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江巨變
是夜。
白雪皚皚，寒風凌厲。
三江行省內，這座城邸一如既往的寧靜。
片刻間，這份寧靜卻被打破了。一道凄慘的叫聲回蕩在這裏，驚動了一支正在巡邏的邊成軍。
城主府內，軍兵們陸陸續續進入這裏。
林子語的臉色鐵青著，極為難看。在他的不遠處，那裏躺着一具屍體，乃邊成軍內一名紅旗官員，手握重權。
平日裏，除了林統領以外，就他們兩個人管理三江，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然而，現在他卻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裏，而他手中還莫名其妙的握著那柄利劍，猩紅的血液濺在衣着上。
陸陸續續的軍兵就好像已經排過場一樣，在那千鈞一髮的一刻全都衝進來了。
瞬間，整個房間內的氣氛愈發的凝重與壓抑了。
「林大人。」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走進來，一頭棕褐色的頭髮，身穿厚重的甲胄。陰沉着臉色。
此人名為楊治國，也是一名紅旗官，但在三江行省內不怎麼得人心，位置一直處於其他紅旗官員的下面。
但他還有個身份，城主府的護衛隊隊長。
「楊大人，楊大人不好了，林大人要造反了。」突然間，一名渾身血跡的士兵沖了進來，顫聲著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此人是林子語的親衛隊。
看見這名士兵的供詞，林子語幾乎要暈過去了，神色僵住，怒火被瞬間放大。
「拿下。」楊治國怒喝道。
林子語握緊手中的長劍，怒瞪四方。
「林子語，你竟然殺了方大人，好大膽子。」楊治國怒喝着，拔劍沖了上去。
四周的士兵圍上來。
「軍為奴，國腐敗，這樣的國家還有什麼可效忠，哈哈！」林子語似笑非笑。
「給我拿下。」楊治國神色冰冷。
寒冷籠罩着的長街上，走來了一道身影，片刻間消失在這裏。
行省軍營內，士兵們炸開了，林子語麾下的士兵怒吼著，三萬人被五萬名邊城軍圍着，殺氣籠罩，戰鬥一觸即發。
「林大人怎麼可能殺人？」
「混賬，是什麼造謠？」
「楊治國在那裏？我要殺了他。」
「林大人呢？」軍營內炸開了。
林子語從城主府內逃出來，整個人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第二天，楊治國帶着士兵來到軍營，三萬士兵憤怒著，從未試過被自己人圍着，好像對待俘虜一樣。
「林子語造反，企圖發動三江行省兵變，不料他的陰謀被我知道，最後畏罪潛逃，現在有誰可以告訴我，他在那裏？」楊治國開口。
「胡說八道，林大人怎麼可能造反？你胡說。」一名將領怒吼。
楊治國身邊的幾名士兵走上去，雪亮的大刀架在他的脖頸上。
「再說一次？」
「楊治國，你污衊，你不得好死。」
噗嗤！
猩紅的血液飛濺起來，那名將領的雙眼瞪着很大眼。下面一下子安靜了。
「亂賊人人得而誅之，若不想死的，告訴我林子語在那裏？」楊治國的聲音慢慢的冷了起來。
安靜片刻的場面，很快被打破了。
士兵們憤怒著，怒吼著，內心的怒火熊熊燃燒，彷彿要爆發出來般。
歷史記載，293年，新月。
三江行省，林子語紅旗官試圖發動兵變，最終被畏罪潛逃，其麾下三萬兵馬全部被處死。
而當有後代歷史學者提前疑問時，卻沒有人可以解答，經歷了那場血夜的士兵們，在他們年邁的時候，一個個只剩下淚水。
秦蒙矗立在街道上，茫然四顧。
某個角落裏，一名男子終於暈倒了。
「楊治國。」不久后，一道怒吼聲回蕩起來。
林子語手持長劍衝出去，在這個大雪籠罩着的城邸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密密麻麻的屍體，足以堆積成小山。
「軍為奴，國腐敗，將之心，恨家亡。忠心照丹青，明月垂千古，何人上戰場？君不見臣之心，臣不見家國亡。」林子語哈哈大笑：「無能，無能啊！」
「大人，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三江，對不住第三軍團啊！」林子語跪了下來，晶瑩液體模糊雙眼。
鏗鏘！
冰冷冷的鐵鏈被拉動着，發出了碰撞聲。
與此同時，監獄內的鐵門被打開了，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林子語猛然看過去，眼神銳利如刀子，似乎要將那個人活生生的劈開般。
「林大人，好久不見。」楊治國笑了笑。
「畜生。」林子語悲憤：「三萬兄弟，三萬啊！」
