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再見,會不會太早?(二)

現在說再見,會不會太早?(二)

她的情況一天差過一天,我眼見着她這樣痛苦,卻無法替她受過,那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幾欲將我撕裂,我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紀有東,記於2005年3月。

肖雨的身子每況愈下,紀有東如同行走鋼絲,心底的嘶叫只有他自己聽得清楚,他見她那張以前落了形的臉,心裏的抽痛無法言語,只能忍着痛的陪着她一起接受治療,每天替她拭擦身子的時候,他心裏就想,只要能每天都看到她,哪怕她這輩子只能躺在病床上,就這樣躺着,還有呼吸,還能睜眼,讓他服侍她一輩子,他就對上天千恩萬謝,感激不盡了。

中午時分,她才剛下幾口粥,卻突然闖進一個不速之客,肖雨一看,卻見是周一心,紀有東臉色沉得可以滴出水,護士怯怯道:「紀先生,她硬是闖進來,我們愣沒有攔住。」紀有東讓肖雨躺下,只是對周一心道:「周姨,有什麼事我們外面講吧,肖雨今天才剛剛好轉,我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們打擾她。」周一心妥協,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肖雨,自己也嚇了一跳,她怎麼變成這樣,她若是心裏無一絲的愧疚,絕對是假的。

兩人離開,肖雨隱隱覺得他們之間有事情瞞着她,坐了一小會兒,她還是下了床,走到門邊,隔着房門,只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句話。

「吳旭的事我從來沒有插手。」

「有東,你自小跟他認識,你吳叔又視你如己出,你怎能眼睜睜的看着吳家唯一的血脈就此斷了!」

「周姨,這些事情恕我無能為力。」

「有東,你可以的,只要你跟紀老爺子說一聲,絕對可以的。」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有東,如果你不幫阿旭的話,阿旭就會死的,死刑啊,老爺子那麼狠!!你明知道,阿旭所作所為並不致死的,肖雨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周姨,請不要再牽涉到肖雨好嗎?她沒有多少日子了,你讓她安安心心的走完這一程好嗎?」

肖雨似是當口受了一拳,只在那裏怔忡了半晌,之後再也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些什麼,她只得兩個訊息,一個是吳旭被判了死刑,一個是她自己大限將至,她以為至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原來沒有啊,沒多少天的日子,她最後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回床邊,只知道一躺下去,眼睛一闔上,再度意識全無。

再度醒來,時間又過了幾天,紀有東趴在她的床沿,一頭濃密的頭髮,兩鬢的斑白看得很明顯,肖雨心裏發酸,還未說話,淚已落了下來,似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她無比眷念的摸着他的頭髮,心想,還有多少時間能讓她這樣看着他,能讓她這樣摸着他,想到下一秒可能跟他天人永隔,她已是悲不能抑。她淚眼模糊,見到紀有東動了動,隨即抬起頭,她一張淚容在他面前無處遁形,紀有東微微笑,「哭什麼,不要哭。」

她哎了一聲,而後道:「你就這樣趴着睡一晚上嗎?」他拍拍臉:「恩,我倒也很習慣。」她往裏縮了縮,道:「上來躺一會兒。」紀有東真就躺上去,兩人窩在一起,肖雨偎着他,頓了一會兒說道:「有東,你問下區醫師,我能不能出院,我不想呆在這裏,我要出院。」紀有東摸着她的背,儘是骨頭,他澀然,只道:「恩,過會兒我去徵求區醫師的意思,你要不想在這裏呆咱就不呆了,家裏也一樣。」肖雨不再說話,在他懷裏,默默落淚。

很久很久,她說了句:「有東,我還想再活多幾年。」

她真的不想死,儘管她曾經有過死的念頭,但此時此刻她不想死,她就想這樣偎着他,可為什麼她的一輩子要這麼短,這麼短!她的不甘只有她知道,紀有東抱緊她,閉上眼睛,故作輕鬆道:「傻子,誰要你死了,你肯定長命百歲。」她笑着點點頭,附合道:「恩恩,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兒孫滿堂四字如同荼毒的刀鋒同時劃破兩人的心房,尤其是肖雨,她怎麼可能有兒孫滿堂的一天,她連兒都沒有,一天的母親她都不曾當過,她哪有那麼好命?!

