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官上任
韓星風忍着脖頸和後背撞上圍欄的劇痛，一字一字清晰吐露：「仲仙丁不弱的弟子肯為六扇門做事，韓星風在此謝過。」
韓星風露出驚恐的眼神，眼前人這一式擒拿手法為何像極了師傅傳給自己的武功，想到這裏，他袍袖中的手都不由得顫抖起來，一時間竟忘了反抗。景月不屑地笑了笑，緩緩鬆開手。
看着緊鎖的牢門，他轉身走回床上，將大紅棉被一絲不苟地鋪在冰冷堅硬的石床上，躺在上面，抱過在肩頭為他撫弄頭髮的行夜，說道：「三天後再來找我，這幾天我要養傷。另外，把伙食改善一下，有一餐不滿意，我會立刻離開。」
韓星風揉了揉紅腫的脖頸，打開牢門，不甘地轉身問道：「你真的只有玉黃境？」
景月不屑地哂笑道：「你不是為我把過脈了，雖然氣機還算磅礴，但遠遠達不到到氣通百骸的入玄。」頓了頓，繼續說道：「三天後，讓錦娘帶張俊俏些的麵皮過來，你跟她講，別讓我看不起四大名捕錦煙霞的手藝。」
韓星風並未吭聲，隻身離去，甚至連牢門都未在上鎖。
三天裏，景月和行夜享用着每一餐的四菜一湯，甚至有小斯送來了整套的被褥和銅鏡臉盆，整個地牢中，唯獨這一間牢房像極了姑娘的閨房，景月卻不領情，不去管旁邊新加的舒適木床，仍是自顧自躺在鋪了大紅棉被的石床上休息。
「行夜，樂兮現在安全嗎？」行夜用頭上軟軟的絨毛蹭了蹭景月的胳膊，叫聲低沉卻又透著喜悅。
忽然，行夜抬頭順着地牢的暗窗嚮往望了望。
「去吧，但是不許玩弄那隻風曄鳥了，上次那隻被你險些玩死，天機宮的曲老頭兒氣得差點下山找我麻煩。」景月沒好氣地拍拍行夜的頭。行夜立刻炸毛，整個身子站得筆直，閃電般順着牢獄的欄桿沖了出去，不一會就攜了個小竹筒回來，一甩頭丟到景月身邊，不滿地嗚嗚幾聲就跳到了一旁舒適的木床上一動不動。
景月看着佔着幾隻羽毛的竹筒，，心想外面的那隻鳥兒肯定又遭殃了。
竹筒打開，一行小字躍然紙上。
「上楚龍珠當庭被盜，長安湖現巨影水鬼。」景月將紙條捻成一團，不一會就成了一地的紙屑。
順着通氣的暗窗向外望去，三天快要過去了，不知道龍珠找回來了沒？凌氏兄妹也不知道在京城安頓下了沒？還有南宮妙，南宮金童這些問仙樓的故人，但願他們都好。想起那次慕雨閣殺手鋪天蓋地出動，真的只是為了殺一個朝廷大員嗎？又是誰救出慕雨閣冷霜秋冷烈后將那張紙條留下？會是他嗎？
景月暗忖道：「這江湖，有點讓人失望呀！連我最信得過的古道兄弟也開始出賣我了。會是誰呢？丐幫王小旺，風雨樓凌仙兒和凌虛周，還是最有可能的盜門千手？又或是江湖上隱藏的另外的古道七星，大家都受過三仙的指導和教誨，都想讓這個江湖乾淨些，為什麼有人耐不住性子提前動手了？你真的以為攪渾這江湖水，便可以渾水摸魚拿到龍影聖器，竊取天機，掌控中原命脈？」
景月越想越頭疼，忽然咳嗽聲響起，一個身着六扇門官袍的小捕快走了進來，看到景月後恭敬道：「錦當家想請您過去趟。」
「先把我的簫還我。」景月倚在牆上，雙目無神，看上去恢復地實在不怎麼樣。
「韓當家的說了，等您完成任務自然會拿到的。如今您已經是死人了，暴露您身份的東西希望您都不要再用了，包括您的武功和這張臉。」小捕快語氣恭敬，其實早在一旁等著景月大發雷霆，好把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應付。
誰知，景月只是「哦」了一聲，便正眼打量了一番這名小捕快，然後語氣平淡道：「下次，錦當家的能不能不要和我開玩笑了，扮成這樣豈不是浪費了你姣好的臉蛋和身材？」
那小捕快呵呵一笑摘下了頭上的官帽，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臉上的人皮面具卻沒有摘下，微微施禮，「景大俠不該見過我的真面目。」
