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禁宮案
「聖心難測。」向嶸想了想，才說道。
確實如此，然而他們小夫妻之間，倒是可以暢所欲言，說說自己的猜測。
「我覺得，聖上優先考慮的還是四皇子。」阮玉珠就說。就算是淑妃以及四皇子當年參與了陰謀，但是隆帝這樣的帝王，首先考慮的還是江山社稷。他這種考量有跡可循。
否則，現在宮裏可不是這麼安靜。隆帝應該已經開始清算以往的事情了。
四皇子年長劉豚許多，在隆帝手底下當差，這些年也積聚了不少的人脈和勢力，處理政務更加有經驗。四皇子做皇儲，更有利於江山的穩固。
但是正因為以往的事情，隆帝對九皇子劉豚的將來就有了擔心。
現在不顯山不露水地讓劉豚跟着向文淵習學，還參與到甄選天下英才的春闈中。這一方面可以認為是讓劉豚學習處理政務，一方面也可以認為是為劉豚的將來積累保命和富貴的資本。
「也許，聖上更中意小九一些吶。」向嶸突然說。
阮玉珠微微吃驚。
「小山，你為什麼這樣說？」雖然今天寧老太妃跟她說了那麼一席話，這肯定不是老太妃自己的意思。隆帝想要向她，向向家轉達一些東西。
但是，現在要想立劉豚為皇儲，可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立皇儲，並不是皇帝一個人的事。
劉豚在朝中的根基比起四皇子劉朋，那可差遠了。
「看起來是這樣的。」向嶸就說，「聖上應該也是想再考察考察。」
進一步考察清楚了，然後必定會有所安排，為將來的皇儲鋪路。
「你說的對。」阮玉珠點點頭。
她現在極力搜尋前世的記憶，她只記得安定侯府被抄，因為她被困后宅，而且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根本就不知道來抄家的人是誰，更不知道取得了儲君位子的人是誰。
但是無外乎就是四皇子和六皇子兩人之一。
這些記憶，在現在對她已經沒有用了，因為太多的事情已經改變。
「小山，我們能保住小豬吧？」阮玉珠想了想，就問道。
「你還挺關心他的。」向嶸就道。
「你別鬧了。你比我還關心，當我不知道。」阮玉珠忍俊不禁，「我認真的。」
向嶸就點了點頭。
即便現在他們並沒有傾向於四皇子，將來四皇子登基的時候，他們家的地位依舊是尊貴的。他們能保住劉豚。何況，隆帝肯定還會做出些安排來的。
隆帝心裏，是很疼劉豚的，其中還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吧。
也許正是因為當初發生的那些事，隆帝才會刻意縱容劉豚遊離在朝堂之外，那都是因為愛，因為想保護劉豚。
而據寧氏說，不論是宜妃，還是宜妃的妹子，都是比較淡薄的人。宜妃在懷了身孕之後，曾經跟隆帝說過，她的孩子將來做個富貴閑人就很好了。
隆帝因為更疼愛宜妃。這話傳到其他宮中，卻並沒有人相信。那些人反而認為這是宜妃的手段，對宜妃更加嫉恨和防備。
阮玉珠和向嶸都認為隆帝會為劉豚的將來做好安排，足以保護劉豚。
但是有些時候，人算不如天算。
隆帝自己也並不知道，他所剩的時間，比他自己預料到的還要少。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入冬以後，一直沒有下雪，但北風卻一直呼嘯在京中。雖然算起來也來北方不少年了，但是阮玉珠對於這種乾冷，還是很不適應。
「等以後你公公再尋個南面的差事，你就跟了我去。咱們帶着染染，……嗯……嶸兒不用說，也是要跟着咱們走的。」陸夫人笑着對阮玉珠說。
她們此刻正坐在周氏房中。
周氏正在做月子，頭上包着細棉的包頭，上面綉著鮮亮的石榴百子花樣，正是阮玉珠的活計。
「玉珠丫頭就是有福。」周氏聽了，就笑道，「玉珠丫頭，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已經有了橋橋，實在不稀罕這個小子，不如就跟你換了染染吧。」
因為又生了個兒子，周氏越發稀罕阮玉珠的閨女。
「你要是不愛林林，那我就抱過去養了。你放心，我保證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至於染染，你問我娘答應不？」阮玉珠笑。
「哎呦，你可有了靠山了。」周氏笑着掐了阮玉珠一把。
屋內眾人就都笑了起來。
突然，就有小丫頭疾步進來找寧氏，說是襄國公回來了，要找一件什麼東西，只有寧氏知道，讓寧氏趕緊過去。
寧氏就察覺到不對，趕忙起身出去了。
「這是出了什麼事？」陸夫人就問。
阮玉珠和周氏面面相覷。襄國公今天一早就進宮了，應該是一直陪着隆帝，現在突然回來，還這麼急着找什麼東西……
難道是隆帝那裏出了什麼事。
陸夫人的面色就嚴肅了起來。「我們過去看看。」她招呼阮玉珠，兩人一直朝寧氏的上房來。
襄國公並不在寧氏的屋子裏。寧氏站在屋子當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怎麼了？」陸夫人忙過去問。
阮玉珠就上前，扶了寧氏在炕上坐了。
「是不是……」
寧氏輕輕的點頭，因為屋內並無其他服侍的人，她這才壓低了聲音告訴陸夫人和阮玉珠。
「國公爺將我去年尋得的那株兒臂粗的人蔘拿走了。」
「是聖上……」
「嗯。」寧氏再次點頭，「看來情況很糟糕。咱們這該預備的，也該預備起來了。」
隆帝的身子入冬之後，更加的不好。前幾天已經昏厥過一回，不過瞞的緊緊的，只是沒有瞞着襄國公。
阮玉珠忙就自己回了尚書府，向文浣和向嶸都不在，她略做了一番安排，隨即又回到國公府，就在和陸夫人在寧氏的上房等待消息。
夜色降臨，這一夜過後，可能京城就要變天了。
……
四皇子府
「父皇在寢宮，召見了太醫，之外誰都不見。剛才襄國公回了一趟國公府，很快又進了宮，就陪在父皇的寢宮裏。去年，有人獻了一株百年老參給襄國公夫人……」四皇子劉朋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阮玉翠就站在旁邊，手中卻拿着一本絹冊翻看着。
「這就是這些聖上的脈案了……殿下，這麼看，聖上只怕是……」阮玉翠抬起頭來，目光灼灼。
劉朋抬手止住了阮玉翠，不讓她說出那幾個字。
「前幾天，父皇就差點沒熬過去。」
「再好的人蔘，只能吊著命，救不了命。」阮玉翠又說，「殿下，我看就在今夜了。殿下，該做決斷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