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柳葉飄零 五十七
「你是誰？」一個武士抽出武士刀，直指百目，大聲喝問。
百目咧嘴一笑，嘴角裂開到耳根位置，露出一嘴的獠牙利齒，只是那一雙眼睛仍是絕美，聲音清脆動聽：「這麼說，這裏是柳生家沒錯了。」
另外一個柳生家武士也亮出武士刀，進入戰鬥狀態：「明知故問！再不報上名字，馬上將你斬首！」
兩個柳生家武士不是優柔寡斷，因為那守護者里也有惡趣味的，有時會奉命來柳生家，不好好通報，非要戲弄柳生家的武士，所以兩個武士在問清來着身份前要問清身份。
「那就是這裏了，」百目兩個手背上各睜開一隻眼睛，左手為白，右手為黑，只有瞳仁，沒有瞳孔，有細細血絲，將雨傘收起，一個寸步越過兩個武士，兩個武士只覺眼前一花，隨後是劇烈的痛楚，一個被打斷了半個頭，一個右半邊小腹消失。
傷口沒有血流出。
兩個武士冷漠的回頭，傷口伸出紅色的細小觸鬚，快速重組了身體。
百目回過身：「你們兩個，用的百足蟲，恢復能力很強，但是實力不強，所以出來巡邏。」
聽着百目似笑非笑的調侃，兩個武士顯出了一絲憤怒。
「足夠斬殺你！」被打掉頭顱的武士身上刀氣、妖氣同事爆發，一閃身到了百目身前，揮刀快速劈斬，百目隨手用雨傘抵擋，不過幾下，雨傘就被斬成兩段。
看着手中的斷傘，百目有些可惜：「真是可惜，這可是很難得的傘。」
武士冷哼一聲：「束手就擒吧，你的武器已經被斬斷！」
百目將斷傘扔了，平攤雙手，手心各張開一隻眼睛，左手如貓眼，右手如藍寶石：「想要抓我，那就過來。」
武士正要再次進攻，另外一個武士猛然驚醒：「小心，她可能是百目魔王！」
正要進攻的武士停頓一下，後退兩步，轉而興奮：「百目？太好了，如果我們斬殺了百目，一定能得到族長的賞識！不要怕，你看她，現在並不強！在她獲得一百隻眼睛之前，戰勝她是可能的！」
「混蛋，不要大意！」冷靜的武士大聲提醒，可惜那被打壞頭顱的武士不知是天生衝動，還是因為腦子受損，已經戰意高漲，全身都冒出紅色觸鬚，瞬間在體表凝聚一層如肌肉的外殼，對着武士刀噴出一口老血，讓武士刀發出妖異的紅光，
「不要！」
冷靜武士再次阻止，可惜那衝動的武士已一刀砍向百目，百目伸出白皙的手臂，徒手擋住了武士的刀鋒，武士轉動身形，快到成了一個紅圈，圍着百目不斷斬擊，百目就站在原地，左右揮動手臂，因速度太快，所有的金鐵交鳴之聲匯聚成一個聲音。
「你的實力，來巡邏很不甘心吧？」百目如閑庭散步，遊刃有餘：「我來幫你結束這不甘心。」
紅圈戛然而止，百目手中多了一顆黑色的心臟，那武士不甘的張了張嘴，隨着百目將心臟捏爆，武士頹然倒下。
活着的武士有些慌亂，他都沒看清同伴是怎麼死的，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百目對手，手指有些顫抖的掏出一隻響箭，向著天空發射。
百目並沒有阻止。
武士明白百目為什麼沒有阻止自己，因為百目來的目的就是柳生家族，不是來窺探，而是進攻。
進攻的號角早已吹響。
自己這一隻響箭不過是一陣哀鳴。
「族長只讓我們來外部巡邏，原來是這樣的英明，我們只配在這個位置。」
武士在無奈嘆息中，被百目掏出了心臟。
柳生麻衣從早上起來就心情異常平靜，平靜到讓柳生麻衣有些心煩意亂。
直到聽到響箭。
已不知多少年沒有聽到過的響箭。
彷彿瞬間將柳生麻衣拉回那烽火連天的時光。
「去。」
柳生麻衣只是簡短的說了一個字。
兩個人應了一聲。
再無聲息。
柳生下惠已知道今天是百目進攻柳生家的時間，特意多要了一些酒，說自己想喝，看着柳生下惠的族人覺得柳生下惠平時被關在逼仄房間之中，覺得苦悶也是正常，更何況柳生下惠如果喝多了更好控制，全力滿足柳生下惠要求。
柳生下惠對着滿滿的酒杯嘆息一聲，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柳生家族，更是為了柳生家族的罪惡。
現在柳生下惠很慶幸自己不是家族的核心成員，自己這個小小的家族分支一直被柳生麻衣排除在外。
這或許要感謝柳生真月一家的犧牲。
失與得，往往在一念之間。