「確實，被稱為『千人千面』，棲身煙花之地，掌管整個京城情報的六扇門四大金牌名捕中年齡最小的錦煙霞怎麼會顯露過真實面目。可景月知人只需要知面，但觀人卻要觀心，你心裏的驕傲早就寫在眼裏了。若非佳人，不會有那麼清亮的眸子。」景月說着拍拍還在裝睡的行夜，漆黑如墨的毛髮分外柔滑。
行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叫了一聲，又繼續倒了下去。
錦煙霞看着眼前的景月心中疑惑，確實面善，於是道：「景大俠是否在哪裏見過我，才能這般簡單就認出，我並不覺得今日的易容與往日有何異樣。」
景月指了指錦煙霞。「香，實在是香。」
錦煙霞恍然大悟，她身上放的是錦繡山莊送於她的獨家香料「洛神」，乃是以曇花、香蘭等十餘種材料獨家製成，經久不散。
「『洛神』的味道如曇花一現的幽香，卻又有明月軒名酒『月光濁』的醇意，太特殊了，聞過一次便忘不了。想來是錦繡山莊莊主十娘送給你的吧！」
「你認識十娘？」錦煙霞問道。
「我如今認識誰也改變不了景月已經死了的現實，要給我換臉的話，就在這裏吧。」說着，景月站起身走向了一早準備好的銅鏡前做好，回頭沖錦煙霞禮貌一笑。
錦煙霞知道自己今日的任務只是為景月換臉，其他事情首尊已經特別交代過，她不該問也不敢去多了解。想到這裏，他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小包裹，一樣樣測量、成模、塑形、入神的人皮面具製作工具躍然眼前，足有二十幾樣。
片刻后，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便做好了，景月摸了摸自己的臉，竟是如真的一樣。銅鏡中的模樣比以往的他少了些溫和，卻多了幾分英氣，給人的第一印象必然是年輕有為的英俊少俠，景月滿意地樹起大拇指。
「別高興太早，這張面具只能維持兩天，以後每兩天你都要找我換一張。」錦煙霞俏皮地看着自己手上新出手的面具，可惜還是那副男人臉，配上這般表情，實在算不上賞心悅目。
景月剛要開口詢問，便被錦煙霞打斷，「別問我為什麼不能提前為你準備好更多的面具，這種入神級別的人皮面具所需材料特殊，我需要時間準備，每次面具成型也只能維持兩天，到時候你就來醉芳樓找我，想來你是找得到的。那邊是你接下來的任務和需要的東西，六扇門都為你安排妥當。記着，千萬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否則你和六扇門都要遭殃。」
「那我現在在六扇門總得有個身份吧，總不能比四大名捕還低吧？」景月試探著。
錦煙霞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弟弟，等你晉入玄宇境，立下無數功勞再來問這個問題吧。你現在是六扇門聞風妙探，言風秋語你總是知道的吧，你和他們兩個一個級別。不過你在另一個地方的身份就要高一些了。」
說完，錦煙霞收拾東西順着陰暗的地牢走廊自行離開，不再去管打開包裹的景月。
包裹中有一封書信，上寫：「明日著飛魚服至錦衣衛報道，所用名字自行寫在委任狀上。查出百萬軍餉案主謀是否為錦衣衛總指揮使楊元亭。事關重大，千萬小心。」落款是「韓星風」。
「唉，六扇門的差事，真是想離官場遠些，可就是躲不開呢。這就是委任狀？我自己抓了自己居然才給個試百戶的從六品小官，做個百戶還是副手，真是小氣。」景月打開一張厚實的制式紙張，上有吏部和錦衣衛的雙重印花，唯有名字處一片空白，景月望着今早小廝剛剛研好的墨心中作著打算，「這次該用哪個名字了，可千萬不能和以前的重了。」
想着想着，忽然提起筆，在委任狀上書下「郝南正」三字。
「在下六扇門郝正南前來錦衣衛報道。嘻嘻，以後的苦日子有的熬了。」景月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