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息

第2章 魔息

江朽十四歲進入居英院,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寡言少語,不動聲色。

直到成為三十六英傑,能夠稱得上朋友的也只有那麼一兩個人。

他的修行天賦很高,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直有所收斂。

現在的路,以至於以後的路,他需要做出改變。

王煥身死長街的事情很快傳開,居英院內議論紛紛,在統帥狄明的威懾下,眾人才不得不緘口不言。

天雲宴開始之前,居英院內部還有一個小小的內試。

居英院每隔三個月進行一次內試,兩年時間便是用這種方式淘汰了二百六十四人,即便選出了三十六英傑,內試還是會如期舉行。

內試的規矩很簡單。

打架!

誰贏了誰便是強者。

江朽在擊敗第四人之後便已是前六之列,他接下來的對手是同為十霄第九境的范雲。

范雲來自隨雲王朝北方的一座小城,身份一般,天賦一般,但足夠努力。

居英院演武場上,風起雲湧。

二人手中的刀一模一樣。

刀身如墨,刀鋒如鏡,墨色之上浮着一朵虛幻的雲朵。

墨刀白刃飄浮雲。

這是雲刀。

隨雲王朝軍人的刀。

雲刀屬靈兵之列,採用北域寒鐵所鑄,比一般的兵器要強大很多,這也是軍方對三十六英傑的獎勵。

江朽和范雲皆黑甲披身,雖然厚重,但在經歷了兩年的適應之後,他們已經可以輕鬆駕馭。

雲刀劃出寒光,聲勢如雷,刀光激蕩,如流星一般,在圍觀的每一個人的眼中墜落。

封意六象刀訣是隨雲軍方的殺敵御刀之術,刀法高深強大。

六象刀訣便是六式,一式便是一刀,一刀便是一象。

江朽和范雲每一次揮刀都會有兩道虛幻的刀影浮現,說明二人都已經練成兩象,這般造化實屬驚人。

四道刀影分化成數道光芒肆虐開來,轉眼間已是數十回合,二人在一次對碰後向後退到演武場邊緣,雲刀震顫,聲如金鈴。

江朽橫刀於身前,刀光落在眼底深處,目光竟比刀鋒還要明亮。

「真是兇猛啊!」

場下一名叫戴游兒的白衣少年忍不住讚歎,一副瀟灑貴公子的模樣倒是看不出軍人氣息。

「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居英院唯一的少女眼中充滿了戰意,她叫唐依依,黑甲披身卻掩飾不住玲瓏身材,英姿不輸男兒。

戴游兒撇了撇嘴:「戰鬥狂魔!」

唐依依收音入耳,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者立刻閉口不言。

這從小一起長大的二人便是江朽僅有的兩個朋友。

鋒銳刀氣在演武場的地面上留下數道深淺不一的痕迹。

刀鋒交錯,江朽和范雲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彷彿有火花四濺。

「我觀察你很久了,你和那群蠢貨都不一樣。」

范雲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笑容,於刀光之中將聲音傳了出去。

江朽一言不發。

范雲抽刀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沖着江朽的面門一刀斬下,霎時間勁風席捲。

江朽眼中映着落下的刀光,直接橫刀抵擋。

范雲的雲刀周圍浮現三道刀影,每一道都聲勢駭人。

「竟然是三象!」

戴游兒再一次做起了稱職的觀眾。

哇!

演武場下忽然響起嘩然之聲,只見江朽竟然直接一刀震退了范雲,而他的雲刀周圍,也出現了三道刀影。

又是三象。

演武場最前方的看台上,站着一位威武如山、氣勢逼人的黑臉將軍,此人正是居英院統帥狄明,同時也是朝廷親封的二品軍侯。

他看着場中比試的二人,時不時的輕點着下巴,應該是極為滿意。

鐺鐺鐺!

雙刀碰撞,刀光縱橫,以二人為中心席捲起猛烈罡風,某些境界稍低的圍觀之人甚至險些身形不穩。

肆虐的刀光中,二人同時一掌轟出,掌心真氣瀰漫,轟然觸碰。

雙掌接觸的一瞬間,向來波瀾不驚的江朽,瞳孔驟然一縮。

反觀范雲,嘴角卻是有詭異的笑容一瞬即逝。

二人掌心接觸的地方,有詭異的黑氣悄然出現又瞬間消失,除了他們自己,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

