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27準備出發

夏寧星嘆了口氣，心中不免有種窮途末路的傷悲。

「你們先回去吧。」另一位負責詢問案件經過的警員輕輕敲了敲桌子，「這件事我們會負責調查的。」

夏寧星點了點頭，轉身和范妮莎走出了光線暗淡的房間。

「寧星！」看到夏寧星出來，王胖子立刻迎了上去，「沒事吧？怎麼搞的啊？」

「沒什麼大事……」夏寧星有氣無力的說，不知道是在寬慰王胖子還是寬慰自己。「警察說了，這事他們還得實地考察考察，先確認事故原因再做決斷。」

「哦哦……」王胖子撓了撓頭，「真是奇了怪了，你說這好好的，怎麼就起火了呢？你家裏又只有你一個人，難不成，這液化氣還會自己打開？」

「哈哈哈哈誰知道呢……」夏寧星尷尬的笑着，目光卻不自覺的移向范妮莎那邊。范妮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巴松拍了拍夏寧星的肩膀：「好啦，別愁眉苦臉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垂頭喪氣的？」

夏寧星沒好氣的說：「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下次你上？」

巴松乾咳兩聲：「誒，此言差矣，你不能只關注到這件事不好的地方你說是不，凡事要看全面……」

「那你說這件事好在哪？」夏寧星瞪着巴松。

「它好在……」巴松一時語塞。

夏寧星沒給巴松胡扯的機會，比了個中指，走出警局。

「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怕的。」一個聲音跟了上來，「一點點火苗而已……學院會解決這件事情的啦。」

巴松和王胖子還留在警局裏，填寫相關信息和某些協議性質的文件。雖然問題會有人來解決，但現在還是要先乖乖按照流程辦事。至於范妮莎——她不喜歡警察局的氣氛，所以就出來等着他們。

「學院會解決不代表我就沒麻煩啊，」夏寧星沒有回頭看范妮莎，「還要和房東交代什麼的……特別麻煩。」

「這種事學院也會有專門的人處理。」范妮莎在一邊的小石子路旁坐下，「我們這可是任務期間，引發的所有混亂以及經濟損失學院方面都會負全責的，交涉和賠償用不着我們操心。」

「你說的這些其實我都猜到了。」夏寧星卻回答。

自然，瑪諾洛斯學院作為一個處理超自然事件的組織，對於超自然事件原則上絕對保密，當然需要有人負責處理爛攤子。

「那你那麼生氣，找打啊？」范妮莎哼了一聲，語氣又變的不善起來。

「住了那麼多年的房子被人燒了，不論是誰都會生氣的吧。」

「房子沒了，記憶還在。」范妮莎不以為然。

「人的記憶是很不可靠的。」夏寧星抬起頭來，看着天空，眼中流露出悵然。

是啊，記憶還在……可回憶中的人卻早已離去，無力追溯。

夏寧星又想到了陳安磊，想到了以前。有的時候陳安磊會哎喲一聲撞到東西，說寧星你家這東西怎麼到處亂擺啊，夏寧星雙手叉腰，說，我搬不動！

於是那個下午，兩個孩子把房間里的東西整理了一遍，鏡子放在卧室，冰箱靠廚房，沙發擺在電視機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夏寧星還記得他們挪動那些傢具的時候地面上露出混雜這灰塵的潮濕痕迹，如今那些痕迹連同回憶被烈火焚寂。

恍如隔世。

夏寧星扭頭看了范妮莎一眼，這才注意到她到現在都還抱着那隻玩偶小熊。

「算啦，」夏寧星咽了口唾沫，勉強露出一抹微笑，「反正都過去了。話說，你也花了我不少錢，不打算賠償我一點什麼？」

「神之力，對吧？」范妮莎百無聊賴的搓著小熊玩偶的腦袋，「巴松和我說了。你那麼急着獲得神之力幹嘛？雖然我們這些人能夠看到所謂的真實，但如果深入的太快……小心走火入魔，會瘋掉的哦。」

會瘋掉么……可是那又怎麼樣？我失去的還不夠多麼？機遇，好友，親人，甚至是回憶。

我這廢物的人生，就算燃燒自己，又能做到什麼呢？

「那不重要。」夏寧星淡淡的道，「如果就這樣瘋掉，或許也是種解脫。」

范妮莎撇了撇嘴：「那種事情我倒是無所謂啦，只不過，跟我學習要交學費的哦。」

「哈……我之前交的那兩千塊錢還不夠嗎？」

「那點錢頂多一個課時。」

「那……能一個課時就把我教會嗎？」夏寧星厚著臉皮問。

范妮莎白了他一眼：「雖然說很想吐槽……但有句話說的好，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要是天賦異稟，一瞬間就學會也不是沒可能哦？」

