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驚弓之鳥

第四十章 驚弓之鳥

這是萊州城郊外一個荒涼的小鎮。極目遠眺,一望無際的田野上覆蓋着皚皚白雪,隱約可見幾株嫩綠的麥苗鑽出積雪,在寒風中瑟瑟地抖著,像是要掙扎出來與嚴寒抗爭的樣子。積雪融化的街道泥濘不堪,路上沒有幾個行人,偶爾駛過的農用車將大塊的泥漿甩向身後,像一隻巨大的雞在刨食。幾個嘴巴里哈著白霧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坐在各自的摩托車上等待拉客,見有人走過,連手都懶得招,只是亂拋著飛眼。在一片灰黑色的背景下,廣勝和老七聳肩縮脖地進了鎮里。

「這就是你說的山清水秀?沒看出來!」老七從鞋底摳下一塊粘滿泥漿的冰塊,「嗖」地砸向遠方。

「這話我說過嗎?」廣勝縮著脖子「嘿嘿」笑了,「不管別的,反正螃蟹是有的。」

「別拿大**糊弄小孩啦!剛才我在車上還尋思這事兒呢,這都什麼季節了,還有那麼大的螃蟹?」

「你還別不信,現在的漁民也鑽研科技呢,不管什麼季節,螃蟹照樣肥得像豬屁股。」

「得,別耍我了!」老七站住了,「我說人家計程車咋都不願意往這兒跑了呢,敢情這裏比埃塞俄比亞還荒涼。」

「埋怨什麼?咱們來的不是時候,春秋兩季你來來試試?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吹吧你就,」老七撇撇嘴巴,「你不是說趕巧了嗎?你一個兄弟就是這裏的人,趕緊給他打電話,找個地方吃飯,餓死我了。」

「這就到了,還打個屁電話。」廣勝兜緊上衣,快步向一個門口掛着「修摩托」三個字的鐵皮房走去。

鐵皮房裏坐着一個滿臉油污體格健壯的人,見有人進門,連忙站起來打招呼:「修車嗎?」

廣勝站在門口沒動,直直地看着他。

「出了什麼毛病?」那個人以為車在外面,問著話就要出門。

「大剛,是我。」廣勝橫身擋住了他。

「你是誰?」那人一愣,退後兩步仔細打量廣勝,看着看着眼睛突然放了光,「勝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廣勝當胸擂了他一拳,「哈哈哈,想我嗎?」

