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

月落

新月格格,駐守荊州端親王之嫡女,姓氏不明,身份不明,唯一被人記住的就是那淚汪汪的雙眼以及那不堪一擊的膝蓋。

紫禁城的人記性是很差的,差到他們只記得給了他們恩惠和他們要討好的人,至於那些被成為透明以及自甘透明的人,從來都只是紫禁城的過客,即使丟了性命,也不會有人給予關注,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為什麼大家都要做皇后呢?皇后的待遇不僅僅是最好的,也許做了皇后以後,即使你宅著也不會透明的,當你母儀天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張最好的護身符。即使無子,在新帝登基以後,你也是毋庸置疑的皇太后!

景嫻望着亭外的景色,心中想到。

最近總是覺得患得患失的,有時候會鬼使神差地拿起鳳印看看,有時候會握著隨身佩戴的玉玲瓏發獃。

新月的事情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景嫻和雁姬是好朋友(景嫻這麼認為,但是從沒和雁姬這麼說過。)但是從來不會在相處的時候提到這個女人。

努達海已經死了四年了,克善現在已經成為了朝中的新貴,而且他和怡親王一脈的關係更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覷的,但是他對新月,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僅僅是送些東西而已,從來都沒有去探望過。

新月,就像是突然沸騰的水,在沒有熱量的供給后,她也成為了一汪死水,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眾人提到新月格格,只知道她是在慈寧宮小佛堂為自己逝去的親人修行的格格而已,當年那些事,早已經被人忘到了腦後。

可是現在這水似乎又有沸騰的趨勢了,景嫻隨手摺了一枝花放在手中把玩著。

紫禁城多大,其實只是幾個四合院罷了,難怪有人說,隨着朝代的更迭,皇室也蝸居了,是啊,真的蝸居了。想知道後宮的事情,那真的是太簡單了。

新月啊。景嫻想道,這裏面到底有什麼事情。暗衛報上來的都是一些人的日常行為,景嫻只是依照着自己熟悉的套路來分析罷了,但是現在隨着改變,似乎有的事情開始往未知的方向發展了。

其實這也很正常啊,既然當初決定改變,就要承受今日的變化。

「又在想什麼。身邊也不放個人伺候着。」景嫻正閉着眼睛思索,就聽到乾隆說道,聲音中隱隱有絲絲地責怪。

「沒事,只是最近有些事情不好把握了。」景嫻把手中的花隨手一放,然後倚在了乾隆的身上。

「新月的事情?」乾隆說道。

現在乾隆和景嫻的相處已經十分隨便,在沒有人的時候,景嫻不會對乾隆行禮,就像一對最普通的夫妻,當丈夫回來的時候,做妻子的一句問候,一個溫柔的眼神就能說明一切。這就是默契。

「聰明。這些日子,小佛堂那邊有些動靜,前些日子皇額娘說了,新月現在也被咱們耽誤成老姑娘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指婚了。」景嫻習慣性地抓住乾隆的手,開始玩兒着數數的遊戲。

「給她指婚,咱們大清的國庫還不是很充裕,朕可不想看到有人造反。」乾隆說道。

「呵呵,那你就看誰不順眼把她指給誰吧。」景嫻數完乾隆的手指頭,又開始拿自己的手和乾隆的大手做比較。

「內務府的銀子也不多,唉,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乾隆嘆息地說道。

「呵呵,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故事呢。只是個故事罷了,怎麼你反而像那些票友一樣了,要是臣妾帶壞了大清的皇帝陛下,那可就真的冤枉了。」景嫻抬頭看了乾隆一眼說道。

「最近沒什麼事兒了,景嫻,要不咱們去圓明園住一陣子吧,現在園子裏的景色可是好得很呢。朕看你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乾隆說道。

圓明園,皇家園林,但是這些年乾隆卻很少去了,每次即使是去,也是去看看那裏的景緻,讓自己不要忘記大清受到的屈辱。但是即使是很少去,圓明園那邊也都是收拾好的。

「我沒事,就是不想動而已,去圓明園?地主家不是也沒有餘糧嗎?」景嫻說道。

「沒有餘糧,但是帶着娘親媳婦出去玩兒一趟的銀子還是有的。」乾隆說道。

「好。」景嫻說道。這些年乾隆並沒有大興土木,所以圓明園還是當年的樣子,但就是如此,也不難看出後世萬園之園的景象。

乾隆說到做到,沒過幾天就帶着太後景嫻還有一眾嬪妃阿哥格格去了圓明園。

永琪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麼接近新月格格呢,現在就有了一個機會。他很清楚,慈寧宮不是他能染指的地方,現在太後去了圓明園,但並沒有帶走新月。慈寧宮現在只有幾個看守的太監嬤嬤。

不過永琪也不是傻子,直接拿着把刀跑到小佛堂去砍死新月。他要的是在自己不出面,甚至是不受任何牽連的情況下,直取新月的性命!

