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回 左羊慘死
()這時藏天寶湊過來，小聲道：「父親，這人來歷不明，貿然收他入庄，恐生事端啊。」藏問天擺擺手道：「這少年小小年紀，能惹什麼事端，再說看在言兒的面上，我也得善待他。」
「他方才不就已經得罪了劍心閣嗎？連帶着也得罪了羽兒，羽兒雖然蠻橫，但是他身後有少林。再說，這次品劍會我們還得仰仗他的刑天，不好開罪。」
藏問天瞪了他兒子一眼，斷然道：「想我藏問天的兒子竟然如此畏畏縮縮，丟了藏家的臉面。」
藏天寶聞言，雖是不服，但是只得住口。
藏問天轉頭對左羊道：「放心跟我回去，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左羊猶豫片刻之後，終是點了點頭。
藏問天笑了數聲，領着左羊大步進了城。墨言遠遠看見自己外公，心情自是激動，本想過去相認，但是又怕此處武林人士眾多，認出了自己，到時給外公帶來麻煩，那就不好了。於是，想等到晚上再去見面。
墨言一路跟着藏家人落榻一家很大的客棧才悄然離去。入夜，墨言潛入客棧，找到了藏家住的別院，推開天字型大小門，正想開口叫外公，卻不見藏問天人影，倒是他的兒子藏天寶在。藏天寶見人闖了進來，剛想喝罵，卻看到了來人正是墨言，便強忍了下去。
看見自己的舅舅，墨言自然不可能馬上轉身離開，連忙躬身喚道：「舅舅。」
藏天寶嗯了一聲，叫墨言坐下。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墨言問道：「外公呢？」
「他有要事出去了，怕你要來，就叫我在他房中等候。」
「原來如此，舅舅最近身體可好。」
「還好，對了，上次你在蜀中救了春蘭一命，多謝了。」
「舅舅客氣了，春蘭是我表妹，這是我應該的。」
兩人淡淡聊了一會，墨言便想起身走，藏天寶也沒有作留。臨行時，墨言道：「今日來的左羊小兄弟，我因欠了他的人情，所以送他來此，煩舅舅照顧了。」
「一個少年，我藏家還保得住。」
「舅舅有所不知，當今第一神劍『吾匹』正為他所有，我還怕會給山莊惹來麻煩。」
藏天寶聞言，眼鏡馬上亮了起來，不可置信問道：「神劍吾匹真在他那裏？」
「不敢欺瞞舅舅。」
藏天寶呼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下，道：「侄兒放心吧，我會把此事交代給父親的。」
「那就有勞了。」墨言不疑有他，轉身出了門。
此行沒有見到自己的外公，墨言有些失望，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意興闌珊。
次日，墨言再次來到藏家所住客棧，依然沒有見到藏問天，品劍大會七日後就要舉行，作為以藏劍起家的藏劍山莊莊主自然忙得厲害。在舅舅的帶領下，墨言見到了正在院中練武的左羊。左羊見到墨言，很是興奮，拉着墨言道：「墨大哥，我現在進了藏劍山莊，你是不是可以教我武藝了？」
墨言笑笑，道：「武學要從基本心法學起，鶴舞步和燭炎劍法我外公、舅舅自會教你的。」
這時，藏天寶道：「自然會的，左羊小兄弟，你就放心好了。」
「謝謝少莊主。」左羊連忙拜謝。
「快快起來。」藏天寶熱情得扶起左羊。
墨言見狀，心中很是安慰。
聊了幾句，墨言就起身告辭了，左羊送他到門口，撲通一聲跪在墨言身前，眼中流淚，道：「大哥恩情，我左羊粉身難報。」
墨言心中感動，扶他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告別左羊后，墨言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棧。
這幾日，大批武林人士紛紛湧進杭城，來參加此次武林盛會，目睹神劍風采。少林、峨眉、崆峒等武林名宿都派了人來，四大家族更是一個不少地趕來出席，甚至連地池門的俞江都來了，其中自然少不了鑄皇宋天應。杭州一時好不熱鬧。
