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扇門，錦衣衛
朝堂之上，龍珠被盜，眾人不歡而散。上楚楚寧作為質子被留在大明京城，觀星監監正宋珧重傷，生死不明。大明四大家族宋家派出大量高手入京，進入皇城邊的監正府保護這位宋家嫡長子，將來要成為宋家家主之人的安全。
退朝後，皇帝朱宇立刻起身登上皇宮後山觀景台，身上的朝服都未來不及換。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生過氣了，看着面前瑟瑟發抖的隱明衛，他握緊雙拳問道：「你們派來暗中保護朕的隱明衛就是這樣保護我的？夢長，你來解釋下這是怎麼回事？」
被稱作夢長的錦衣衛也是剛剛知道自己派去混在值守太監中的隱明衛精心訓練的死士竟然當眾取走上楚進貢的代表一國國運的「墨玉龍珠」。隱明衛的死士們都是訓練十幾年的精英，這該是多麼大的佈局才能在朝堂之上得手，難道真的只是兩個人的「一唱一和」嗎？那些掩護的人呢？提供皇宮圖紙的人呢？設計逃跑路線的人呢？
到底是皇城的守衛真的大有疏漏還是佈局之人的心思太過縝密，也許兩者都有吧。
六扇門，后廳大堂。
年近花甲的老人穿着寬鬆的常服，他面前的茶杯不時飄來陣陣清香，和著滿園的綠竹竟是平添一份詩意。
坐在長桌另一頭的老人一身緋紅色官衣，衣前綉著一隻雙足並立仰頭觀日的孔雀，栩栩如生，頭頂鑲紅石的精緻冠帽，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恐怕我老祝想喝上一口貢茶，也只能來夏首尊你這裏蹭了。」
老人看着老友羨慕的神色，傲然道：「可不是，任你是兵部侍郎，六扇門的頂頭上司，朝廷三品大員祝洪野，想喝上江興郡進貢給皇上的雨前龍井也只能來咱六扇門。」
「少得意，還不是因為你們六扇門上次破獲了百萬軍餉案，皇上賞的。我這次就是過來問問那個叫景月的江湖小子現在怎麼樣了，招了沒？」祝洪野焦急地看着六扇門的首尊大人。
「景月。」六扇門首尊夏星河站起身，「招了，他和這件事有關係，但是人還昏迷著，問不出詳情。」
「這次你們六扇門活捉了景月，是不是可以把手插到錦衣衛中去了？一個正五品的錦衣衛千戶看似官階不高，但對付一向目中無人的楊元亭，足夠了。」祝洪野面不改色地質問。
夏星河聽完皺了皺眉頭，將手中茶杯放下，雙目望着庭院中的竹葉，享受着這一刻的清凈。「你想動錦衣衛不要拖上六扇門，楊元亭沒你想得那麼不堪一擊。錦衣衛直隸於陛下，也與兵部無關，甚至還有監管百官的職責。除了幾個尚書和三省的長官，我不認為他們會不敢動你這個兵部侍郎。」
祝洪野對夏星河的話似乎並不上心，微微一笑道：「六扇門統管江湖事務，此次武林盟主是武當山的人，想來你們可以輕鬆許多，但這朝堂之上又何嘗不是江湖。老金頭兒位極人臣，手腳雖稱不上乾淨，但還算貪墨有度，他家兒子就太不上道，註定沒法接手金英林的擔子，錦衣衛的楊元亭較之金善一更為過分，我看他這個錦衣衛總指揮使是想成為這大明的『站皇帝』了。」
夏星河看着逐漸失態的老友，只得調侃幾句緩解氣氛。「你都做到朝廷正三品的大官了，怎麼說話儘是江湖氣，要不然你我換換，你來總領六扇門，我去做個清水衙門的兵部侍郎？」
祝洪野只顧喝茶，一杯接一杯，好像茶能多喝一點便是天大的便宜。夏星河等了半天，終於放下杯子，彷彿百忙中抽出空來，道：「老子出身軍伍，可不似你這半路出家的和尚，還能保留幾分書生氣，那種江湖氣早就刻在骨子裏嘍！」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潤潤嗓子，轉而低聲道：「兵部的探子查出，你們六扇門破獲的百萬軍餉案可能與楊元亭有關，錦衣衛與匪幫勾結，吞下這送往鎮北軍的滔天巨款，後果是什麼？」
夏星河眉頭緊皺，右手握拳舉起，還好沒有砸下去，要不然又要可惜了一張黃花梨的桌子。他輕輕將手放下，輕聲道：「鎮北軍本就四分五裂，陛下有心分而治之。若是糧餉不到，鎮北軍的謝天狼等人怕是要為了爭搶鎮北軍中本就不多的資源大打出手，到時候上楚即便真如表面上那般，北地也要自己先亂起來，金帳王國未必肯會放過這個機會。眼下大明最薄弱的邊防便是鎮北軍的『古玉門防線』，一旦被破，萬里河山怕是岌岌可危。楊元亭真是害我六扇門二十七個密探死去的罪魁禍首？」
祝洪野看着六扇門的夏首尊怒眉倒豎，心中也不禁凜然。「軍餉是錦衣衛送出京城的，剛脫離錦衣衛的手便在州軍的手上出了事，哪有那麼巧。錦衣衛倒是甩的乾淨。」
「那你想怎麼做？」夏星河詢問道。
「我想讓六扇門藉助抓捕景月的功勞，讓人去做那個正五品的錦衣衛千戶，藉此打入錦衣衛內部，收集錦衣衛的種種罪行，我要用這些證據將楊元亭拉下馬，讓這朝堂多一份安寧。」祝洪野大義凜然，發出宏願。
