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歐洲假日（二）

Behold，childrenareagiftoftheLORD.Thefruitofthewombisareward.

兒女是上帝所賜的產業，所懷的胎是他所給的賞賜。

——《聖經詩篇》127篇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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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擁有永世的財富，蘭斯?費南迪與吸血鬼進行了接觸。在吸血鬼的建議下，先用傭人們進行了人造吸血鬼實驗，然而實驗失敗，傭人們全部成為沒有意識的食屍鬼，最後，蘭斯?費南迪自己也難逃天譴，成為了一具食屍鬼。」

菲洛米娜?路易?英格利特放下克里斯托?托夫里曼呈上來的報告書，她輕輕地撥了一下額前金色的長發。

「這麼說，蘭斯·費南迪是主動背叛了教廷了？」

克里斯托彈掉手上的煙灰，點了點頭。

「難怪費南迪好幾個月都沒來教廷了。那麼，幕後的那幫吸血鬼是什麼人查出來了嗎？」

「就是為了這個，愛德那傢伙才說要繼續留在法蘭西，讓我先回來寫報告書。」克里斯托騷騷腦後說道。「不過那傢伙最後倒是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

「恩，說什麼火焰，蘇醒什麼的。啊啊，我完全搞不懂。」

「火焰…蘇醒…」

菲洛米娜站起身，離開了那張頗有歷史的原木書桌來到窗前。窗外是冬季的晌午，猛烈的陽光灑落在羅馬城的每一個角落裏，熱烈卻不灼人。

「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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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世界上最溫暖美麗的事物，她不偏不倚地懶洋洋地掛在天空的正中央，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下一大片的金黃。

陽光下的阿維尼翁大街總是能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人們在鋪滿石子的大理石街道上恣意穿梭，從麵包房裏傳出來的香氣蓋遍了這裏的每一條小巷，偶爾在路上飛速奔過幾個玩耍的孩子，令這裏充滿了笑聲。

愛德萊德愜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實在不能相信就在同一個地方的幾日前，他還在跟一群不死的怪物進行了殊死的搏鬥。

在這樣的一片ELYSEES(樂土)之中，一個小女孩迅速吸引了愛德萊德的注意。

那是一個大約10歲的小女孩。跟其他三三兩兩奔跑玩耍的孩子不大一樣，小女孩孤零零地一個人獨自站在花店面前，不斷地將手插進衣服口袋中來回搓著。

愛德萊德忍不住走到小女孩身邊，他發現小女孩的目光停留在花店門口的一大束玫瑰上面。

「孩子，在這裏看什麼呢？」

「我想買一束玫瑰花送給媽媽，但是，我的錢不夠......」小女孩強忍着話語里的哭腔說道。

愛德萊德看到小女孩眼睛裏噙著的淚花，他感到一陣心痛。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艾麗莎！」

「艾麗莎乖，不要哭，叔叔送你一束玫瑰花，這樣你不就有花能送媽媽了嗎？」愛德萊德輕輕抹去艾麗莎眼角的淚水說道。

「真的嗎？」

「真的哦，叔叔不會撒謊的。」

愛德萊德站起身，掏出自己空癟的錢包，從裏面倒出4噶魯多，向花店老闆買了一束玫瑰花遞到了艾麗莎的手裏。

艾麗莎拿着玫瑰花，轉涕為笑。她用小手胡亂抹掉臉上的眼淚，開心地對愛德萊德道了謝便轉身跑開了。

愛德萊德將已經空無一文的錢包放進口袋，雖然他稍微有點為自己的下一餐擔心，但是剛剛艾麗莎展現出來的笑容讓他覺得無比的安慰。他突然對小女孩產生了好奇，便決定隨着艾麗莎的腳步跟了過去。

艾麗莎踏着歡快的步子一路小跑，但是又小心翼翼地護着手中的玫瑰花。穿過幾個轉角之後，艾麗莎沒有繼續向著街道的方向前進，而是徑直向著一處郊區的小山丘上跑去。

愛德萊德跟了上去，在艾麗莎停下的地方，他不禁暗暗吃了一驚，一股酸意迅速佔據了他的鼻子。

那是一座墓園，艾麗莎在裏面其中一個不顯眼的墓碑前停下，雙手握緊合在胸前，低頭禱念着什麼，然後，莊嚴地將手中的玫瑰放在墳前。

「那是我的女兒。」

一把中年男性的聲音在愛德萊德的身後響起，那是一種充滿慈愛的聲音。

「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我們家不是什麼有錢人，今天艾麗莎突然問我要錢，又不說緣由，我很生氣，罵了她一頓。沒想到他是要用來買花。」男子聲音里有些顫抖。

看到愛德萊德有些驚訝的表情，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

「啊，抱歉，都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我叫布拉德?盧克斯坦，在鎮上經營一間很小的麵包店。你給艾麗莎買花的事情我都看見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今晚就在我家吃晚飯當時謝禮吧。」

「哦！全能慈愛的主啊，太感謝你了！盧克斯坦先生，太感謝你了！我還在為自己的下一頓發愁呢！」愛德萊德喜出望外，連忙抓住布拉德的手拚命地搖道。

「艾麗莎！我們回家了！」

聽到父親的喊話，艾麗莎有些意外，她似乎不太情願地開始往回走。來到父親身邊后也有些扭扭捏捏，死活不肯讓布拉德拖着手，反倒去拉着愛德萊德的手。

愛德萊德與布拉德無奈地相視而笑，便開始往迴向市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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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豐盛，至少對愛德萊德來說是這樣的。

