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0水與風

輕微的搖晃感傳來，將臉色蒼白的夏寧星再一次摁回了床上。他乾嘔了兩聲，只覺得鼻子和嘴巴里都是一股混合著海風的咸腥的橘子味。

因為他暈船的癥狀格外嚴重的緣故，除了船醫給他開的葯之外，「熱情」的水手們還幫他出了不少主意。比如打開舷窗透氣，以及吃柑橘。船員們說這對於抑制暈船的癥狀很有用，但很可惜夏寧星並沒有什麼感覺……

而且好像還因為吃得太多隱隱有種肚子痛的感覺。

媽的……平時坐車倒沒什麼感覺，怎麼一到船上來就暈成這樣？夏寧星煩躁的在床上滾來滾去，可惜這對於緩解暈船的癥狀一點幫助都沒有。他乾脆從床上坐起來，走到舷窗旁邊看風景。

舷窗是船上的水手幫他打開的，一般的舷窗應該是不可開啟的樣式或者在規定上不能開啟，但這艘船作為獨立研發設計的型號，其用途又是載貨運輸，在舷窗設計這方面刻意留下了部分空白。

夏寧星倚在窗前，靜靜的看着遠方的夕陽，暮色在海面上投影下金色的波光，如同浮動的金色鱗片。夏寧星還看到了海鷗，它們飛的很高，追逐著天空的流雲。他曾經從書上看到過，這種看上去很優雅的生物實際上有着捕食者的掠食習性，但真正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到放鬆。

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海風。

「好暈好暈好暈……」咸腥味差點沒把夏寧星掀翻在地，他只覺得自己只是看着這片海洋都快要窒息了，胃裏面翻江倒海的噁心。

以前還說要像海賊王裏面的路飛那樣遠洋航行去遠到世界另一邊的新大陸……現在看來可能得改成山賊王了。夏寧星喘了口氣，坐回床上。

……這鬼地方……

夏寧星看了看周圍，皺起眉頭。房間里沒有電話，在海上航行手機也沒有信號，夏寧星現在就算是想聯繫一下巴松都做不到。陳安詞把他送到這裏來之後就去安排其他人的工作了，貨船本身的結構設計又七彎八繞的，夏寧星嘗試去外面走走結果又被水手扶了回來，幾乎可以說是被變相軟禁了。

「死亡說要警惕陳安詞……」夏寧星小聲嘟囔著，「就是因為這個？」

不，不至於吧……雖然說陳安詞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確實滿身疑點，比如面對自己弟弟的墓碑卻表現的那麼淡漠，以及一些語言上的邏輯不通，但這也不能說明陳安詞對夏寧星抱有敵意。

……等等，難道說，陳安詞是想報復陳安磊墜崖的事情？這麼說來，似乎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陳安磊的墓前陳安詞的表現顯得那麼奇怪了。

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死亡又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他的讀心術只能讀取淺層的想法，除非陳安詞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向夏寧星復仇這樣的事情。

夏寧星想了半天，從另一隻口袋裏掏出了那部iPhone，通訊錄裏面空空如也，看來死亡之前所用的那個臨時號碼已經被清除了。

也不能打電話給死亡……只能等他自己打過來么？夏寧星嘆了口氣，剛想放下iPhone，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按下通話按鈕，對着另一條手機的通訊錄隨便輸入了一個號碼，按下撥通。

「……」手機里一片沉默，沒有熟悉的電子提示音。

夏寧星掛斷了電話，靜靜地看着屏幕。

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喂？您哪位？」夏寧星摁下了接聽，故作疑惑地說到，他其實很清楚對方的身份，只是不願意第一時間說出來。

「是我，」死亡冷哼一聲，「你剛才，是不是在嘗試用這台手機聯繫其他人？」

「是啊。」夏寧星的語氣倒是顯得很坦然。

死亡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

「聽你的語氣，你似乎並沒有生氣嘛。」夏寧星略帶着些挑逗的說道。「我知道你有讀心術。」

「所以你就帶着『果然把他勾引出來了』這樣的想法高枕無憂？」死亡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原本還以為你很排斥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想主動和我聯繫？」