就像天賦異稟金手指從頭到尾的那種小說主角一樣？夏寧星想。

嗯，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

「你倆幹嘛呢？促膝長談？」巴松忽然壞笑着從後面戳了夏寧星一下，「別那麼急啊，以後供你們倆單獨交流的時間可是不少呢，想想看，你和范妮莎站在那高高的山崖旁邊，涌動的風**來清涼……」

「別亂說話，」夏寧星沒好氣的拍開巴松的手，「學個神之力你都能說的那麼羅曼蒂克，我該說你是情種還是變態？」

「謝謝誇獎。」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夏寧星無語道。「王叔呢？」

「當然有在聽，你說我是情種，還說我是變態。」巴松很認真的說，「老闆的話，他說順便去買點麵粉和菜什麼的，往南邊去了，讓我們先走。」

夏寧星不想和他繼續扯來扯去的，他偷偷瞥向一旁的范妮莎，卻看到女孩的放在小熊玩偶頭上的右手有些僵硬，小熊玩偶獃獃地看着前方，絨毛被搓的亂糟糟的。

是因為剛才巴松的那句話么……女孩子，還真是敏感的生物啊。

「哦對了，」巴松忽然又開口說道，「剛才，學院那邊發來了消息，通知我們準備返程。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夏寧星一愣：「這麼……快？死亡呢？又逃到另一座城市去了么？」

夏寧星早就預料到死亡會逃離，但沒想到這麼快，就在他被強行指派任務之後。

這麼看來，那個傢伙之所以來這裏，目的就是為他。

「怎麼樣？」巴松大力搖晃着夏寧星的肩膀，「這可是你改變自己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人生轉折點啊！有沒有一點想笑出聲來？」

「我有點想揍你……要怎麼去？飛機么？學院自己的還是自己買機票？」

「不是飛機，是海輪──容易混進去一點，你畢竟沒有護照，這一輪算是偷渡出境的。」

誒？

正當夏寧星還一臉懵圈之際，巴松又迅速的補充道：「不過那也不是很重要啦，畢竟到了學院就有成百上千的假身份供你使用，你可以今天是亨利爵士明天是麥克白先生，當然如果你覺得沒問題那麼麥克白夫人也可以……」

「總而言之，」巴松說，「除了夏寧星這個人將從此人間蒸發，你可以是任何人。我們會負責這邊的善後工作，包括為你的離開編一個完美的理由。」

夏寧星沒有說話。

「那，準備好了就告訴我。」巴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就是負責這個的。順帶一提，你最多只有三天的時間。」

「不用了，」夏寧星輕聲道，「就最近的一趟吧，早點離開，或許還不會想那麼多。」

「真的？不好好考慮一下？」巴松撓了撓頭，「雖然我一心復仇但是當時學院邀請我的時候我也還是猶豫了的……我這話不是勸你別去啊，只是你真的不需要和現在的生活好好告個別？」

現在的生活……夏寧星的眼神暗淡了幾分，他輕輕咬着下唇，搖了搖頭。

就讓一切翻篇好了……只有將自己和過去的聯繫徹底斬斷，才能堅定不移的朝着這條路走下去吧。

應該和王叔說聲再見的……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是沒機會了。

「那好，」巴松看了看手機，「最近的那一趟就是今晚九點，在機場會有一架私人飛機將我們送到上海，然後轉渡輪前往學院。這期間你聽從我們安排就好。」

「至於私人飛機，是以前一位學長提供的，不能出境，送我們到上海都已經很勉強了。那位學長的神之力不適合戰鬥，所以就開了一家物流公司，現在是學院的大股東之一。」

「OK，」巴松收起手機，「彙報完畢，確定沒問題的話，我去通知其他人了。」

夏寧星沒有說話。

巴松聳了聳肩，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夏寧星走到范妮莎身邊，在她旁邊坐下。

「你身上有帶錢么？」范妮莎突然問。

夏寧星一愣：「手機里還有昨天你剩下單幾十元錢……怎麼了？」

「餓。」

原來如此，范妮莎之前在廚房搗鼓來搗鼓去就搗鼓出一場大火，天朝的警察效率又如此之高，中間隔的那麼點時間估計沒能讓她填飽肚子。

夏寧星趕忙去掏手機，結果一個疏忽，手機出袋的時候將那台iPhone12也帶出來了，做工精細的iPhone12砸在地面上，屏幕頓時亮了起來，顯示出一條未讀信息。

夏寧星心裏一驚，下意識看向范妮莎。

「愣著幹嘛？」范妮莎哼了一聲，「快點的！」

夏寧星這才將手機遞過去，范妮莎接過手機，立刻站起身來，往不遠處的便利店跑去。看樣子她實在是餓壞了。

夏寧星俯下身，撿起那部iPhone12，劃開屏保。短訊是一個未知號碼發過來的，夏寧星清楚這又是一個臨時假號碼，對方沒有標註姓名，只是很簡單的寫了四個字──「合作愉快」。

「……切，」夏寧星收起iPhone，「這個傢伙。」

他又一次抬起頭來，覺得天空比之前陰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