「怎麼不想?」大剛似乎很害羞,局促地用一隻油脂麻花的手套擦着手,傻笑着看廣勝。

廣勝瞪了站在門口吐著白氣的老七一眼:「別傻站着,叫剛哥。」

老七似乎是來不及了,一聲「剛哥」剛叫完,接着就嚷上了:「剛哥剛哥,你行行好,趕緊帶我們找個地方吃飯,我都要餓死了。」

大剛悶聲不響地脫下身上的工作服,順手從牆上扯下一件同樣髒的軍大衣披在身上,轉過身來沖廣勝憨厚地笑了笑:「走,咱們回家吃去。」

「別回家,」廣勝搖着手說,「我怕麻煩你家裏的人。」見大剛點頭,廣勝問:「你不把門關上再走?」

「關什麼關?除了幾把鉗子,啥也沒有。走吧,先吃飯。」大剛想過來拉廣勝,看看自己滿是油污的手又縮了回去。

「大剛,出來以後你一直就這樣干著?」廣勝邊走邊問。

「一直這樣。」大剛瓮聲瓮氣地回答。

「這樣也好……」廣勝嘆了一口氣,「人呀,活着都不容易。」

「誰說的不是?尤其是咱們這號人。」

「你沒算算出來多長時間了?」廣勝隨口問道。

「三年多了。」大剛很寡言,說完,悶頭疾走。

這是一家霧氣蒸騰的小羊肉館。廣勝三人挑了個避眼的單間坐下了。

「勝哥,我知道你出事兒了,臉上帶着呢。」大剛坐下,眯眼看着廣勝,沉穩地說。

廣勝轉頭想找面鏡子看看,沒找著,回頭訕笑道:「你真了解我。」

「能不了解嗎?」大剛直直地瞅了廣勝一會兒,摸著嘴巴笑了,「咱哥兒倆在一個鍋里摸勺子好幾年呢。」

「那是,」廣勝彷彿回到了坐牢的日子,眼睛開始散光,「大剛,還記得咱倆商量著要越獄的事兒嗎?」

「咋不記得?」大剛笑得像個山賊,心情似乎一下子開朗起來,「你還拿着個電池按上燈泡,試驗電網上有沒有電呢。」

「幸虧沒跑,」廣勝心有餘悸,「咱們萬一往牆上一爬,人家當兵的看見了,就那麼一下——『啪!』哥兒倆完蛋了。」

「嗯……不說這個了,你惹啥麻煩了?」大剛拖拖凳子,靠近廣勝,眼睛又盯緊了廣勝的臉。

廣勝往門口瞄了一眼,老七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根胡蘿蔔,倚著門框嚼得如同一隻機械兔子。

廣勝示意他注意點兒外面,低聲把發生的事情跟大剛說了一遍。最後笑道:「當時吳振明跟我說出萊州這兩個字,我還以為這小子是在試探我呢,心裏一下子打了一個問號。你說怎麼會這麼巧呢?前些日子我還想,如果真的有必要,我還想來你這兒躲幾天呢。呵呵,這不,不來也得來了,這就叫做緣分哪。現在,你來事兒了,這件事情你必須幫我,因為這邊沒有別人可以幫我。有辦法先讓我躲幾天嗎?」

「這麼麻煩?看來這還真是個事兒呢……」大剛把耳朵捻得通紅,「看樣子你是真的不能露面了,警察不是好對付的。」

「躲一時算一時吧,這事兒早晚得出。」廣勝點上兩根煙,反手遞給大剛一根,「這次出來也不光是為了這個,主要是找健平。」

「廢話。」老七噴著滿嘴蘿蔔渣,哼了一聲。

大剛還在沉思,眼睛盯着一個地方沒有說話。

廣勝推推他的胳膊,笑道:「怎麼不說話了,不想給我找地方住嗎?」

大剛回過神來,訕訕地笑了:「我是那種人嗎?如果你覺得住家裏不方便,我帶你去我哥們兒家,他家沒人,光棍兒。」

「好啊。」廣勝放下心來,輕輕捏了大剛的手一把以示感謝。

「如果那個叫老黑的果真死了,這個叫常青的兄弟還真不好找了呢。」大剛搖著腦袋,輕聲說。

「麻煩就在這兒呢,」廣勝瞟了還在「呱唧呱唧」啃蘿蔔的老七一眼,「看見那夥計了嗎?他是我最後的一線希望了。」

「這夥計不大穩當,」大剛湊近廣勝,壓低了聲音,「利用完了得趕緊讓他走。我看出來了,這種人容易壞事兒。」

「我知道,不是為了找我的兄弟,誰願意搭理他?」

「嗯,有些事情還是得靠咱們自己的人……胡四和祥哥那邊怎麼樣?」

「再沒聯繫,這事兒我不想麻煩他們,還沒到那個時候。」

「先喝酒,喝完了再說這事兒。」大剛把手捂在廣勝的手上,用力攥了兩下。

三杯滾燙的老酒下肚,廣勝感覺身上陣陣發熱,看着身邊的大剛,心裏湧出一股熱浪: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大剛發覺廣勝在端詳他,「嘿嘿」一笑:「勝哥,想什麼呢?」

廣勝收回目光,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麼,我在想幾年前咱們在監獄時發過的那些誓言呢。記得嗎?我說我出來以後要當大款。」