她一隻都沒有提及關於吳旭的事情,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她現在的記憶力差得嚇人,前一秒鐘還想着要做什麼,轉個身便已忘得乾淨,哪裏還能記得那麼清楚?傍晚,她回到家裏,終於可以睡在自己的床上,那時候的肖雨就想,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家裏,絕不躺在醫院,她是回來才知道她舅舅病逝的消息,心痛了一會兒之後,她便想,沒事,也許很快她就可以跟吳叔跟舅舅他們團聚了。

所以,這樣想着,她的難過並沒有持續太久。

紀有東因着她生病,一天守在她身邊,公司事務全部在家裏進行遙控,有幾次肖雨見他壓低聲音講話,只說道:「你們自己看着處理,不用事事來問過我。」語氣甚是暴燥,她走過去,遞給他一杯茶,笑道:「還是第一次發現有東發脾氣呢。」紀有東摟過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哪有發脾氣?」她伸手去描他的眉眼,柔聲道:「有啊,這裏在發脾氣,這裏也是——————」她輕輕地撫平他因惱怒而擰起的眉,道:「以前有東很少皺眉頭的,你看現在————都可以夾死好多螞蟻了。」她心疼他,輕聲嘆息,紀有東確是沒有發覺,這段時間因為肖雨的病情,自己的脾氣還真是有所變化,連助理都察覺到了,見着他也不敢多說話,他握住肖雨的手,似是保證:「你不說我還真沒發覺,那我向肖雨保證,以後再也不,好嗎?」

她笑着頷首,伸出小指,道:「那拉下勾勾吧。」稚氣如孩童,紀有東伸出小指跟她打勾勾,兩人大拇指相印,肖雨低低道:「拉勾一百年。」她低念:「一百年。」

她以為她記憶力不好,但發現原來不是的,過了幾天,她看電視,大幅度的報導關於吳旭被判死刑的事情,電視里,她看到周一心悲慟到無法自抑的神情,那種哀傷是能刺痛人心的,上面出現了吳旭的相片,她看着那熟悉且曾經令他恐懼的眉眼,再回想那黑暗的兩天,她眼睛一闔,靠着沙發大口大口的呼吸,直到聽到紀有東從書房出來的腳步聲,她這才睜開眼睛,將電視調了個頻道,回頭笑道:「你又訓完下屬了?」

紀有東唇邊凝著寧和的笑意,走過去捏捏她挺翹的鼻子,道:「都答應不輕易發怒,哪裏可能再犯呢。」肖雨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他最近清減了不少,氣色也不見得有多好,肖雨默了一默,才斟字酌句道:「關於吳旭的事情————有東——————」紀有東並沒有打斷她的話,只是一味的凝着她,肖雨鼓足勇氣,道:「我聽說吳旭被判死刑?」他並不瞞着她,微微頷首,轉而抱住她:「肖雨,這些事你無需煩心。「她怎麼能不憂心呢,肖雨略略一掙,看着他,面露為難之色:「有東,我能求你一件事嗎?」紀有東凝注她,緊抿了唇微張,道:「除了吳旭的事,其它任何事我都答應。」她嘆了口氣:「能不能所有任何的事你都不答應,就唯獨吳旭的事呢。」

紀有東臉色一變,他連吸了好幾口氣,試圖壓抑住自己起伏不斷的胸口,聲音暗啞:「肖雨,事到如今,你心裏還是向著他嗎?」隱約可聞的怒意和難得察覺的醋意,肖雨心裏發急,恐他生怒,只放低聲氣:「並不是的,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為了吳叔——————或許是為了爸爸吧。」肖雨想到吳浩東,一陣難過,黯然道:「我也許過不久就該見着吳叔了,見着他我該怎麼面對他才好呢。」紀有東望住她,「肖雨,我說過,你不會那麼早走的。」「生死不是我們能做決定的,有東,我知道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吧。」

紀有東最終妥協,面對着她,他從來只有妥協的份兒,他鬆開她,肖雨脫離他的懷抱,漸漸覺得冷,由他身上捕捉到寒凜的氣息,直到他打完電話重回她身邊,她望着他有幾分恍惚,紀有東臉上表情很淡,肖雨湊近想吻他,他不知怎地,頭一偏,肖雨有些尷尬,收回了身子,訕訕道:「謝謝你,有東,我今天覺得身子舒服了一些,我想去看一下舅舅,他走了我也沒有送他。」紀有東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安排一下吧,到時候我陪你去。」臉色稍霽,肖雨倉惶的笑了笑,紀有東心裏一陣緊縮,不由自主的去抱她,下巴抵着她的頭,略有幾分怪責:「可憐兮兮的,跟個小媳婦似的。」她笑得有幾分靦腆,正想再說什麼,聽到紀有東道:「晚上回一趟老宅,爺爺一直念着你呢。」

她唔了一聲,說好,兩人靜靜的偎在一起,外面陽光正好,春光明媚,再好的時光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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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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