到底是皇家出品,沒過多長時間,永琪就想到了一個兵不血刃的方法。

「格格,該用膳了。」小佛堂里,雲娃對新月說道。

「知道了,放在那裏吧。雲娃,這幾天我又看到月亮了,還是這麼美。」新月說道。

「是,格格。」雲娃說着把飯菜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又開始收拾屋子。每天都是這樣,她都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格格都是這樣,真的已經習慣了。

「雲娃,我真的很羨慕月亮,它高高地掛在天上,一定能看到努達海,雲娃,你說努達海現在怎麼樣了?他是不是已經忘記我了,為什麼都這麼長時間了,他都沒來見過我?」新月說道。

「格格,將軍要上戰場,很忙的,等將軍凱旋了,就會來接格格的。」雲娃說着把筷子放到了新月的手裏。這已經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了。

「格格,您要好好地吃飯,這樣將軍回來才不會心疼的。」雲娃說道。

「好,我會好好吃飯,我會等着他回來。努達海很快就會回來了。」新月說着開始埋頭吃飯。

努達海將軍再也不會回來了。雲娃在心中默默地想道。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她不能說。

努達海將軍已經去世四年了。而格格,自從被關到小佛堂里就瘋了。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格格安全了。雲娃想道。這些年的皇宮生活讓她明白了當年格格做的事情是多麼地荒謬。事情鬧得這麼大,皇家沒有把格格處死,已經就是皇恩浩蕩了。這些年,貝勒爺雖然也送過一些東西過來,但是卻從沒來看過格格,想來也早就寒心了吧。

新月吃完飯,又開始念叨,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如果晚上有月亮,她會去外面坐坐,看看月亮。

今天晚上,天上又是一彎新月。地上的新月看着,眼淚不斷地從臉上流下來。

「努達海,你怎麼還不來?為什麼要讓月牙兒在這冷冰冰的皇宮受苦?你知道嗎,月牙兒好冷,這裏的人都好可怕,他們把我關起來,他們不讓我見你,可是我愛你啊,我有什麼錯呢,愛情是多麼美好的東西,我只是情不自禁而已,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了解我?為什麼?」新月看着月牙低聲啜泣道。

「喲,這不是小李公公嗎?怎麼今兒個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新月正哭着,就聽外面走進一個人。

「全公公,打擾您了,都是小的不好,這是今兒個貝勒爺送來的,小的腦子糊塗,現在才送過來,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小李子說道。

「嗯,大家都是做奴才的,咱家知道。把東西拿過來吧。」全公公說着伸出了手接過小李子手中的包袱。

「我說小李子啊,你這個猴崽子是不是又從裏面拿走什麼了?貴人的東西也是你能碰得?」全公公捏了捏手中的包袱,故作生氣地對小李子說道。

「全公公,小的這不是給您送過來了嗎?小的也是擔心您再累著,所以都替您收拾好了,你瞧。」小李子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說道。

「嗯,算你識相。你這猴崽子,滑頭倒是不少。」全公公說道。

「還不是全靠全公公照應着,要不小的怎麼現在會有這麼好的差事?」小李子說道。

「好差事?哼,就看着一個瘋婆子,你還覺得是好事,要不是看着還有些油水能撈,咱家早就••••••」全公公剛想說什麼就被小李子勸住了。

「哎喲我的全公公,為了些小事氣壞身子,可不值當的。再怎麼說那也是主子,不是咱們能隨便亂說的。」小李子悄聲說道,說着他還看了看四周。

「什麼主子,只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格格罷了,還是個不知羞恥的格格,現在那個什麼將軍也被她剋死了。」全公公還想說什麼,誰知道卻被一個白色的身影撲倒了。

