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熟人相見分外眼紅

83.熟人相見分外眼紅

()愛老爺子曾說,當你屁股坐在火爐上時,和你摟着大`波妹子聊天時,所感受到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不同的。

所以我以為我們不過在島上待了十餘天,葉蘇卻告訴我,我們已經住了將近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比如在林中建一座小木屋、圍起個小小的院子。

木屋不大,但卻依舊分隔了廚房客廳和卧室,裏頭的傢具當然一切從簡。除卻飯桌之外,就只剩一張皇家尊享帝王尺寸的床了。床架充滿野性氣息,床墊里填滿了某種類似棕櫚樹植物的絮狀樹皮,軟度適中彈性良好,絕對符合人體工程學設計,即使兩個成年人疊在一起也可輕鬆分配受力。

……咳,請不要多想。

院子裏的草木被悉心修理過,一條由房門直通院門口的小路被平整出來,露出油亮肥沃的土壤。小路旁插著防風的火把,屋后碼著三天份的柴火,房前掛着野果和熏肉,窗上翠綠的樹葉帘子還沒有泛黃,每次陽光落在上頭時,總會散發出一股好聞的青草味。

像開心農場親?全球限量之愛的小屋哦。

這些當然都是葉蘇一手操辦的,我的野外生存知識約等於零,他自然不會指望我立即上手幫忙。不過不會可以學么,島上環境如此祥和,鮮少蛇蟲鼠蟻也沒什麼大型猛獸,簡直就是Level1的關卡難度,用來給新手練級最適合不過了。

但是無論我好說歹說,葉大俠就是不同意。他像哄孩子似的陪我逗悶子,早上同我手牽手地在沙灘上散步享受朝陽,上午讓我偷窺他打赤膊劈柴打獵捕魚,下午繼續讓我偷窺他打赤膊修建房屋,晚上再打赤膊陪我玩妖精打架的遊戲,成績和超級馬里奧差不多。——開始要用盡三條命,後來便有時兩次有時三次,然後隨着量變引發的質變,現在我們都是一次就通關了。

至於那個引發質變的關鍵點,以不才的猜測,大概跟我的一位女性親屬有關。

洒家的大姨媽似乎在南洋里迷了路,她一直沒抽出空子來拜訪我。

我不敢妄加猜測,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劫持了葉蘇的肉票,雖然姨媽大人一向守時,不過最近變數太多,造成她偷懶的原因可能是一直沒有癒合的傷口代替我流光了這個月的配額,也有可能是春藥的副作用,更簡單一點,水土不服也不失為一個讓人信服的原因。

總之,現在一切還沒有定論,葉蘇沒通知我綁票成功,我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從他對我愈發小心的態度來看,大概他已經有八成的把握了。

以前我還負責一日三餐,現在葉蘇連這趟差事都給我省了,只每天早上帶着我在島上遛一圈,然後就要求我待在他身邊發獃。

這種米蟲的生活過一兩天是福氣,過了半個多月就覺得無聊了,並且這種頹廢的情緒很快發展到即使是葉蘇健美的肱二頭肌也難以讓我擺脫被包養錯覺的地步。於是終於在今天,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地開口抱怨:「葉蘇,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長胖了?」

葉蘇正在劈木頭,聞言放下刀啾我一口,笑眯眯地:「胖一點好,胖了抱起來軟和。」

我黑線,把編了一半的草螞蚱扔在他身上:「你這樣讓我產生一種不好的聯想,比如養肥了殺了吃肉之類的。」

葉蘇大笑,笑過之後又邪惡地沖我眨眼睛:「冤家,難道我每晚吃的是別人?」

唔,雖然那個也是吃肉,但是跟我想要表達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里好么親,貨不對板是要收到差評的哦親。

不過葉蘇顯然不擔心客戶好評率。我瞪他一眼,勾勾手讓他把草螞蚱交回來:「就算我真的揣了個肉票,也沒必要緊張成這個樣子?前後反差太大,我心理會不平衡的。」

葉蘇失笑,捏捏我下巴:「非母憑子貴,實乃子以母貴矣。怕他給你添麻煩,只得我多操些心了。」

我震驚得踹他一腳:「我靠,真的有了?!」

葉蘇抱着我搖來搖去,聲音甜得足有四個加號:「為夫夜夜耕耘,春華秋實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我掙脫他的魔爪橫他一眼:「我說葉公子,您不覺得您稍微酸了點兒嗎?」這文縐縐的,是打定主意胎教要從受精卵抓起么?

