一個殺手天天隔着屏風生活吧，肯定會被發現的。」
「而且你看他再人畜無害，這也是個殺手，還是被密旨通緝的，留在這太危險了。」
錦白摸了摸下巴，出了個損招，「要不留到錦宅里？」
槿因撒手一下抬腿踢了過去，「那鍾兒出事怎麼辦，你還真放心把她跟殺手擱一塊？」
沒了依靠的向庄身子一傾，朝旁邊跌去，布簾正巧被掀開，他一下撞進黑袍里伸出的雙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