「可我錦衣衛除了四大名捕，並無人可以擔起這個任務。六扇門的密探們雖然能力不錯，但是打入錦衣衛這種事他們來做，總會顯得格局小了些。」夏星河說着，忽然心生一計，「三天後，我給你答覆。」
祝洪野看着老友夏星河忽然眉間浮現喜意十分不解，卻又不想打斷老友的沉思，只得起身離開。
今日，錦衣衛的高層皆是披掛整齊，一柄柄綉春刀就放在他們的身前，這柄御賜寶刀本就寫滿了他們的榮耀，可所有人望着眼前的刀，臉上皆是愁容。以總指揮使楊元亭為首的十三位千戶生怕下一個名字會叫到自己頭上。
「我與兩位同知大人已經商量過了，既然六扇門已經送上拜帖，言明要一個千戶的位置，御旨在前，不好不聽。但我今日已經入宮面過聖了，六扇門並未在景月的口中審問出有用的信息便曝出了景月重傷而死的消息，所以我只能給一個百戶的官職，不知道諸位誰手下還有一個百戶的位置給六扇門呀？」
楊元亭語氣平淡，卻無人敢接話。錦衣衛和六扇門作為朝廷兩大機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讓六扇門的人進入錦衣衛任職，無形中便使得錦衣衛低了一頭，誰又願意讓出一個百戶的位置出來，做這個楊總指揮的出氣筒。
「徐浩，聽說你手下有個百戶叫肖任川？」楊元亭看着一個滿面虯髯的漢子說道。
徐浩身子不禁一顫，立刻起身，低頭，朗聲回應：「回總指揮，確有此人。」
「聽說，就是從他的手上讓韓星風把人帶走的？」楊元亭語氣平和，不像是生氣。
徐浩卻不敢胡亂揣測這位楊大人的心情，只是繼續朗聲回道：「回總指揮，確有此事。」
「那就讓那個六扇門將要來的人去他手下當個試百戶吧。」楊元亭淡然道。「記住，不要拿捏的太狠，畢竟他身後還有個六扇門。」
徐浩哪裏不知道，這句話明明是在告訴他，不要因為他身後有個六扇門便不敢拿捏他，這裏是錦衣衛。
六扇門地牢。
景月坐在堅硬的石床上，背後倚著冰冷的牆壁，懷裏抱着床鮮艷的大紅棉被。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六扇門四大金牌名捕之一的韓星風，他不禁嗤笑道：「看你一副面癱臉，倒還有點人情味，知道給我拿床棉被來，你們這地牢真的是避暑的好地方，潮濕陰冷得很。」說着，忍不住顫慄了一下。
韓星風一臉不屑地看着景月，冷聲道：「這是錦娘讓我帶來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剛在醉芳樓滾過的。」
景月聽着心中一陣噁心，但還是強作笑顏道：「那也不錯，沒準這上面還有哪位姐姐的體香呢！醉芳樓的姐姐可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你這樣想也不錯，我只希望你快些將身體養好，六扇門有事情需要你去做。」韓星風摸了摸身上的六扇門令牌，「你給我記好這塊令牌的樣式，會有人給你命令。」
景月疑惑地看着韓星風，「你為什麼斷定我會聽你的，再者我的身體傷成這樣，怎麼去做事。」
韓星風眼神冷冽，沒好氣道：「少和我裝蒜，我早就探過你的脈搏，分明內息渾厚，我不知道你這體質是如何練就，但是傷成那樣，區區幾天便恢復如初，確實厲害，那你就帶着你的秘密去給六扇門好好做事。」轉過身，留給景月一個背影和背影上的蟒紋，「至於為什麼斷定你會聽我們的，也許你不知道，武痴艾夢崖是我們夏首尊的至交好友，聽說你和他的孫女有婚約在身。艾前輩當初和我們夏首尊醉后吹噓你的時候，那叫一個口無遮攔，把他知道的吐露地一乾二淨。實不相瞞，艾樂兮就在我們的控制下，你最好老實點。」
景月一頭黑線，這艾老頭兒也太不靠譜了。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一道黑影直射韓星風，迅如閃電，韓星風下意識抬起胳膊，鐵護手與黑影相撞，華貴的官袍上立時留下了三條整齊的裂口。
黑影眨了眨如黑夜中星星般的眸子，一聲冷傲的「喵」叫后，一躍跳上了景月的肩膀。景月憐愛地撫摸著行夜柔順的毛髮，溫柔問道：「行夜，這小子真的帶走了樂兮？」行夜乖巧地叫了一聲後點了點頭，卻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中含着失落，似乎是為了剛剛一擊不成在懊惱。
韓星風還在後怕地看着鑌鐵護手上三道白痕，忽然背後風起，待他回身之時，景月的右手五指已經封住了他的脖頸，指甲陷入皮肉三分。景月嘴角含笑，袍袖無風自動，一雙眸子冷冷地看着他，「韓星風，看在艾老頭兒的面子上，我可以幫六扇門，但，敢動艾樂兮，我親手殺了你。別說你身後是六扇門，任你身後是整個大明，你也得死。」
韓星風身子沒來由地一陣顫慄，似乎任他是玄宇境的高手也已經抵不住地牢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