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縣令上門

第一百零五章 縣令上門

()朱雀茶的奇事迅速傳遍了南京城,一時間甘凌路涌過許多人來,都來看個究竟,每日裏議論紛紛。呂郎中的名字隨着茶里客人的口口相傳,不出幾日也成了方圓幾里最熱的焦點。一些有長病號的人家,還特意從老遠趕來,請了他去會診,連他種在山腳下的打蔫小苗,以前沒人看一眼的,現在也被人偷了去。這一日,衙門一捕快來到了呂郎中家:「張老爺讓你今晚去他府上吃飯。你下午不要外出,小的會派轎子來接了你去。」張老爺就是五森的遠房叔叔,甘凌路這片地兒的縣令。呂郎中聽罷,頭上現出了黑線,以前在汾州時,因為當地的郎中少,儘管他不是什麼有名的神醫,官家和軍兵也常來找他去給家人看病。按說,官家來找,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可是幾次看病下來,呂郎中再沒了熱情。那些作官兒的,雖然銀子是少不了,但是講理的不多,病人的狀況各不相同,有的起效慢些,他們什麼解釋也聽不進去,只訓斥一通,硬逼着他尋出神葯來。來到南京以後,因為這幾年只給街坊看些頭疼腦熱的,又是一個外地人,並未引起官府和大戶人家的注意,他過得平淡,倒得樂得安穩。如今朱雀茶事情一出,他的名氣起來了,即刻便惹了衙門老爺來找,頗有幾分不太樂意,然而看着虎狼一般的捕快,卻也無法拒絕,只得應道:「呂某醫術淺薄,承蒙張老爺看得起,不勝榮幸」晚間,呂郎中來到張府內,張老爺已經客廳里等着他,見面后客套一番,坐下來道:「呂郎中救了張某侄子一命,真是當世神醫,張某是感激不盡啊」呂郎中擠出笑臉道:「醫者天職,本是應當的,不足掛齒」張老爺吩咐擺上酒菜,請了呂郎中入席,酒過三巡,呂郎中已微醉。張老爺又與他同飲一杯:「我聽人說,這次侄子能撿回一命來,多虧了呂郎中的一種神葯,不知這葯長得什麼模樣,可否拿出來給張某瞧瞧?」呂郎中一愣,如實相告:「那葯卻不是我尋來的。是有人幫朱掌柜找了來,只有那麼幾根,全都使完了。別說張老爺你,就是我自己要瞧,也沒有了。」張縣令一聽臉色變了。本來,前些日子他侄子五森在朱雀茶昏倒,他大張旗鼓派了那麼些捕快佔住茶,別人看來是為了侄子的事情着急上火,其實他心中是另有打算。五森是個不長進的,自幼不願意讀書,整天跟着些混混在街上遊盪,還給他找過幾場麻煩,他才沒把這侄子看得有多麼重要。只是,那朱雀茶生意紅火,又是個能找樂子的地兒,他早就隱隱地眼饞著了。張老爺是這片地的父母官,雖然對朱雀茶有暗地的算計,終究不敢強搶,否則被人蔘上一本,弄不好被革了職,因小失大不划算。可巧老天給了他機會,侄子五森在茶里昏倒,這下讓他抓住了把柄,他就想着,五森要是死在了茶里,立即可就落在衙門手裏查案,到時候,隨便弄點什麼名堂,讓朱雀兩夫婦擔個謀財害命的罪名,將他們入了獄,那樣,把茶賠給張家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沒想到,五森那個小子命大,又被救回來了,張老爺如意算盤打空,憋了幾天有了另外一著,想要過那鐵皮石斛來。有了這樣寶貝,他向上陞官就多建了幾個梯子。張老爺盯着呂郎中看了一會兒,聲音變得陰陰的:「呂郎中啊,聽說你是前幾年從邊界那裏到南京來的,離開了家鄉,到外地混日子真不容易。」呂郎中一聽,便知張老爺是在提醒自己是個外地人,如果藏着東西不交與他,他捏死自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看看張老爺的臉色,心中雖是憤懣,卻也不想真惹了他,一家大小受夠了戰亂和漂泊的苦處,剛剛安穩了沒多長,如果又生出事端,如何了得。呂郎中放下酒杯,嘆道:「張老爺,不是呂某捨不得東西,真實在是沒有啊你也知道,在汾州那邊,氣候比這裡冷多了,偏偏那鐵皮石斛,還特別畏寒,一到水能結冰的時候,它差不多就會凍死了。它長在那一千多米的岩石縫裏,本來就稀少難尋,再一凍死,簡直就比那石頭堆里找出塊玉來還難。我當郎中幾十年了,總共也沒見過它幾回,之所以知道它能治病,還是從老祖宗的葯書里讀來的。」張老爺道:「那你這次的藥材是怎麼來的?」呂郎中道:「朱雀自己尋來的,街西邊那家花店,叫貯春閣,裏面一個姑娘給她送來的。」張老爺向窗陰地看了幾眼,一擺手喝道:「送客」朱雀茶又重新開張了,擦得乾乾淨淨的匾額又掛在了大門上邊,還用紅綢裝飾了邊框。自打五森又活了過來,朱雀那神氣勁兒轉瞬就回到了體中。她將五森趕出茶,戳着他的腦門大罵:「滾再敢踏進我這茶一步,我打斷你的狗腿」當然,麻簍也少不了和吃飯一樣一日三頓的臭罵。