這日，墨言戴着斗笠漫步杭城西湖，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乏墨言的熟人，羅家兄妹、秦雅心、藏羽翔等，這些武林新秀引得人群一次次滯停和騷亂。隨着武林人士的湧入，大批的乞丐也來到了杭州，西湖邊到處可見向人乞討的乞丐，他們被推挪、咒罵，卻依然尾隨乞討。忽然，墨言的褲腳被什麼東西拖住了，墨言低頭一看，只見一個渾身血污的乞丐竟然用嘴牢牢地咬住了墨言的褲腳。乞丐看上去年紀不大，四肢均被折斷，披頭散髮，身上不時滲出鮮血。墨言皺着眉頭，掙了掙，那乞丐被墨言拖行了幾尺，卻沒有鬆口。墨言嘆了口氣，覺得甚為可憐，從懷中掏出細碎銀子扔在了乞丐面前。完罷，墨言抬步想走，沒想到乞丐嗚嗚叫着，依然沒有鬆口。
墨言有些氣了，內勁一衝，那乞丐便痛呼一聲，跌了開去。看到乞丐血肉模糊的臉，及異樣熟悉的眼神，墨言心中一驚。一個縱步越了過去，仔細打量著乞丐。那乞丐嘴邊留着污血，眼睛直直盯着墨言，淚水不止流下。
「左羊！怎麼會是你！」墨言抓着乞丐的肩膀呼喊道。
乞丐張開口，啊啊叫着，裏面是被剪斷的半截舌頭。乞丐嘶聲力竭地痛哭，讓墨言心如刀割。
「是誰這麼狠心，傷你如此？」
乞丐痛哭着，雙眼望着蒼天。
墨言抱緊面目全非的左羊，心中愧疚難當。
「走，大哥帶你去找華雪依，她定能醫好你。」墨言抱起左羊，把他放在破顱背上，翻身上馬，沖開人群，直往雲州趕去。
破顱飛馳電掣，墨言不斷用內力幫左羊護住心脈，殷紅的鮮血不住流下，染紅了馬腹。到半途，左羊忽然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墨言知道左羊不行了。墨言停下馬，把左羊扶到一處平石之上，不斷往他身上注進真氣，但是真氣從左羊破殘的四肢瀉出，已回天無力。墨言心中悲傷，淚水溢出眼眶，左羊咳了一會，用盡全身氣力，含糊道：「大，大哥，幫，幫我奪回吾匹，交給，交給天心小姐。」
墨言使勁點了點頭。
繼而左羊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力，竟然用殘破的右手緊緊抓住了墨言的衣袖，道：「幫，幫我報仇！」
「左羊，你不會有事的，你還要娶媳婦，你不可以死。」墨言使勁搖著左羊，而左羊已沒了呼吸。一個孤苦的少年，終落得死於非命。
「左羊！」墨言仰天痛呼，雙手緊緊抓着左羊殘破的身軀。
墨言抱着左羊冰冷的身體整整坐了一宿，相處時短，但是兩人不知覺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墨言火化了左羊，帶着他的骨灰回到了杭州。
今日，萬人空巷，品劍大會正在西湖邊舉行。鑄皇宋天應站在高台之上廣謝武林，台下數千個武林人士翹首以望，各派當家坐於高台一側，助長聲勢。
「數月之前，老夫曾見到了一把神劍，那是一把當之無愧的神劍。」宋天應滿懷激情道：「老夫一輩子有幸能見到，死了也能安息了。」
「老前輩，那到底是一把什麼樣的劍，竟然能得你如此尊崇，難道是天下第一神劍――吾匹！」
宋天應微笑搖頭，繼而高亢道：「不是，本來我不敢下論斷吾匹神劍是否能超越它，但是今天老夫可以確定地說，吾匹神劍最多只能算天下第二！因為吾匹就在這裏！」
「吾匹神劍！」
頓時人群沸騰了，連那些年輕一輩的高手眼鏡都亮了起來。
宋天應滿臉紅光，擺擺手叫眾人靜下，繼續道：「老夫何幸？能見到世間兩把神劍，本來老夫按著樣子鍛造了一把，現在真是拿不出手了。」
「宋前輩，別賣關子了，快把吾匹拿出來看看。」台下眾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呵呵，那你們要得到藏劍山莊老莊主的同意了。」
眾人把目光轉向了藏問天，藏問天站了起來，高興道：「老夫也想不到我兒能找到吾匹神劍，甚感欣慰啊。」
「老莊主，快跟我們說說，你們是怎麼找到吾匹神劍的，吾匹不是左家之物嗎？怎麼會在你們藏家？」
「讓我兒跟你們說吧。」藏問天引出他的兒子藏天寶。只見藏天寶神采飛揚走了上來，手中持着一把長劍，想必此劍就是吾匹。
「說來也巧，這吾匹是我在雲州一處清泉里無意尋到的。」藏天寶正想訴說，異變突起，只見一個青色的人影縱身上來，一下子就掐住了藏天寶的脖子，並把他高高舉起。眾人不及反應，就見到一個戴着斗笠的男子單手掐著藏天寶的脖子，高高舉了起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誰也不會想到有人會在這樣的武林盛典上冒天下之大不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