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遠方的失落

路文石可以說是當爹當上了癮。

如果說蘇晴的孩子生下來，父子倆相差近五十歲，說是爺孫也正合適，真正字面意義上的爺倆，仁超如果說結婚早的話，在鄉下農村已經是當爹的人，或者說路文石，兒子孫子一塊報道也說不定。

除了人之常情，除了為蘇晴考慮，更多的，路文石是享受那種培養的成就，源於孩子們的優秀。

應該說路文石是一個才子，能背小說能畫畫，尤其是他的創作天才，對時尚審美的獨特理解，可以成為一個很優秀的設計師，但是現在，幾乎徒弟李艷美的名氣都有所超越。

李艷美開了一個叫艷美時尚的時裝店，主攻私人定製，在設計款式上得到了路文石很大的幫助，尤其是她的做工非常的精細，口碑相當的不錯，但是李艷美的心思，她要為女兒鋪一條路，生活上一帆風順的路。

所以她不會放過任何發展的機會，希望能做成相對獨立的事業，正好女兒也對塑形造型感興趣，都是時尚類的可以很容易接手，應該說現在李艷美的心理，除了路文石，她不會相信任何男人，自己的女兒，也一定要能獨立才行。

最開始的時候，李艷美剛租下門臉的時，手裏幾乎就已經沒有什麼錢了，而針頭線腦這些東西，別看不起眼，想要開一家裁縫店，需要準備的還挺多，更何況李艷美打着是時裝店的牌子，一些流行的布料往往也是非常貴的，不說準備太多吧也總要有一些主打，作為時裝來說還應該拿出幾套像樣的成品，在店裏展示。

李艷美幾乎是傾其所有，一點一點的積攢，真可以說是吃了這頓沒下頓，甚至常常的自己就是飢不裹腹，只要是女兒能吃飽，自己少吃兩口也無所謂，女人帶孩子到底有多難，李艷美橫下一條心，生活如果折磨不死，那我就活給你看，就算是自己沒有成功，也要讓女兒過的好好的。

就是這樣一個頑強的女人，艷梅時尚可以說是零活和傳單撐起來的店，不倫不類的，不少走進店裏的人都會嘲笑，不是時裝店嗎，怎麼沒多少高檔服裝，凈是些針頭線腦。

李艷美總是笑着回答，這不剛出徒嗎怕手藝不精被人笑話，文石匠裱那裏學的手藝不能給師傅丟臉，也不能忘了自己所擅長的東西所以靈活不能丟，不過您放心，雖然我是剛出徒但是夥計絕不會給您馬虎，即便是我做不來的，還有我師傅在那撐著呢，有不少活我都是往他那裏送的，不管是做工還是款式，絕對差不了。

其實李艷美長得還是很漂亮的，彎眉大眼的，但是她的微笑並不能突出多少美感，好像她的五官是一種很苦澀的美，尤其是深陷的眼窩，應該說東方人的眼神都是那種平和的柔美，卻偏偏她是目光深邃，而且其它地方也是稜角有些分明，眉了鼻了唇的，都十分的清晰，再加上一張瘦臉，總讓人覺得有些艱辛之後的感覺。

路文石還確實是不少幫忙，以他的能耐，只要李艷美能說出對方的體貌特徵，到店的穿着打扮，最好能開開玩笑琢磨一些對方的基本性格，還有顧客對服裝的要求，平這些就能設計出讓顧客十分滿意的款式，文石匠裱的名號不是蓋的，路文石把自己對時尚的解讀，當作對藝術對美的追求和詮釋，從細節到整體都是注入了自己的靈魂，夢中的女郎那個應該是什麼樣，她應該出現在生活中，同時路文石，也是非常清楚明白的人，分得清夢境與現實，美好應該是一種創造，而不僅僅是一種標準，他也從不要求李艷美，只是簡單的模仿自己，發現美，要加入你自己對美的感受。