罵人是朱雀的一件絕活兒,翻遍南京城的犄角旮旯也難找得出第二個,她罵個三天,詞兒都不重複一下。茶里客人象聽戲一樣,聽到可樂的地方,哈哈地鬨笑一陣。不幾日,茶漸漸恢復了以往的熱鬧。麻簍自知闖了大禍,暫且老實待在家中,不敢再去尋歡,也沒再招呼其他的牌友,整日待在茶的櫃后,清點進出的銀兩。朱雀派了一個夥計專門盯着他,吩咐夥計一見他有出門的打算,就來稟報自己。朱雀心裏有數,這一回是貯春閣的姑娘幫了自己的大忙,那麼無論如何,以後再去貯春閣吵鬧是絕對不合適了。想想就在前些日子還吵得人家不敢開店門,當茶遇到禍的時候,人家還在最關鍵的時刻來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這讓朱雀心中也起了真誠的感激,只為了不想讓麻簍再騷擾紫珊,也要將他盯得更緊。這一日,張縣令又帶着幾個隨從踏進了朱雀茶。正逢午後,茶里客人很多,見張縣令來了,客人們頓時嘩嘩地走了多半。朱雀見又是這尊神,心中暗暗叫苦,卻不得不迎出去陪上笑臉道:「張老爺,您今日來又為了何事?來來,這邊坐」張縣令拖過一把椅子坐下,將腿翹在桌上:「掌柜的,我侄子如今雖是好了,但是你這茶里,到底還有沒有害人的東西,我還沒查清呢。我是這兒的父母官,當然得為百姓着想,留着你這茶,要是又禍害了別人怎麼辦呢?」朱雀忙道:「張老爺,你這話可冤枉我了。我請了那麼多郎中,都是令侄是自個兒體虛,打牌驚著了才會昏過去。這事兒,是我家那死男人不對,我已經讓以後不準再打牌了。不過什麼害人的東西,我這裏可真沒有呀這茶開了十幾年了,誰不說這裏的茶味道好啊小二,快端上幾壺好茶來」張縣令卻不依不饒,來到後院假意搜了一番。幾回話兒說下來,朱雀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張縣令想問她那鐵皮石斛的來歷。朱雀有點兒為難,不知採薇那葯來得是不是光明正大,如果將這來歷告訴張縣令,會不會給貯春閣惹出麻煩來,畢竟,人家幫了她的大忙,她轉身將把恩人給賣了,她再潑,也知道這是頗不厚道的事情。可是,看張縣令那個模樣,要是不如實相告,恐怕這茶依然保不住,哪天隨便給她套上個罪名,說是搜出了什麼毒物,轉瞬就能將她兩口子趕出南京城去。所以,拉據了半天,張縣令還是知道了想知道的東西,又走去了貯春閣。貯春閣里,小廝剛剛卸下一車的綠珠球,店堂里閃出一片盈盈的綠色,幾個姑娘正在挑選還滴著水珠的新花。見張縣令帶着幾個隨從走近前來,姑娘們象受驚的鳥兒一樣四處飛散了去。芹益趕緊將戈瓦藏到了後院,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張老爺,您來看花嗎?」張縣令哼了一聲,四處張望一番,直接進入主題:「把你們店裏的鐵皮石斛拿出來」芹益愣了愣,沒想到張縣令此來是為了這事,一時沒了主意。說到石斛,必須會扯出藏在這裏的戈瓦,如果衙門知道了戈瓦的身份,這貯春閣里的幾人,全都脫不了干係。芹益正猶豫着不知如何應答,小秋從後面庭院中走了出來:「張老爺,你說的這石斛,小店前幾日倒是有幾片,不過,都送去了給朱雀茶的掌柜。聽說朱雀茶救回的病人,是老爺您的侄兒?」張縣令一聽知他是提醒自己,這花店也算是幫過他一個不小的忙。他冷笑道:「沒錯所以,我怕侄兒老毛病又犯了沒處找葯去,到你這裏來再找幾包。」小秋將雙手一抱,無奈道:「張老爺,你也知道這葯是個稀罕東西,不是集市裏的大白菜。小店前幾日得了這個,是恰巧逢著緣份,有個和尚到這裏來化齋,因喜愛小店的花長得好,一時興起就將身上帶着的藥材賣給了我們,然後我們聽說茶里正缺著這個,本來捨不得,但想着救人一命重要,還是送去了。那和尚說過幾日還會再來,我也正在等着他呢」張縣令惱火,讓隨從進店搜了一番,自然沒有搜出什麼來,只是悻悻而去。臨走前,對小秋喝道:「等那和尚來了,將人一起帶到衙門」傍晚,採薇來到貯春閣,聽芹益說了這事,笑道:「正合我意。我下午還琢磨,怎麼將這縣令引了過來,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自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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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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