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管理員的第一天
又是那個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橫濱,我好像是在夢裏,但又像是在現實。
連我自己都無法分辨。
站在商業街上,周圍空無一人,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我循聲望去,少年纖細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可以肯定我從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他卻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
本以為自己就是正常的問話,然而說出口的時候竟然小的連我自己都聽不清,好像已經很久都沒說過話了似的。
即便如此,他竟然也能明白我在說些什麼一般,但是卻沒有回答我,只是笑了一下,蒼白的臉看起來有點弱氣。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他受了不少傷,看起來像是剛從可怕的虐待里逃出來的一樣。
「很快了。」他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有點莫名其妙,心裏卻沉了一下。
正想問問他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微微的抬起了傷痕纍纍的手,隨着他的動作,在他的身後,影大面積的鋪開,像是操縱了一場海上的風暴,驚濤駭浪般向我兜頭拍下。
我下意識的抬起手想擋,想着「這下不是完了」的時候,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發生,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自己還在纏繞着金色光芒的手掌。
我迷茫的抬頭看去,在距離我不遠處形成的金色光牆擋住了撲過來的影,在這個昏暗的空間里,像是以兩邊對沖之處為界,生生將世界切割開來,一邊是黑暗,一邊是光明。
仔細看去,源自我身上的金色護罩哪裏是護罩,竟然只是密集的金線織成的。
黑白交界,光影相映。
光能抵擋住影。我想。
那如果光再強一點,是不是影就能被完全消滅了?
腦海中出現了這種不太清晰的想法。
像是能夠明白我的意思,身上的光驟然變得更耀眼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刺眼,視線里一片白茫茫的,連對面本來應該存在感超強的影都看不見了。
會贏嗎?
我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
「早上好。」
費奧多爾一把拉開了窗帘,窗外正午的陽光刺的我留下淚來,伸出手稍稍的擋了一下,「饒了我吧,讓我再睡會。」
我把被子蒙在自己的頭上。
在御柱塔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實在受不兔子們的緊迫盯人,還有沒完沒了的公文,找個機會我就跑了。
也沒管我走之後那邊會亂成什麼樣子,總歸還有宗像先生兜底。
直接回來找費佳,「我答應你的計劃,幫你拿到『書』,但是我要優先使用權。」
答應這點要求對於費奧多爾來說並不算困難,我們倆也算是一拍即合。
「再晚一點,你就要趕不上新幹線了,玲央。」他站在窗邊補充道。
我沒有理他,兩個人僵持了一會還是我妥協了。
『書』在橫濱,我們自然要回到橫濱去。
在同意為他的計劃出一份力之後,他遞給我一份資料,包含了他自己獲得的情報,還有他想要做的事。
「你只需要為我稍微打開一下橫濱的大門就可以了。」
那會他是這麼說的,但是拿着他的計劃書,我卻皺起了眉。
太慢了。這誰等的起啊,這可是以年為界限的計劃書,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我只想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件事,然後讓生活重新回歸平靜。
「不行。」我直接扔掉了他的計劃書。
「您後悔了嗎?」費奧多爾的眼神深沉。
靠在沙發上,我拿起手機對他晃了一下,「怎麼會,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搞快點。」
.