大剛被酒燙了一下,捏著嗓子大笑:「可不是嘛!那時候都這樣,以為世界是咱們的。」

「世界不是咱們的嗎?」老七這一頓猛喝,已經上了酒勁,嚷得臉紅脖子粗,「咱們遭了那麼多罪,這個世界不應該補償補償咱們?」

「補償什麼?這個世界欠你的?」廣勝給他斟滿酒,笑道,「七哥呀,老實活你的吧,老天爺性子倔,他不聽你亂叫喚的。」

「不聽我叫喚,我他媽天天罵他!」老七猛地把那杯酒倒入嗓子,突然揪著胸口蹲在了地下。

呵,這小子燙著了。廣勝低頭看着他,揶揄道:「過癮了吧?知道了吧?老天爺不是那麼好罵的吧?」

老七不服氣,站起來將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倒進黃酒里,搖晃了兩下盛酒的缽子,瞪眼看着廣勝:「我全喝了它你信不信?」

廣勝怕他喝多了惹麻煩,拉他坐下,邊將缽子移到一旁邊笑:「我信我信,慢點兒喝。」

大剛用腳踩了踩廣勝的腳,意思是讓他喝。

廣勝不解,斜眼看着他。

大剛把手擋在嘴邊,輕聲說:「他有心事,讓他喝。」

廣勝不再管他,把身子靠到椅背上,悠然地瞄他。

老七喝着喝着,臉色就變得怪異起來,目光突然一呆,猛地掀開衣服,抽出一本電話簿拍在桌子上:「還是不啰嗦了吧!勝、勝哥,我全跟你交代了吧!我……我知道常青藏在哪裏!」血紅的眼珠子凸得像是要掉出來,「當初你去抓吳振明,我就想勸你,可是你那態度……」

「停一下,停一下……」廣勝的腦子瞬間亂了,老七這個混蛋難道真的知道常青的下落?一愣,如同電影里的定格,一下子呆在那裏,心像被一隻手猛地攥住了,狂喜讓他幾乎跳起來,用手轉動着酒杯努力使自己保持鎮靜,故作輕鬆地看着老七,「別急,慢慢說。」

「能不急嗎?儘管我跟健平不是什麼好哥們兒,可是我也想早一天完成任務啊。好,我慢慢說……」老七灌口酒,穩定了一下情緒,「前幾天我跟老黑不是經常在一起嗎?有一次我跟他在你老師的飯店裏喝酒,老黑接了一個電話,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那是常青打來的。我故意裝作不在意,出去上廁所了。等我回來的時候,老黑剛好接完那個電話,順手把手機擱在桌子上。我動了心思,就開始沒命地灌他喝酒,最後這小子醉了,趴在桌子上迷糊過去,我偷偷拿過手機把那個號碼記下了。回家以後,我找了大結巴他們,讓他們去打聽這個號碼到底在什麼位置。大結巴家樓下有個髮廊,那個開發廊的小姐是萊州前面那個城市即墨鳳城鎮的,離這裏不遠,如果那邊有熟悉人,我們可以找到她,說遠了……後來,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常青應該在那兒。當時我想了很多,可就是不敢把這事兒告訴你,我怕你找到他火拚起來,萬一事情鬧大了會牽扯到我,到那時我怎麼辦?現在我明白了,混社會想要腳踩兩隻船沒個正經立場,一輩子也別想混起來!所以……」

看來吳振明沒有跟我說實話,或者他說的是實話,那是老黑沒有跟他說實話,可是這一趟我還真的沒白來!這兩個地方相隔不是很遠,基本上算是一個地方呢……老七還在不停地絮叨,廣勝已經不在聽了,他只記住了老七前面的話,那就是他基本掌握了常青的下落。