「你說什麼?努達海怎麼了?努達海怎麼了?你說啊你說啊!」新月現在可不是當年那個羸弱不堪的豆芽菜了,當年景嫻的主意讓太后對新月的膳食十分關注,什麼長肉就讓新月吃什麼,左右她也不想讓這個格格嫁出去了,省得到時候丟皇家的臉。所以現在一身白衣的新月,早就已經從月牙變成了滿月。

「哎喲,這是什麼東西啊,摔死雜家了,哎喲。」全公公躺在地上,他想起來,但是卻動不了,而小李子則在旁邊拉着新月。

「全公公您再忍忍,小的這就扶您起來。」小李子說着開始用狠勁兒拽新月。然後又在新月的身上暗暗掐了幾把,但是新月雖然不活動,可是一遇到和努達海有關的事情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全公公在小李子的幫助下掙扎了半天才把新月掙脫開。

「哼,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主子了?真是不知廉恥,哎喲,小李子,過來給咱家揉揉。」全公公說道。

「這位公公,求你告訴我吧,您這個仁慈,您一定能體諒我的對嗎?求求你告訴我吧,努達海到底怎麼了?」新月說着又開始了她最擅長的磕頭功。

「哼,真是個瘋子。」全公公才不管這些,在他看來,這個格格什麼都不是,就算是當下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但是他也不是見人就欺負的。所以當下便拂袖走了。

小李子撿起掉在地上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土,然後遞到了新月的手上,輕聲說道

「格格,您這不是讓奴才為難嗎?這是貝勒爺給你帶的東西,你好好收著。」

「這位公公,求你告訴我吧,努達海到底怎麼樣了?我求你了求你了。」新月說着又開始磕頭。

「格格,奴才求您了,你別這樣,將軍很好,您別這樣了,您瞅瞅,這不是將軍給您帶的東西嗎?奴才先走了。」小李子見新月不收包袱,便撒了個謊,然後也不管新月跪在那裏,忙溜出了佛堂。

新月雖然已經傻了,但是她的思想還是跟着努達海走的。剛剛聽到努達海死了,她的腦子清醒了,但也就是在遇到努達海的時候是清醒的。

「努達海,努達海沒有忘記我,這些都是他給我的。」新月說着緊緊地抱着包袱說道。

「格格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衣服都破了?讓奴婢看看這是怎麼了?」雲娃聽到聲響趕出來的時候那兩個太監已經走了。就剩下新月一個人抱着包袱傻笑着。

「雲娃,你看,努達海給我帶的東西,努達海給我帶的。」新月像個小孩子一樣笑着說道。

「格格,咱們先回房裏好嗎?這兒涼。」雲娃說着哄著新月進了屋子。

「努達海給我帶了衣服,雲娃,我穿上你看看好看嗎?努達海還給我帶了胭脂,我要塗上,雲娃你給我塗上。」新月笑着說道。

「格格,這些東西•••」雲娃有些奇怪,哪有大晚上送東西來的?要是格格有危險可怎麼辦?

「雲娃,快幫我換上。我要穿上。」新月說着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是。」雲娃見新月已經在脫衣服,想先找一件差不多的衣服哄哄她,誰知道新月卻把衣服直接套在了身上。

「雲娃,你看我好看嗎?」新月穿好衣服笑着說道。

「好看,好看,格格真好看。」雲娃說道。

「雲娃,給我試試這胭脂好嗎?我要塗上,努達海一定想看我塗胭脂的樣子,雲娃,快點兒幫我啊。」新月說着便要動手去拿。

「我的格格,奴婢來做吧。」雲娃見拗不過新月,便動手給她梳妝,不過在給新月試胭脂的時候她自己偷偷地試了一下,見沒有反應才給新月塗上的。

「雲娃,我好看嗎?」新月對雲娃笑着說道。

「格格,您怎麼鼻子在流血啊,是不是剛才碰到了,來奴婢給您擦擦。」雲娃說着給新月擦鼻血,但是誰知道越擦越多,到最後竟然染紅了帕子染紅了她的衣袖。而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舒服。感覺鼻子裏面也有東西流出來,用手一抹,看到的竟然是血。

「雲娃,我怎麼覺得好睏。雲娃,我先睡了,等努達海來了叫我。」新月現在滿臉是血,嘴裏也溢出了鮮血。

「格格,格格,來人啊來人啊來人啊。」雲娃的聲音一開始還很大,但是到最後越來越小了,因為她發現不光是鼻子在流血,嘴也溢出了鮮血,然後整個人越來越迷糊,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到最後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難產,遠目,時間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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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之乾隆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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