費奧多爾拉下了我矇著頭的被子,看起來竟然有點無奈,「小孩子嗎?」
會這麼說一定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在御柱塔都是過的什麼日子,光那些來拜訪的各種家族就足夠讓我頭都大了。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無比的佩服森先生和坂口先生。
不知道他們到底都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也特別的理解了太宰治的抱怨,社畜社畜,帶個畜字總歸是有他的道理。
迷迷糊糊的坐在新幹線上的時候,我又忍不住睡著了,這次總算沒有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
等到了橫濱的時候,我和費佳分開行動,他現在還在橫濱的黑名單上,明目張膽的出現簡直是作死。
沒有猶豫我就直接去了港黑,正好是中也下班的時候。
匆匆的趕出來看到等在門口的我他驚訝中又帶着點驚喜的問我:「玲央,你不是在東京嗎?」
「事情解決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阿治呢?」
「他還有別的任務,不在這邊。」
「是嘛,這可真是遺憾。」
中也過來按了按我的頭,「有什麼好遺憾的,不過就是今天而已,那傢伙明天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說:「如果你想的話,就給他打電話,現在就把他叫過來,是你的話,沒準那傢伙這次的任務能更快點。」
像是想到了那種樣子,他有點幸災樂禍。
我搖了搖頭,「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睡眠的充足可是保證大腦高效運轉的重要條件。阿治的頭腦可是很重要的。」
雖然不知道太宰有什麼好休息的,但中原中也也沒有過分的追究這件事,「玲央你來這邊有什麼事嗎?」
「本來想和大家再一起吃頓飯的,不過既然阿治不在,不如我們去看星星吧。」
中也向來是我說要做什麼都可以的,我就直接拉着他上了一個天台。
「原來不是要去天上看嗎?」
「這麼普普通通的就可以啦!」趴在天台的欄桿上,我撐著臉抬頭看天。
「玲央,……總覺得你好像有心事。」
我愣了一下。
「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和我說,」他猶豫了一下,「不想的話,和那傢伙說也沒關係。」
……
「噗——」
「……怎麼了啊!」中原中也惱羞成怒的喊道。
「抱歉,因為中也實在是太可愛了,所以……」
「你在說什麼啊!」
趴在手臂上,側臉看着充滿活力張揚的少年,我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謝謝你,中也。」
「算了,」他無奈的捂臉,「你高興了就好。」
兩個人就這麼吹了會夜風,還是中也看不過去。夜晚越來越冷了,而我有點困得意識都不清醒,於是提出了要送我回家,但是被我拒絕了。
「不用擔心,這裏本來就離我家不遠,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在我的堅持下,中也還是看着我離開了。
在走出了他的視線之後,我腳步一轉,往自己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勉強忍住困意,讓自己打起精神,心中鼓勵著自己馬上就能撲到柔軟的床上睡覺了。
最近幾天,這種嗜睡的癥狀變得嚴重起來,很難自己控制。
即使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腳步還是開始變得歪七扭八,像是喝醉的人似的,讓我不得不停下來靠在牆邊稍微的休息一下。
有腳步聲逐漸接近,費佳的身影出現在巷子深出,他走過來直接把我抱了起來,「睡吧。」
總算不用自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麼想着我不再抵抗這股困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一大早上我是被耳邊的電話吵醒的,是在意大利搞實業搞得風生水起的澤田綱吉。
「白蘭傑索好像要到橫濱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
我最後會確定和費奧多爾合作也有白蘭的原因存在,如果我不和他合作,很有可能又要變成這兩個人合作,雖然兩個人的目標好像不太一樣,但到時候難搞程度翻倍。
另一方面,我和費奧多爾合作了之後也能適當的離間一下兩人,
怎麼看都是利大於弊。
不過既然那邊又有其他行動了,我這邊的動作也要快一點。
「我們要做什麼,玲央你的計劃又是什麼?」費佳問我。
我的計劃非常地簡單,說到中心思想就一個——渾水摸魚。
「橫濱現在實在是太穩定了,我要橫濱亂起來。」
聽到這話,費奧多爾驚異的看了我一眼,「這竟然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的話。」
「唔,我是不喜歡太混亂,但是凡事總得有各優先度吧,生命權總是高於其他權力的。」
「那麼您想做什麼呢?」
我掏出了一張符紙,心中感慨著『學好一門技術真是不得了』,眨着眼睛看着他:「我需要幾個有『潛力』的人。」
.
吉田完成了忙碌一天的工作之後還要回家裏照顧自己的孩子和丈夫,然而即便如此那個男人還是不滿意,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對着她的臉揮下手掌。
一會說「你看看你什麼樣子都怪你我才一點興緻都提不起來」,一會又說「天天穿的這麼妖艷是想給誰看」。
連他自己的話都是自相矛盾的。
吉田很清楚,他只是在藉機發泄,可是日子總要過下去。
這天晚上,她迷迷糊糊躺下,眼前出現了光怪陸離的場景,本來應該不清醒的意識突然就清楚的像是沒有在睡夢中。
面前是一個燈火通明的遊樂場,周圍人聲鼎沸,每個人都帶着一個面具,眼前的旋轉木馬上孩子歡快的笑聲飄了過來。
「這是哪裏?怎麼回事!」
一名站在她身邊,同樣沒有戴面具的酒鬼一樣的男人暴躁的喊道。
身邊幾人陸陸續續的應和著。
吉田數了一下,算上她一共七個沒有戴面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喂喂,能聽到嗎?」從老舊斑駁的電線桿上的喇叭里傳來了少女甜美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
那道聲音帶着點笑意的回答他:「我是這裏的管理員。」
「歡迎來到夢境遊樂場。」
「希望大家在這裏能度過一段難忘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