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監護人

「你還想要賠償！？」塔主的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度。

「我失去了自己的房屋、傢具和一身的巫袍，損失頗大，」狄克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件事又是因你們而起，你們當然要負全責。」

「損失？你和我說損失？」塔主說着，好像若有所感，忽然打了一個響指。

就見一帶着單片眼鏡的黑袍法師忽然一腳踩在了平台的邊緣處，一手拿着文件，一手作出推門的姿勢，同時口中說着：「彬娜汀大師，傷亡情況已經我類個——……」

用莫大毅力遏制住自己說髒話的與王后，單片眼鏡法師看了眼身後，倒吸一口涼氣——他要是有踩門檻的習慣，這會兒說不定就已經掉下去了。

塔主對着其一指狄克：「你告訴他，高塔這次死了多少人！」

「是的塔主，」單片眼鏡法師立刻扭頭回道，接着，便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邊彙報道：「總計死亡人數為四十一個，其中七位是學徒法師，剩下的都是僕役。」

「這麼少？」塔主脫口而出。

「上次出事還沒過多久，根本來不及招收新的學徒，高塔低層其實沒有多少人。」單片眼鏡法師解釋道。

狄克嗤笑一聲：「就這點人，還沒那老禿子殺我的次數多。」

眼鏡法師聽此，眉頭一皺，面露不滿之色，看向蒼白塔主，在獲得了後者首肯之後，一推鏡片，說道：「您的說法很沒有道理，狄克閣下，您擁有不死之身，每一次的死亡不過是一時的痛楚，但對他人，哪怕是我們這種習慣與死亡為伴的亡靈法師而言，生命都只有一次……」

「這兒可是有四位巫師，這種話還是少說點吧。」狄克直接說道。

眼鏡法師面露疑惑之情，這和巫師有什麼關係？

「你是想說我因為命多，所以不如其他人金貴嗎？」狄克不耐煩的說道。

眼鏡法師沒有直接回話，但看那眼神卻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狄克沒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邊躺着的依露薇婭，挑眉道：「喂，你說我的命賤嗎？」

「貴死了。」依露薇婭隨口答道。

在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狄克又看向黑袍人：「老禿子，你說我的命和普通人相比怎麼樣？」

黑袍人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用各種死咒殺了狄克上百遍的他很清楚，狄克雖說能夠不斷復生，但每次被死咒殺死時，所表現出的抗性卻並不算太低，至少沒低過普通人的那條線。

「還有塔主姐姐……」

「好了，」蒼白塔主直接道，「這種文字遊戲沒有必要再說了。」

生命價值這種哲學概念，確實會對巫術效果造成一定的影響，但影響巫術效果的因素還有很多，不能簡單的將其等同。

塔主還想說話，但沒等她開口，就又聽到了一連串的牙齒敲打聲：「咔噠咔噠噠……」

小女孩再度翻譯道：「小骨頭問，你想要什麼，不過分的話，他可以做主答應。」

而對此，塔主並沒有說什麼，一副默認的樣子。

狄克驚訝的看向那個玩具一般的骷髏，看來這傢伙並不僅僅是塔靈一類的塔主的輔助管理員，它的地位比預想的要高得多。

直到小骷髏又嘎巴敲了一下牙，狄克才開口說道：「賠，賠償我的全部損失，包括囚……房子、傢具、巫袍，以及……」

狄克一指黑袍人：「我要和他學巫術！」

黑袍人下意識的反駁：「不可……」

「咔咔。」小骷髏再度張口，黑袍人當即將說出半句的話吞了下去。

「小骨頭說，它同意了。」

「這麼簡單？」狄克一愣，「那我想要蒼白之塔行不行？」

在一陣的噠噠敲打聲后，小女孩再度翻譯道：「它說，名義上不行，但你可以以塔主監護人的身份，代行高塔塔主權力。」

「監護人？」狄克聽此一愣，扭頭看向蒼白塔主：「你要認我作爹？」

「……」

脫口而出之後，狄克也隨即想到了什麼，又扭頭看向小女孩，這時她又翻譯道：「不過要等小十九退休之後。」

說完又看向小骷髏：「小十九是誰？」

小骷髏咔吧咔吧的回答。

蒼白塔主看着狄克的皺起的眉頭，嘆了口氣：「還是我來說吧。」

「這個你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混血兒有着非凡的巫術資質，而且異常的契合蒼白語系。」蒼白塔主說着，看了一眼小女孩和小骷髏。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因為不知為何，「高塔」選中了她。

「蒼白語系？」

「對，蒼白之塔歷代塔主所鑽研的語系，對資質的要求很高，」蒼白塔主看向小女孩，「天生自然之子，生命力旺盛；經歷過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甚至有過死亡的經歷。對生命和死亡都有着非凡的理解，再加上白化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甚至比初代蒼白還要適合蒼白語系。」

狄克一愣：「生命力？這麼說當初你打算教我格魯尼語系——」

「這個別誤會，當初主要是為了敷衍你。」蒼白塔主說話一如既往的直接，「而且你的皮膚太黑，就算我想教你也學不了。」

「……」我就知道！

狄克一會兒才說道：「所以，你們想讓她成為第二十代蒼白？」

「是的。」塔主點了點頭。

「為什麼？你還很年輕吧？」狄克直接問道。

「我是人類。」塔主搖頭回道。

在超凡領域中，巫師可是一種「短命」的職業，不過這並不是指巫術會影響壽命，事實上，對那些頂級巫師而言，延壽不過是一句咒語的事。關鍵在於各種巫術對人心性的影響。

和聖者一樣，隨着時間的推移，巫師的性格也會越來越古怪，只不過和聖者只要箴言確立便有進無退的情況不同，巫師不會那麼極端，因此，一些天生便不容易產生情緒波動的種族，就能相對支撐的久一些。

塔主是人類，典型的短生種，她即便能保證自己千年萬年容顏不老，沒有長生種天生的耐性和自我意識，她可不敢保證自己在數千年後不會變成一個性格扭曲的老巫婆。當然，並不是說性格古怪了巫師就會死亡，只是屆時就不再適合擔任塔主的職務了。

而小女孩明顯有着精靈血統，再加上作為自然之子，外力極難影響其性格，只要做好引導，別讓她出現鑽牛角尖這種精靈常常出現的狀況，她便幾乎不會有任何心性上的問題。

狄克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一直以為高塔「邀請」小女孩和依露薇婭的主要目的是自己。甚至想過，是否從一開始放他從高塔出去，都是為了讓他去世俗收穫羈絆，以便於更好的控制自己。

所以他在見到塔主之後，先聲奪人之後又是胡攪蠻纏，一再向依露薇婭傳遞眼神，但那貨就跟瞎了一樣就是不往他這兒看……

結果到頭來，人家的目標真就是小女孩，他是在和空氣鬥智斗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