好啊,我終於發現你了,廣勝的胸口膨脹得像一把撐開的傘,常青,好好等着我,我來了。

大剛冷冷地盯着老七,目光像兩片鋒利的刀刃:「兄弟,別說那麼多了,我就問你一句,這都是真的?」

老七點頭:「絕對真的!勝哥過去抓吳振明的時候我就在想,吳振明肯定會交代這件事情……」

廣勝攔住了話頭:「別說這些了!你告訴我,你還掌握一些什麼情況?全都說出來。比如你看到的那個電話號碼。」

老七「嘩」地從電話簿里撕下一頁紙:「沒問題!看吧,就是這個號碼。」

大剛接過那張紙,掃了兩眼,順手拿過廣勝的手機,直接開始撥電話。

廣勝一把按住他的手:「幹什麼?你想打草驚蛇?」

老七也愣了,嘴唇哆嗦得像掛在電風扇上的一片紙條:「剛哥,還不到時候吧?」

大剛說:「我不會那麼沒腦子的。還真有這麼巧的事情……那個叫吳振明的看來沒有跟你說實話。也不對,他說的地方基本也差不多,也許當初他被那把槍給嚇傻了。不管怎麼說,你們還真的是來着了,」把手機舉到眼前,麻利地撥了一個號碼,「喂,麻辣燙嗎?是我,大剛!哈哈,還在家睡着?好嘛,有錢人就是瀟灑……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有點兒想你。你在家等我,我想去見見你,順便給你聯繫個買賣。」

放下電話,大剛順手撈起酒杯啜了一口,抹著嘴巴說:「我鳳城的一個戰友,當年在部隊的時候我倆是鐵哥們兒。走吧。」

「你就不要去了,」廣勝感到很過意不去,「乾脆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囑咐一下,我跟老七去就得了。」

「你怎麼這樣?」大剛有點兒上火了,「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嗎?當年在勞改隊你對我的關照……」

「別說了,」廣勝打斷他道,「別總是把那點兒事情掛在心上……好,咱們一起走。」

「急早不急晚!」老七抓起一根不小的羊腿,用窗台上的一張報紙包了,揣進懷裏,轉身就走。

就在大剛出去結帳的時候,廣勝的手機響了。廣勝拿起來一看,一下子愣住了,是金林!

這個電話接不接?腦海里一下子閃出金林那雙深邃的眼睛,這雙眼睛似乎在問他:「你都幹了些什麼?常青去了哪裏?健平去了哪裏?關凱為什麼被砍了?黃三是怎麼死的?」廣勝的心裏很亂,他不敢確定金林在這個時候打這個電話的確切意圖。

手機鈴聲堅持不懈地鳴響,廣勝的手好像被鎖住了,一絲也動彈不了……

想到金林在他身上所付出的一切,想到自己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慢慢上升,頃刻將他淹沒。

手機不響了,廣勝在慶幸的同時又在猶豫:我到底應不應該給他打回去?

老七好像知道那是金林打來的電話,湊到廣勝的耳邊低聲說:「派出所的電話不要接,他們有監控。」

「你殺了人?警察為什麼要監控你?」廣勝貌似無意地問。

老七哼一聲,蔫了。廣勝在心裏哼了一聲,沒準兒警察還真的在監控你呢,因為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江湖混混。

廣勝正在猶豫着是不是應該關機,大剛回來了,在門口把頭一擺:「走吧。」

廣勝走着走着突然掏出手機站住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這個電話號碼太熟悉了,是董啟祥的。

大剛不解地問:「怎麼了,還有啥心事?」

廣勝掃了手機屏幕一眼,扳回他的身子,輕聲說:「祥哥來電話了……回去,接完了電話再走。」

「廣勝啊,這陣子你過得還好嗎?」董啟祥似乎不知道廣勝現在的處境,說話的語氣十分平常。

「還好,跟原來一樣。」廣勝的腦子急速地轉着:我是否應該給他透露一下關於黃三的消息呢?