「這是戰爭，戰爭總會有犧牲的，他們會犧牲全都是因為你。」楊治國大聲喝道：「你背叛了三江，背叛了商國，背叛了你的忠心，所以他們都死了，只為你一個人活着。」
林子語冰冷冷的盯着他。
「你知道你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嗎？」楊治國說道：「那是因為我跟他們說，如果反抗我就會殺了你。」
「你。」林子語緊緊攥住雙手，青筋暴起。
「所以，你活下來了，他們的死全都是因為你。」楊治國冷聲說道：「你會很好的活下去，活的比誰都長，我要你永遠記住他們，記住他們是如何死去的，我還要你永遠背負着這種愧疚，這種自責，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林子語死死的盯着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那雙眼裏密集紅芒，猶若那野獸一樣恐怖。
「你不會死，真的，哈哈哈！」楊治國大笑，隨即猙獰著臉色：「還記得以前嗎？你是如何踩我的，我的決定永遠是錯的，我的提議永遠是無效的，我做什麼都鬥不過你，我一輩子都活在你的背影下。」
「現在，我受夠了，我要你也嘗試一下我活着的滋味，你將會痛苦一輩子，記住，這只是一個開始。」楊治國猙獰怒吼著，說完以後，轉身離去。
監獄里，林子語好像丟了靈魂一樣，整個人暈厥下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要不要吃點東西？」秦蒙輕語。
「你還有親人嗎？」秦蒙看着他：「你有沒有朋友？」
「你這是打算放棄自己了嗎？」秦蒙站起來，突然間看向監獄的更深處：「記得以前，這裏曾經關押過一位老人，當我來到那位老人的前面時，他是這樣跟我說的，他說你能帶我出去嗎？我問他為什麼？他只說了一句，我想活着。」
林子語面無表情。
「你知道那位老人是誰嗎？」秦蒙聳聳肩：「有沒有興趣知道？」
監獄里，慢慢的安靜下來了，秦蒙很理解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就好像七年前大周皇城內那場雨夜一樣。
一夜之間，所有親人都死了，所有朋友都離他而去，他成為了孤兒，成為了叛賊，被人追殺，被人放狗咬，和乞丐搶東西，被嘲笑，冷落，凌辱，受盡了人間冰冷。
可那又如何？人總要活下去，總要生存下去。這就是現實。
「如果你有興趣，就問我，沒有的話，我明天再來看你。」秦蒙走了。
整個三江行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就在當天，從監國寺里發出了宣佈，三江行省原籍統領麾下，林子語紅旗官叛變，畏罪期間殘殺士兵，反抗拘捕，現在被收押監獄，擇日受審。
原籍統領麾下，楊治國揭發陰謀有功，特封三江行省代理統領，試用期半年。
命令下來后，人們知道，三江行省要變天了，這一天，人心惶惶。
下午時分，從濰城來了一批官員。
「恭喜恭喜，楊統領。」一名官員笑道。他來自於監國寺，是帶着冊封命令而來的。
「大人此行有要事辦，請楊統領務必配合，不要將事情弄大。」另一名官員說道，神色肅穆。
「下官明白，請諸位大人放心。」楊治國點頭。
「明白就好。」那官員點頭，最後離去。
酒樓里，很是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同樣也是最為八卦，新聞娛樂的地方，如果你想要得到什麼消息，只要你往酒樓里去，坐上個半天絕對可以聽到一些有趣的消息。
「聽說從濰城裏來了一批官員，身份很大。」有人說道。
「可不是嗎？這林統領遇害不久，咱三江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誰都知道林子語大人可是統領的左膀右臂啊！他怎麼可能叛變！」
林統領遇害，林子語也叛變了，三萬名士兵被殺，讓人心寒啊！但在這樣的時勢中，誰又敢貿然出頭呢？
很明顯，這是有意而為的，甚至人們不難猜測出，楊治國的身後必然有着某位大人物在支持。又或許是某個大家族。
「唉！」談及到這裏，人們唯有嘆息而已。
一代忠臣就這樣死在陰謀里，不明不白，林子語林大人為了三江行省，也不知道立了多少汗馬功勞。這一件件若細數下來，足以編寫成一部傳奇故事。
「你們說來的人究竟是誰？」有人小聲說道。
「噓，你想死嗎？」有人瞪着眼，於是乎這個話題慢慢的平息下去了。
秦蒙放下銀兩后，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