「我找了兩年,竟然在這裏找到了你,你體內的魔息煞氣應該是十二年前留下的吧。」

范雲的聲音很小,笑容越發猙獰。

掌心傳來的刺痛令江朽手臂一顫,在眾人震駭的目光中,他迅速向後退去,雲刀在地上劃出極深的痕迹。

江朽單膝跪地,雲刀立在地面上支撐著身體,嘴角慢慢浮現一絲血跡。

「我輸了。」

他低着頭,沒有人看到他眼中的深沉殺意。

看着這一幕,戴游兒嘆了口氣。

「好像有些不對勁。」

唐依依忽然說道。

戴游兒疑惑道:「哪裏不對勁?」

唐依依雙臂抱胸,看着走過來的江朽陷入沉思。

戴游兒把江朽拉過來,摟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只是個意外。」

江朽沒說什麼,只是平靜的望着演武場上的范雲。

戴游兒以為他還不甘心,又看向唐依依說道:「依依,該你上場了,快點解決戰鬥,今日休沐,我請你們去離川最大的酒樓吃飯。」

唐依依自信說道:「我很快。」

……

……

晚霞漫天,彷彿祥瑞降臨,如血色的薄紗一般鋪滿了離川城。

攬月樓和居英院一樣坐落在離川東城,是隨雲王朝久負盛名的酒樓,天下美食、美酒、小曲小調皆是齊全。

攬月樓甚至可以說是離川的象徵之一。

夜幕緩緩降臨,萬家燈火漸漸亮起。

遠運望去,攬月樓就像是一座燈火通明的浮屠塔一般,只是充滿了煙火氣息。

七層攬月樓,越往上的客人身份越尊貴。

戴游兒帶着江朽和唐依依去了二樓的某間沿街包廂里。

玉盤珍饈、酒香四溢。

唐依依再一次奪得內試榜首,飲了幾杯酒之後,臉上便浮現了紅暈。

江朽站在窗邊,望着窗外的萬家燈火沉默不語。

戴游兒以為他還陷在失敗的陰影中,忍不住說道:「我看范雲那小子就是趁你不注意偷襲才打敗你的,別放在心上。」

江朽說道:「沒事。」

戴游兒說道:「那還發什麼呆,你從不飲酒,那些山珍海味就別浪費了。」

「好。」

江朽落座,戴游兒和唐依依又開始了日常的鬥嘴,他則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當那二人皆有些醉意之後,他借方便之故走出包間,直上七樓。

攬月樓越往上的客人越尊貴,江朽竟是毫無阻攔的拾階而上,走進了七樓的某個包間。

祝念一襲紅衣,嬌容邪魅,斜靠着窗邊自斟自飲,別有一番風韻。

「師姐。」

江朽在她對面坐下。

祝念飲盡杯中酒,魅惑一笑,說道:「怎麼了臭小子,這麼着急傳信叫我來,是不是想師姐了?」

江朽說道:「我要殺一個人。」

祝念的微醺和嬉笑瞬間消失,問道:「誰?」

江朽說道:「同是三十六英傑之一的范雲。」

祝念說道:「理由。」

「今日我與他比試,他發現了我體內的魔息煞氣,而我也察覺到他體內有同樣的氣息。」

江朽望向窗外的夜色,那些閃爍的星星像是散落在天地間的流浪者,

祝念神色微變,說道:「十二年前我把你從血泊里撿出來的時候便發現你體內有魔息煞氣,當時我便懷疑,暗中支持皇室和黎淵山莊的是傳聞中的魔宗。」

「按你之言,范雲一直在尋找體內有魔息煞氣的人,那麼便是魔宗知道那場血禍有倖存者,而魔宗認為那本消失的手札在倖存者身上?」

江朽點了點頭。

祝念細長的眉毛微微一翹,問道:「你可知那本手札到底在何處?」

江朽平靜的搖了搖頭。

祝念看着他的模樣,心中浮現一陣難以形容的酸楚,說道:「皇室和黎淵山莊欠下的債,早晚會還的。」

江朽忽然緊盯着祝念的眼睛,說道:「師姐,你當年為什麼要救我?」

祝念說道:「受人之託。」

「誰?」江朽追問道。

祝念看向窗外,沒有回答。

江朽沉默下去,片刻后又道:「師姐,青蠱蛇借我一用。」

祝念笑着說道:「你這小子,還真是狠絕。」

她伸出左手,伴隨着一陣駭人心靈的嘶嘶聲,一雙詭異的眼睛從她的袖口中探了出來。

血紅雙瞳冰冷嗜血,卻是一條細小的青蛇,但武道界的高手從沒人敢小看這條蛇。

武道界皆知,祝念有三條蛇,青蠱蛇便是其中之一。

青蛇血瞳,毒中第三,殺人無形。

「小寶貝,這次辛苦你了。」

祝念的紅唇輕輕貼在青蠱蛇的小腦袋上,青蠱蛇吐著蛇信回應,發出嘶嘶的聲音。

江朽伸出手,任憑青蠱蛇在手指間蜿蜒,淡淡的真氣從掌心中瀰漫出來。

青蠱蛇似乎感覺到了某種神奇的力量,竟是瞬間老實了起來。

那不是喜歡或者依賴。

而是……懼怕。

祝念神色一怔,說道:「你已經開始修鍊功法了?」

江朽說道:「嗯,家裏留下的。」

居英院只會提供最基礎的鍊氣之法,至於修行其他更高深的功法,軍方不會過問。

祝念也不會追問過深,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

在這個以鍊氣為主的世界裏,只有功法才能修鍊出各種強大的真氣。

功法六等,凡道、元道、離道為下三道,靈道、天道、王道為上三道。

凡道最差,王道最強,亦最稀有,隨雲王朝兩千年歷史,從未有人見識過王道功法。

傳聞中,王道真氣練至化境,可聚氣成形,氣吞山河。

祝念不知道的是,江朽修鍊的並不是孟家留下的家傳天道功法。

或許過往無數年,都從未有人修鍊過這道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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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重啟之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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