「那就好。」董啟祥的聲音聽不出確切的意思,「我打這個電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你現在過得不好,呵呵。」

「多謝祥哥關心啊,我真的挺好。」說完,廣勝頓了一下,不行!我得套套他的話,萬一黃三的事兒有朝一日抖摟出來,我得知道胡四和董啟祥的意思……想到這裏,廣勝打了個哈哈:「我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這個世界多好,誰不想好好過日子?祥哥,四哥最近在忙些什麼?」

「很忙很忙,哈哈,確實很忙,」董啟祥「撲哧」一聲笑了,「這傢伙玩兒得瀟灑,整天遊山玩水,這不,又去了西雙版納。」

「那他真的很忙……」廣勝頓了頓,索性照直說了,「幾個月前我去找過四哥,是為黃三的事情。」

「黃三?哈哈,我知道,你忘了你來找老四的時候我也在場?咱哥兒倆還好一頓拉呱呢。」

「這……」什麼?當時你也在場,還拉呱了?廣勝糊塗了:我怎麼不記得你也在場呢?茫然地盯着手機,一下子怔住了:難道我的腦子真的完蛋了?這件事情在我的記憶里出現了偏差?人物、時間、地點等等一切都從我的腦子裏剝落,只剩下事件了?不會吧,我的腦子還沒被折騰到如此不堪的境地吧?一些紛雜的往事閃電一般掠過廣勝的腦子,廣勝哆嗦一下,機械地問:「是嗎?我怎麼有點兒忘了。」

「唉,你呀……」董啟祥埋怨道,「你只記得你四哥,我在你的心裏像個屁一樣。可也是,這些年我不在社會上,也沒跟你接觸過,你不重視我,這也有情可原。可是,這件事情你忘了,我可記得清楚著吶。你給胡四拿了兩萬塊錢來是不?你說讓老四給你找個人教訓教訓黃三是不?當時我在場,我還勸你,我說兄弟你不能這樣啊,老大不小的人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當時還是挺聽我的話嘛,二話沒說,拿着錢就走了……呵,這就對了嘛,喝醉了酒吃點兒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誰沒吃過虧?後來聽說那個叫黃三的被一個賣蛤蜊的給殺了,我還跟老四開玩笑說,看看吧看看吧,老天爺長眼呢,壞人不長壽呢。當時老四還想跟你說說這事兒呢,我沒讓他說,人都死了還說什麼……」

廣勝的腦子彷彿穿進了一根線,這根線牽引着他走到了一個充滿光明的所在:這是一個「筐兒」,這個筐兒對大家沒有壞處。

廣勝「啊哈」一聲,猛地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想起來了,那天就是這麼個情況。」

董啟祥在那頭嘖嘖地咂巴嘴:「我說什麼來着?廣勝就是聰明,絕頂聰明!比如說,那陣子咱們一起在監獄勞改,因為中隊送水的夥計罷工,有人要鬧事兒,那時候我是中隊的『大值星』(犯人頭),出了事兒不好交代,你直接替我出手了,揍得那幾個傢伙嗷嗷叫……這些我就不羅嗦了,誰也不願意提那段半人半鬼的生活不是?反正這事兒你好好想想,你去找胡四的時候,我是不是確實在場……」

廣勝打斷了還在喋喋不休的董啟祥:「我真的記起來了。是這麼回事兒,好像我還要啰嗦,你跟四哥把我給推走了……對,就是這樣。」

「我說嘛,廣勝的記憶力沒有那麼差,天生神運算元嘛。」董啟祥的語氣中頗有調侃的味道。

「嗯,這都是小時候背課文練的。」娘的,這可真是個老狐狸!廣勝蔫蔫地想。

「好了,沒事兒了,」董啟祥的語氣還是那麼平穩,「好好過日子,有機會我去找你玩兒。」

「好的祥哥,等我回去一定去找你玩兒。」剛說完,廣勝就後悔了:這不是透露出我在外地嗎?

「那就這樣吧,」董啟祥好像沒有聽出別的意思來,笑着說,「等你回來就來找我,掛了啊。」

收起電話,廣勝哧了一下鼻子:呵,聽這意思你還是知道我在外地……這個老油條。

大剛見廣勝接完了電話,拽起廣勝就走:「快點兒走,天黑之前沒準兒能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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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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