還真是文武雙全啊,白天教文的晚上教武的,他爹如此孜孜不倦,估計我這娃兒一生下來就會齊眉棍法了。

我紅著臉默念哈利路亞,決定把這些猥瑣的想法憋到送肉票逃出牢籠之後,再悄悄說給肉票他爹聽。

葉蘇笑嘻嘻地摸摸我臉蛋,剛要說什麼卻神色一凜,側耳細聽了片刻,做手勢比了比木屋,示意我藏起來。

我眨眨眼睛,做口型問他:「來人了?」

葉蘇點點頭比了個手勢,看樣子是來了好多艘船,一個中型的船隊。

我趕緊拎着草棍鑽進木屋,抓過久不用的袖箭躲在卧室門后,將其飛速系回手腕上。

葉蘇聽到的大概是大批船隻靠岸的聲音。他久在海上漂泊,自然聽得出海浪拍岸和浪打船頭的區別。我們只有兩個人而已,若是來人是友非敵,何必搞出這麼大的排場?活像是要搜林拿人的派頭。

也許人家只是順路上岸野餐,但萬事還是小心為妙。行烈這廝的心思好像海底的一盤蚊香,不僅藏得深,還特么迂迴得不得了。

僵了一炷香的功夫,我終於聽到一點不對:林中的鳥雀彷彿突然受到了不得的驚嚇,呼地一下全都飛起盤旋,振翅的聲音彷彿近在眼前。

葉蘇輕叩窗欞:「那人故意弄出動靜,應該是遞拜帖的意思。我去林外會會,若有什麼,就吹口哨通知你。」

我答應一聲,急急囑咐他:「你別硬拼,我還有袖箭呢。」

葉蘇笑笑:「好媳婦兒。」然後就沒了動靜,大概是潛行狙擊去了。

我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再不耐煩地換回來,腦子裏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飛速過了一遍,但每種想法一冒頭就又立刻被我生生壓下去,不住默念壞的不靈好的靈,我家相公威武雄壯,能壓他的人還沒出生。

……呸!我腦子裏都是啥啊。

還好葉蘇的口哨聲及時地阻止了我在崩壞的大道上撒歡似的越跑越遠,口哨的意思簡單明了:媳婦兒,有朋友!

我一躍而起,推門跑去廚房燒水,雙腿因為剛剛坐了一次心理上的過山車而不停打顫,只得蹲在地上不住深呼吸,緩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感覺好些。

熟悉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葉蘇吱呀一聲推門進來,扶着我腰軟著聲音哄:「嚇壞了?別怕,是行烈的女人,只她一個。」

我點點頭,攀著葉蘇的胳膊站起來,小聲嘀咕:「我覺得我揣著的是個女孩。」

葉蘇哦一聲,興趣十足的樣子:「何以見得?」

我眼睛盯着鍋里的水,看差不多了便扔兩片曬乾的果脯進去:「我膽子變小了。稍有風吹草動,竟然嚇成這樣!」

葉蘇失笑,轉頭看了門外一眼,沖我笑道:「她來了。」

一個穿着男裝的女人站在門邊,笑着拱手:「凌鐺,好久不見。」中性的聲音十分悅耳,腰身雖然比我上次見時要粗了些,但仍是柳條一樣的腰身,俏生生水靈靈,卻又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英氣。

我眨眨眼睛:「哇。」走到她面前,微微仰頭看着她,笑,「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竟然是燕飛!