雖然李艷美永遠無法達到路文石的境界，工人出身和博覽群書在設計上沒有可比性，但是她對做工的細緻要求，加上一種拚命的勁頭，從一日三餐用零活撐起，接着是她的廣發傳單，陪着孩子寫作業的時候她自己也在練習書法筆體，久而久之，就是手寫的一張張傳單像印刷體的流水線，不但字體好而且還手速快，再後來是手寫的名片，見人就發，接孩子時候給學生給老師，店裏輕鬆一點了就站在大街上發，甚至連收破爛的也不放過，她要攬多多的活，沒日沒夜的趕製，真的是累吐了血。

後來實在是活計多的做不過來了，除了到師傅那裏請求幫助，她還花錢到別的裁縫鋪合作，後來又雇了些工人手把手的教，到九二年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服裝加工廠，帶領着二三十號女工辛苦打拚，艷美時尚也成了夢都小有名氣的服裝品牌。

而路文石卻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時尚或者是美的追求應該是無拘無束的，不當設計師也沒什麼關係，靈感是要偶然天成的，而不是為了任務擠出來的，就所謂高手在民間，不管是什麼事情都不能硬性的職業化，會有太多的局限。

所以路文石從沒有想到要把自己的事業做大做強，夠自己家庭就可，反倒是在孩子身上，培養也是一種成就，從懵懂不知開始，全憑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他的認真，從第一胎仁超開始，初為人父他是和兒子一起成長，但是在他看來，很明顯的仁超要更優秀一些，超真的是很懂事，自己像他的年紀時，絕沒有像他那樣能夠挑起家裏一半的重任。

而仁超的優秀更讓路文石就好像嘗到了甜頭一樣，接着媛婕也很出色，能夠跳級的女生，當然是學生中的驕傲，並且現在的小遠方，本以為他是被嬌慣的孩子，應該會比別的孩子差，尤其內向和適應能力來說，沒想到十一二歲就能夠獨立生活，住校居然一住就是一年。

現在蘇晴也懷了孕，路文石當然高興了，優秀的父親是什麼樣，我終於又能重新找回那種感覺，並且這一回，從胎教開始就用心儘力，蘇晴的三餐飲食，蘇晴的一舉一動，包括她的作息時間，懷了孕了就應該生活有規律，路文石找到了醫院，劉廣明主任，你該好好關心一下你的下屬，更應該為祖國的花朵着想，不能讓花朵未綻放前，就黑白顛倒吧。

劉廣明也是有些好笑，怎麼啊文師傅，從沒見你對一件事這麼上心過，你的兩個老婆都是從我們院出去的，怎麼着上娘家來挑事了，放心吧我們娘家人都明事理，而且比你還要心疼自己的姑娘，美昕和蘇晴都是非常優秀的護士，理應更加關愛，以後，我讓她常值白班就是了。

路文石非常的高興，這還差不多，咱不說養活孩子有多辛苦吧，每個女人都要走的過程，但也應該科學的度過孕期吧，人體生物鐘，這你們做大夫的比我更理解。

劉廣明點了點頭，當然理解了，生物鐘是內在規律，但是外部環境也很重要，你應該知道胎教吧。

路文石笑了，放心，不光是音樂，民族的還有世界的，聽好聽的看好看的聞美味的，反正我所能做到的何止是一個胎教，我這是五感立體全方位，連鄰居們我都有所拜託，不能讓孩子在肚子裏就聽到什麼滿口的爐灰渣子，罵人的話都給我小點聲，不管是罵誰還是吵架別讓我們家聽到。

劉廣明搖了搖頭，是不是有些太過了，這都有點迷信了。

路文石挑了挑眉，不是迷信，一個和諧的環境，我們需要的是文明社會，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其實我早就想和鄰里們研究一下了，就說我們隔壁一家，新結婚的老人給藤的房子，要說這個年代小兩口住得寬敞明亮該很知足了，可是總吵架，把老人也擠到倒座去住了，該好好教育一下，這樣人雖然不多，有一個擺在眼前就很彆扭。不過還好，年輕人倒還聽勸。

劉廣明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啊，提升小區的文明素質，應該的應該的，我都沒有想到，你文師傅的境界一般人達不到啊，不過有件事你有沒有去辦，現在是計劃生育，蘇晴雖然有生的權力，但是手續也是非常繁瑣的，准生證該不會忘了吧。