柳生家建在了半山腰，是一片難得的平整空間，背靠山峰，上山的通道有層層護衛，易守難攻。
當柳生麻衣知道是百目現身進攻，百目已經殺到了柳生家正面外，一層武士守衛在大門前，緊張的看着百目。
百目和服已染成血紅，手臂、肩頭露出幾十隻眼睛，不斷眨動，百目皮膚已成紫紅色，長發無風自舞，血盆大口，獰笑着看着眼前的柳生家武士。
「百目，你竟敢自己找來，今天我們正好為民除害，為了天下間的正義消滅你！」
說話的是柳生一心，柳生一心倒是不慌亂，手裏的武士刀很細，只有平常武士刀一半的寬度，刀身厚重，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根棍子。
「消滅我，當然好，我就是來讓你們消滅的，」百目聲音沙啞帶着迴音：「哈哈哈，來吧！」
柳生一心看着百目：「你已經收集齊一百隻眼睛了吧，否則也不敢來柳生家，看來你得到一百隻眼睛就會變成無法戰勝的魔王這種謠言真的存在，你在等什麼，為什麼不睜開一百隻眼睛，讓我們看看你的完整體！」
百目平攤雙臂：「想看我的完整體？不還不到時間，你們不配。你們知道這些眼睛意味着什麼？是被你們柳生家殘殺的妖怪的恨意！」
柳生一心呸了一聲：「那些妖怪明明是你殺的，我們柳生家怎麼可能將眼睛留給你！」
百目怪笑起來，身高倍增，那和服是特殊材質製作，只被拉開幾道縫隙：「是我殺的，但是這筆賬要算在柳生家，柳生麻衣在哪裏，我要她的人頭！」
「放肆，一個妖怪，還想見我們族長！死！」柳生一心不止是嘴上厲害，衝鋒也是身先士卒：「你們不要動，看我殺了這女妖！」
柳生麻衣站在一處高樓上，可以俯視正門前的廣場，柳生一心和百目纏鬥看的清清楚楚，不禁微微皺眉：「那就是百目？只有這樣的力量？去告訴一心，全力搏殺，要激發出百目的實力。不，一心很聰明，讓他回來，讓劫去。」
很快，正門內一道殺氣衝天而起，幾乎是同時一道熾熱的刀氣畫了一個弧線，從門內飛出，將柳生一心和百目都籠罩在刀氣之中。
柳生一心罵了一聲，趕緊後退：「劫！你要殺了我嗎？」
一個一身黑色忍者打扮，頭戴紅錦的男子隨着刀氣散去出現在百目和柳生一心中間：「族長叫你回去。」
柳生一心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百目：「你要小心這個魔王。」
柳生劫淡然回復：「我知道。不要讓族長久等。」
說完柳生劫身上烈焰爆發，頭頂長出一對赤紅色的彎角。
「上來就拚命？」柳生一心嘟囔一聲，不敢耽誤，立即向著柳生麻衣處奔去。
百目眉心處的眼睛上下滾動，那是能看穿虛妄，看到本真的眼睛：「你這是吸收了哪個妖怪的力量，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妖怪。」
柳生劫用的是弧形單刃短背砍刀，是一種中世紀歐洲騎士用的兵器，百目當然是沒有見過，看着很覺奇異。
「無知，這是地獄的烈焰，正好焚盡你們這些骯髒的妖物！」柳生劫幼年時有被妖怪殺死同伴的慘痛記憶，相比其他柳生家成員，對妖怪有一股難以磨滅的恨意，若不是柳生麻衣堅持，柳生劫甚至不想吸收妖魔的力量。
所以柳生家一般不會派出柳生劫出戰，因為被柳生劫斬殺的妖怪基本屍骨全無，不能被柳生家利用。
百目對柳生劫的咒罵無動於衷，用右手背的黑色眼球對着柳生劫：「烈焰嗎，那我來試試雪山妖的眼睛。」
汩汩黑色寒氣從百目黑色眼睛中流出，如同沉重的黑沙，堆積在百目腳下。
柳生劫有些不屑的看着百目：「不過是低等妖怪，雪山妖，你是在諷刺我嗎？」
柳生劫刀身火焰顏色由黃轉紅，廣場上溫度驟然上升，柳生家武士紛紛後退，怕被柳生劫波及，顯然曾經受過傷。
百目用手背在身前畫着小圓圈，地上的黑沙跟着舞動起來，進而向四周蔓延，好似成片的山巒，廣場上空開始飄雪，一片片黑色的雪花，落在眾人身上，有人捻了一下，發現那雪花如同灰燼黏在手上，但很快又會蒸發。
雪花在柳生劫身體外幾米就全部蒸發，只留下幾團黑氣，黑氣存在不過一秒又被烈焰摧毀。
「你這邪惡的傢伙，雪裏有毒！」柳生劫叫了一聲，而身後已有柳生家武士身上接觸過雪的地方開始出現潰爛，痛苦的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