燕飛尷尬地摸摸臉:「想是我的易容術還不過關,怎的就被老闆娘一眼看出了真身?」

我摩拳擦掌口水滴滴,一把抓住她爪子調戲她:「美人兒的樣子,我自然要銘感五內時時回味。更何況你的聲音最特別,長相什麼的倒是次要的。」

行烈說曾在攜芳院見過我,行烈說他的女人身量比我高,會拳腳功夫,一般人難以在她手下討到便宜,行烈叫我緋兒。

嘩,都對上了。

葉蘇詫異地看着我:「你認識她?」

我不爽地看他一眼,怎麼,你們也是老相識了?

燕飛輕聲解釋:「凌鐺曾為我解圍,我欠她個天大的人情。」又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次欠得更多了。——至於葉蘇,是我下南洋奉命捉人時,曾與他交過手,還一起擺過行烈一道。」

她臉上帶着點懷念和僥倖:「只是我也沒討到好去。」

我嘎一聲:「他曾傷過你?那你還肯原諒他?」這算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實例,還是曾經風靡一時的虐戀情深?

葉蘇輕咳一聲,示意我別讓來客太尷尬。

我不理他,看着燕飛的眼神充滿崇敬:「那麼難搞的男人你都能坦然笑納,你胃口真好!」

燕飛微微低頭,她臉上塗了什麼易容的東西看不出本色,不過脖子和耳朵早已經暈得通紅,輕咳一聲才小聲道:「感情這東西又有什麼道理可講?明知他是個混蛋也只能賭了,縱是赴湯蹈火也是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

我肅然起敬,舉起大拇指誇她:「巾幗英雄!」

葉蘇再次清了清嗓子。

我只得適可而止,笑眯眯地請她到客廳坐下,自己去廚房盛果茶出來待客。

我憑什麼要對她以禮相待呢?是她自己說要與行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是她男人打着她的旗號把我折騰得不輕,又不肯說明苦衷換得我的同情和原諒。所以,難道讓我討點嘴上的便宜也不行?老娘什麼時候是盞省油的燈?

雖然我喜歡這姑娘,但不代表我可以因為美色放棄所有原則。

再說了,縱是天下絕色,在我眼裏也比不上我家葉蘇嘛。

我對着灶台哼哼幾聲,調整好表情走回客廳把果茶放在桌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燕飛:「這次行烈又想出什麼餿主意來了?」

葉蘇在桌下碰碰我的膝蓋,接過話頭笑道:「雖然你是我們夫婦的老朋友了,但行烈心思叵測,這一路上我們都被牽着走,實在是苦不堪言。所以,恕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晏姑娘不說明白,我們不會照做。」

我看葉蘇一眼:「她叫燕飛,不叫晏非。」看來兩人交情不深嘛,我舒坦了。

燕飛放在桌上的雙手縮了一下,片刻苦笑道:「我本就是要把前因後果向二位說個明白的。只是……事已至此,我已欠下你們天大的人情,無以為報……」她掏出塊牌子放在桌上,一雙翦水秋瞳盈盈看着我。

竟然是萬佚將軍送我的那塊腰牌!我一驚,連忙解下環佩起出裏頭的牌子,牌子果然被掉包成形狀大小都差不多的另一塊,只是上頭不是虎頭紋,而是「任行烈」三個字。

燕飛輕聲解釋:「憑這塊牌子,可將行烈在黑水兩岸的全部十家商號盡數收於囊中。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我們只能以這種方式聊表歉意。」她掏出本小冊子遞給我,「這是商號的名稱和掌柜姓名。」

我隨手翻翻冊子,上頭有飯莊酒肆、布莊糧店,看樣子都是不引人注意的中小型店鋪,不顯山不露水,實乃洗黑錢的必備良品。我一挑眉毛:「這麼大手筆,不會是要買我們命?」

燕飛急忙結結巴巴地否認:「不是!是我……」她長嘆一口氣,「你可知道,大寶水師曾與海盜有過一戰?那一戰之後,我將殘餘的水師舊部整編,鼓動他們將功補過,……實則,是逼着行烈斷了和海盜舊部的聯繫,就此金盆洗手。我們之前一直耽在南越的海域收拾海盜殘兵,後來收到行烈的消息,又跟去南洋痛打落水狗,將豐巢和黃義的殘部悉數剿了,順便連幾個氣焰囂張的南洋船隊也稍微修理了一把。」