「不行么？你不會是什麼與世無爭隱居山林的高僧吧？」

死亡發出幾聲諷笑：「破了殺戒的僧人，還能與世無爭得了么？言歸正傳吧，突然找我是為了什麼？我可不相信你會那麼急着給我提供瑪諾洛斯學院的情報。」

「只是想問問關於陳安詞的事情。」夏寧星回答。

「陳安詞？」死亡的語氣中似乎多了幾分警惕，「他發現你了？」

「沒……是想問問為什麼你讓我警惕他。你倆有仇么？還是他對我圖謀不軌……」

「都沒有，你可以滾了。」

「為什麼語氣突然這麼冰冷啊喂！」

死亡嘆了口氣：「你就不要再多問這方面的事情了，暫時我不方便向你透露更多的情報，我相信陳安詞肯定也了解一些內幕消息，不過他也不敢在缺乏證據的時候亂說話。等到時機合適，我會告訴你為什麼的。」

時機合適……夏寧星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這個詞，什麼叫做合適？就是死亡覺得可以說了那就是合適的時機，總之這個時間別人說是就是，跟你屁點關係沒有。

「那……」夏寧星撓了撓頭，不願意放棄這個能跟其他人交流的機會，「你知道怎麼防治暈船么？」

死亡一愣：「你暈船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上船幾分鐘之後，已經吐了兩次了，本以為自己坐車都不暈坐船應該也沒事的，沒想到暈成這樣。」夏寧星如實回答。

「你以前沒有過暈車的情況么？哪怕是一點點。」

「沒有啊。」

「乘船前有吃過很多東西么？」

「也沒有啊。」

「是這樣……那，舷窗打開了么？」

問這個幹什麼？又要上演什麼霸總情節了么？大哥你男男還玩上癮了是么？夏寧星在內心吐槽了幾句，還是回答道：「打開了，不過好像並沒有什麼用的樣子……」

「風也沒用？」

「風……有啥用？造風濕么？」夏寧星被死亡突如其來的話整懵了。

「你信仰的神明哈斯塔，是『風』屬性的象徵者，打開舷窗是為了緩解你身體不適的癥狀。可是你卻說沒有多大的效果……」死亡迅速分析著，「也就是說，有什麼抵消了風的效果。」

風？夏寧星立刻回想起來，關於克蘇魯神話中的那些舊神和外神，絕大部分都是帶有屬性的。雖然這些屬性之說並不直接出自於它的撰寫者，也不被部分克蘇魯神話愛好者所認同，但這一說法最後還是保留了下來，使用至今。

而和風相對的屬性……就是水。

「我記得……象著着水的神明就是克蘇魯吧？」夏寧星吞了口唾沫。

「的確，不過他只是這一屬性中最強大的那個，象著着水的舊日支配者也還有很多。你的暈船癥狀有在加重么？」

「暫時好像沒有……也有可能是已經吐完了。」夏寧星帶着不確定的語氣回答道。

死亡嗯了一聲：「那就先不要着急，這說明你碰上的那個水屬性的舊日支配者暫時還沒有靠近你們的船隻，要麼他沒有敵意，要麼他還沒發現你們。如果暈船的癥狀加劇的話那就得小心了——這說明你們正在接近那位舊日支配者。」

「換句話說我已經變成了活體占卜機？」

「你要是這麼想也沒有錯誤。」

「靠！」葉清有些煩躁的用拳頭砸了砸床板，「也就是說在遠離那個什麼支配者之前我都得這麼暈下去？」

「差不多……你的注意點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我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安穩的吃飯睡覺。」夏寧星哼了一聲，「身上只剩下幾十塊錢的人的痛苦你們這種有錢人是不會理解的。掛了啊。」

「下次要給我打電話的話，輸入空白號碼就好。」死亡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會知道的。」

「……你到底對這台手機做了什麼啊？」

「『一點點』小小的改造而已。」死亡詭秘的笑道。「還有，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不妨試着先學習一下神之力。」

「我倒是也想啊……可是范妮莎不在這裏，手機也沒信號，我差不多可以說是被陳安詞軟禁了。」夏寧星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