路文石一本正經的，那當然，民政局和派出所戶籍科我都諮詢過了，還找了虞錚幫忙，也不是走後門，只是有些事情真的很麻煩，要跑好幾趟。

就在虞錚的家裏，路文石是登門拜訪禮下於人，在他的家中又看到了那個小女孩，虞詩逸真的是越髮漂亮了，讓人羨慕的三口之家，路文石几乎被驚到，虞警官，你們這個家庭好神奇啊，神仙眷顧嗎，你看你們這一家三口和原來還是一樣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變化，如果說有，那也只能說都年輕了，你還是那麼的健朗，白女士還是那麼年輕，小詩逸根本就是個小仙子啊，那麼說當初我們家遠方，是仙子下凡去搭救的嗎，太有福了。

虞錚家的氣氛，也比先前和美了許多，白芯蕊就是再不甘心，隨着年齡的增長也只能面對了，何況她並不是一個輕浮的女人，婚姻的關係也只能認命了，應該說她也算是家裏的晴雨表吧，就算是仙女接了地氣，作為虞錚來說男人的擔當和責任，也是無可挑剔的，更重要的，他們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兒，這是兩個人都感到非常驕傲的事情。

虞錚也非常的高興，你是說遠方遇到神經病那回，快別提了孩子沒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說真的我還該感謝你呢，到現在詩逸這個名字，我是越聽越好聽了。

有虞錚的跑前跑后，事情簡單了許多，應該說萬事俱備只欠出生，不管是男孩女孩吧蘇晴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受到了太多優待，但是路文石沒有想到，遠方並非是完全的適應了獨立的生活，他渴望着想回家，甚至不惜學習成績的下降，但是在九二年的春節，寒假期間他回到家，卻是有另外一種感覺，似乎這個家已經不需要他了，住校一年，他已經找不到了家的感覺。

路家的春節還是非常熱鬧的，鄰里關係自不用說，登門拜訪的也是絡繹不絕，許望，虞錚，曾蔓芹，甚至馬賽虎也是被父親硬逼來的，雖然這個惡鄰自己心裏也非常清楚，他馬家事業能夠這樣發達，應該說和路文石的指點還是有一些關係的，但是看到文秀才這樣老實人，他就從心眼裏感到不服，但是尊父親所託，禮品還是很豐富的，並且臨別的時候把話說得也很清楚，文石頭你是個明白人，我這都登門拜訪了回禮也是應該的，我們馬天王說了，只允許你空着手，他想你了抽空去看看吧，人到心就到了，意思也到了，別那麼多事，再說你家這條件雖然很富裕吧，但以你的能力，還真拿不出我看得上眼的禮物。

這是馬國民作為長輩端起來的架子，他很欣賞路文石的才智，文石一點通不是蓋的，不見得有什麼事，和有腦子的人聊聊天，也是輕鬆愉快的，但是馬賽虎不請，路文石是絕對不會拜訪的。

另外備下厚禮拜訪的就是付家和李艷美，李群芳整個寒假幾乎就住在了路家，和媛婕一起住在當初她們曾經住過的倒座，而付予歆呢也是天天長在了路家，應該說這兩個女孩，都是讓遠方高興的人，但是自己的姐姐哥哥，到好像變得不那麼容易溝通了，其實心還是很坦誠地，只是話比較少了，沒有天南海北的沒話找話，沒有以前那樣喜怒哀樂神經兮兮的，媛婕的嘴裏只是對住校的抱怨，離開家的想念，還有曾辰光的討厭，而路仁超，更多的是城市建設，對工作的一些設想，這些都不是遠方感興趣的話題，住校也沒有那麼不堪，工作的事情我又聽不懂，你們和我說這些幹什麼，這可能就是大人和孩子，成熟與年幼的區別。

最讓遠方感到失落的，滿眼都是父親照顧蘇媽的無微不至，太細心了可以說是面面俱到，廚房裏大多是幾個姐姐在忙碌，蘇媽的紅燒肉呢，不對，還是我媽做的更好吃，但已經是久遠的味道，我媽長得是什麼樣子，她的照片呢，不是在父親的房間嗎，為什麼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