葉蘇訝異地看她一眼:「打着凌字旗號的船隊是你帶領的?」

燕飛點頭,不好意思地承認:「我女兒身敗露時,不得已借用將軍義妹的名頭壓制了水師殘部,在南洋時便索性打出凌字旗號,幫你們敲敲邊鼓。」

我猛吸一口氣:「大姐,您真是慷他人之慨!」這種事兒能隨便往身上攬么?一個鬧不好就是謀反啊!

葉蘇安撫地拍拍我肩膀:「水師之前被海盜重創,若是直接回去復命,一定會領罰降職,嚴重的再無出頭之日也是有可能,於是水師的殘部便一直在外頭耗著,做出戰事未完的樣子。但是日子久了,難免會變成新的海盜水匪,為亂南洋。然而水師殘部此次在南越和南洋都表現不俗,回去后大概不但可以功過相抵,恐怕還能論功行賞。」

「只是姑娘本是捕頭出身,和水師扯不上關係,又是女扮男裝,身份敏感得很。恐怕別人知道是她領頭,還要尋她的麻煩,問她一個僭越欺君、不臣之罪呢。」

我皺着眉毛瞪他一眼:「那我就沒事了?」這混蛋胳膊肘怎麼往外拐!

葉蘇笑笑:「你並無建功立業的心思,此次出頭,不過是因為思夫心切、關心則亂。萬佚將軍日前接手料理南洋海盜的事體,你是他義妹,借了他的光幫襯自家夫君,雖然與制不合,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更何況你已為人婦,又能有什麼不臣之心?且山高皇帝遠的,誰人出頭,不過是憑着一張嘴。水師殘部為了邀功,未必會將你說得多麼重要。」

我翻個白眼,還是不爽。

葉蘇握着我手柔聲寬慰:「別擔心,天塌下來有你相公頂着。」

燕飛怯生生地:「那個……聽聞那家的女當家有取而代之的意思,所以……我打着凌字旗時,狠狠教訓了她一下,那家元氣大傷,怕是以後不敢再胡言亂語了。」

我想像了一下那朵吃癟的場景,不由撲哧一樂:「總算聽着件好事。」如果南洋各部當真以為收拾海盜、順便教訓他們的人是我,大概葉蘇與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也會容易一些。水師就算是殘部也是正規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

燕飛局促地笑笑:「舉手之勞。」

我轉轉眼珠,問她:「行烈是因為怕我李代桃僵的時候日子差了太多,所以才急吼吼地勸我和葉蘇儘快生養?」

燕飛紅著耳朵點頭:「怪只怪我初時反應太大,被旁人瞧出了破綻、揭穿了我女兒家的身份。若不是如此,也不致拖累你下水。——葉家也是落霞叫得上名號的人家,待你回去落霞,這些故事怕還要傳上一陣才能歇的。我當日辭去捕頭一職時,多少也有幾人知道我的底細,若是兩廂一對照,就此露了馬腳也說不定。」

我呻吟著長嘆一口氣:「你能保證我和葉蘇一定沒事嗎?葉家不會受牽連?」

葉蘇笑着搖搖我手指:「官官相護,萬佚將軍不會讓你有事,我更不會讓你有事。」

燕飛也點頭附和。

既然葉蘇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我看燕飛一眼:「最好那十家店鋪資金雄厚到足以彌補我心靈上的創傷,並且身家清白,不會再給我惹出什麼亂子。」

燕飛忐忑地絞着手指:「聽說每年的紅利在十幾萬兩左右,豐年荒年略有浮動。」

……唔,好,本座的心靈創傷被治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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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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