「抱歉啊，神父大人，我們家只有這些麵包可以拿出來招待客人。」布拉德帶着抱歉的微笑說道。

「沒關係…這些東西已經是我…這幾天裏面…吃過最好的一餐了！」在餐桌上拚命往自己嘴裏塞麵包的愛德萊德口齒不清地說道。

「我吃飽了。」艾麗莎忽然站起身離開了餐桌，然後將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間里。

看着艾麗莎桌前還有一大堆沒吃完的食物，愛德萊德疑惑地望了望布拉德。

布拉德嘆了口氣，說道：「唉，艾麗莎…她肯定在房間里獨自落淚吧…」

「因為…想念媽媽？」

布拉德輕輕點了點頭，「我們家已經好久沒有試過三個人一起吃飯了，也許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吧……」

「盧克斯坦先生，你的妻子是…？」

布拉德緩緩站起身，他打開窗，外面的夜風趁著空隙瞬間吹進來，絲絲涼涼的。

「妻子…走了已經有兩年多了。那天的月光…也是像今天一樣明亮呢…」

「那時的我很天真，以為擁有了財富就可以給家人帶來幸福，於是我離開了這裏，離開了妻子和女兒身邊，每天為了賺更多的錢而在外面打拚著。」

「但是我錯了，真正的幸福不是在於你能給家人多少財富，而是你能給家人多少時間，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妻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得了一種怪病，那種病令她容貌衰老，骨瘦如材，而且對血液有種異常的執著。」

「對血液有異常的執著？」

「是的，比如喜歡舔食血液，但是又很害怕看見自己的血…這令妻子覺得自己像個怪物……於是，兩年前，妻子忍受不了這樣的自己，選擇了自我了斷…」

「等我接到消息的時候，我連妻子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說道這裏，布拉德停頓了好一會兒，然後，自嘲地笑道：「在那之後，我便辭去了所有在外面的工作，在這裏開了一間麵包店。雖然日子過得比以前清貧了許多，但是每天能陪着艾麗莎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但是在艾麗莎眼裏，我也許是一個眼裏只有錢的男人吧…她從那天以後就很少跟我說話了…連妻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的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丈夫……」

「盧克斯坦先生……」愛德萊德突然找不到什麼語言來安慰布拉德，他看到櫃枱上有一張女性的照片。

「那就是令夫人嗎？」

布拉德趁著愛德萊德不注意，擦了一下眼角，說道：「是的，那就是妻子，麗莎。」

「麗莎？」

愛德萊德想起自己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他在接受這起始於法國南部的「食屍鬼事件」調查時，在教廷給的報告中，第一個出現類食屍鬼現象的人物就是一名叫做麗莎的女性。

正在愛德萊德猶豫要不要繼續深入一點詢問情況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布拉德！布拉德！我們在墓園看到麗莎！」

門外站着一群人，全是阿維尼翁鎮上的人。其中一個男青年急促地說道。

「麗莎？！」

「是啊！我們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墓園裏面，樣子像極了麗莎！」

「這...這怎麼可能？！」

從人群里走出一個老年人，看樣子應該是阿維尼文的鎮長。他開口說道：

「不，布拉德，是不是麗莎我們還不清楚，距離太遠了，我們只能看到一個背影。而且有吸血鬼的傳言，我們都不敢靠近，所以才跑來告訴你。」

「吸血鬼？」愛德萊德抓住了這個關鍵詞。

「怎麼會有神父在這裏？」

「他來做什麼？」

人們這時才看到愛德萊德的存在，紛紛不解地低語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愛德萊德聽到聲音里似乎帶着一些敵意。

布拉德看着愛德萊德點點頭，說道：「是的，最近有鎮上有幾個小孩無故失蹤，而且經常出現一些不明的血跡，於是大家就都在傳有吸血鬼在附近出沒。」

「小孩失蹤？為什麼不報告教廷？」

沒有回答，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

正當愛德萊德疑惑的時候，艾麗莎聽到外面的吵鬧，打開房門沖了出來。

「媽媽？看到媽媽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哦，小艾麗，我們知道你是很勇敢的，要不你帶大家去看看吧？」剛開始說話的男青年摸摸艾麗莎的頭說道。

「利特！」布拉德猛然斥斷青年的話語。他蹲在艾麗莎身邊，溫柔地說道：

「艾麗莎，乖，聽爸爸的話，時候不早了，快去睡覺吧，爸爸會過去看看的。」

「不！我要去！我要見媽媽！」艾麗莎掙脫開布拉德的手，帶着哭腔喊道。

布拉德無奈地站起身，轉向鎮長堆笑說道：「鎮長，艾麗莎還太小，什麼都不懂，我自己一個去就可以了。」

艾麗莎看着卑躬屈膝的父親，不禁從心裏產生一種厭惡感。她一把在桌上搶過一支銀制燭台，像進行宣判一樣大聲喊道：

「我去！我要去！你根本就不關心媽媽！媽媽最痛苦的時候你在哪裏？！」說完艾麗莎便從人群中風一樣鑽了出去。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準確地擊中了布拉德的心臟。他在原地呆了很久，一動也不動。

愛德萊德知道布拉德呆立的原因，他知道那種保護不了重要的人的心情。他剛想走過去安慰些什麼，突然一陣劇烈的眩暈伴着痛楚從腦後傳來，他強忍着回頭，看到那名叫做利特的青年手裏拿着一副燭台。

「你們......」

愛德萊德勉強擠出這半句話，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