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044:再入炎洲

第129章 044:再入炎洲

辰晷如今是越來越懂得說笑這件事了。

弦月突然生出些與辰晷鬥嘴的樂趣,便忽然轉了話鋒,點着辰晷,「龍神大人自戀的程度與日俱增的。你也不想想,萬一我日後是要站在墨白身邊的怎麼辦?不得給我們公子墨白壯壯氣勢。」

聞言,辰晷停步,上下打量弦月一番,然後抬手扯下弦月腰間墨白幻化出的那條絲絛,「再讓我看到你身上有墨白的東西,定不輕饒。」

「啊,你還說,我本打算順便黑了墨白那把扇子,你居然還還給他了。」弦月怏怏不樂。

「喜歡的話,以後給你尋些更好的來。」

「那我要定要那把呢?」

辰晷再度停下來,踏前一步,捏住弦月的下巴,定定看着她,「今日不觸怒我,你是不甘心嘛。」

弦月這才慌張掙脫他,眉眼彎彎,「別鬧,馬上就到天門了。我去找老君了,你慢慢溜達!」然後一晃而去,消失無蹤。

太清境,兜率宮。

老君坐在丹爐前,舉著兩枚藥丸仔細比對着。

「老君!是葯成了?快給我看看!」弦月湊過去,見老君手上的兩枚藥丸一枚鮮紅如血,一枚亮烈如金。

「不管怎麼嘗試,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老君放下兩枚葯推給弦月,「你看看這兩個的分別。」

弦月分別拿起來嗅了嗅,然後一併丟入口中吃起來,「紅的太甜了,金色的怎麼這個鬼味道,表面是鹹的?」

「哦,可能是爐前坐久了,手出汗弄的咸了。」老君回答。

弦月卡了一下,咳嗽起來,差點嗆到自己,指著老君,「過分了啊!」

老君笑得洋洋得意。

弦月扶額無語,待她拍著胸口將兩枚葯都吃下去后,才琢磨下道:「紅色的偏重祛毒活血,金色的偏重化瘀復原,兩丸藥倒是都用了頗多名貴的材料。只是,我不懂,花神娘娘臉上原本的疤痕不是已好,現在的問題在於鳳凰羽蘭的熱度與花神娘娘體質相剋,形成的疤痕難消,但是為何這兩味丹藥卻依然都重在解毒化瘀之上?」

「嗯,真是敏銳。就這樣囫圇吞下去都能分析出來,神農大神莫不是把醫術藥典都刻在你舌頭上了。」老君嘖嘖稱奇。

「若是真如此,我便天天對着鏡子從舌頭上把典籍都抄下來,造福後世了。」

「哈哈哈,」老君大笑,然後才言歸正傳,「花神與牡丹仙子的過節,你知道多少?」

「不就是因為風伯與牡丹仙子本是戀人,卻最終拗不過家裏安排,風伯還是娶了花神,導致姐妹反目,大打出手。牡丹仙子才在花神娘娘臉上留下了抓痕。」弦月回憶著曾經在炎洲的事情。

「不錯。那你可知為何牡丹仙子留下的那個痕迹,無論如何也消不掉嗎?」

「這我倒是沒調查過,想來是用了什麼特別術法手段造成的?」

「不,那不過是普通的一道抓痕罷了。」

「那是為何?」

「因為積怨未消,所以終究難愈。」老君捻須笑笑,神秘道。

「是說花神娘娘和牡丹仙子都過了這二十萬年,還沒有釋然?所以……」

「牡丹仙子當年那一巴掌下去,可謂帶出了自己無數的怨恨、委屈和不甘,花神並不佔理當年卻是咄咄逼人,鬧得仙界看了一出大戲。牡丹仙子自那之後隱世,雖繼續司著牡丹花開之職,卻再沒人見過她本人。」

老君停了停,繼續道:「後來,花神臉上的傷久久不愈,我也曾看過。那傷口毒素深扎,縱使清除,也會無休無止的重新溢出毒汁,始終無法痊癒。」

「那鳳凰羽蘭是如何消解這毒的?」

「鳳凰羽蘭不是消解了這毒,而是用了這毒。」老君啟發弦月。

弦月這時恍然大悟,「鳳凰羽蘭的毒素會燒灼傷口,長久留在體內不散,用了這花汁,那鳳凰羽蘭的毒素便以花神臉上本來的毒素為燃料不斷燒灼,源源不斷的清除毒素,達到兩毒的平衡,所以,花神娘娘看起來是好了,其實不過是此消彼長的消耗罷了。」

「不錯!」

「所以,病根還是要先消了當年的毒素,再撤掉鳳凰羽蘭的毒,才能痊癒。」弦月琢磨過來,「可是,那花神娘娘為何說有過鳳凰羽蘭治癒病體的例子?不然她也不會去尋。」

「那定然是當年治癒的人,體質屬火。」老君分析,「鳳凰羽蘭是神農大神身邊的鳳凰鳥所化,是火與木的奇特融合,唯有體質屬火的人,能消融那毒素,合二為一,產生神奇的效果。」

「看來便是如此了。」弦月在桌邊撐著頭琢磨方法,「那這樣下來不是又陷入死路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啊。」老君感慨,「當年我便不願插手這樁紛擾,也未想到二十萬年過去了,這紛擾猶在。如今,雖受了你的托,我也只能做個輔助。小弦月,你明白了嗎?」

弦月坐在那裏,用手支著下巴仰著頭望天,忽然下了論斷,「以牡丹仙露做藥引,用紅色的解毒,由鳳凰羽蘭的花靈吸取掉體內鳳凰羽蘭的花毒,最後,再將金色的改做藥膏外用,或可一試。」

老君頻頻點頭,卻道:「還有呢?」

「我知道了。」弦月笑笑,「難怪要我來求,師叔才接了這個活計,原來並非我比風伯面子大,而是沒我不行啊。」

「哈哈哈,這便是機緣到了。」老君頷首,「弦月,若能消了此間一樁恩怨,也是你的福報。再說,若你之後嫁入炎洲,也更有面子不是!」

弦月嘆氣,眯起眼睛看着老君,「提醒我了,您和我師父打賭那事,我還沒算賬呢。」

「哎喲喲,突然想到天帝之前尋我,我得去一趟,走了走了。那剛剛的兩枚葯你自己動手改制改制吧,我去了。」說着老君起身便走。

「喂!這樣就走了!明擺着是託詞!」弦月氣結,順手抓了一把桌上的金丹,當零食吃起來,起身去做葯了。

三日後。

炎洲仙境,花神娘娘面帶薄紗正在盯着僕役們收拾家裏上上下下。

「去把這花搬去那邊,別放在這裏!」花神娘娘指了指,端詳周圍,又指著一處道:「來人,這裏,在這裏放上之前那仙香曇花。」

「母親,這是在做什麼?」墨白一頭霧水,看着花神娘娘忙碌。

花神娘娘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自己兒子,嘆了口氣,「不是說今日那弦月仙子會親自來炎洲送葯?」

「是……」墨白在昨日得了弦月會親自來送葯的字條后就很是擔心。之前才說過怕她二人見面,沒想到一語成讖,這麼快就應驗了。

「一來這弦月仙子如今可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三清天的紅人,又是為我治病而來,合該高規格接待,家中自然不可怠慢。」花神娘娘整了整墨白的衣襟,又繼續道,「這二來,她萬一真是我未來的兒媳婦,我這做婆婆的,總不能露了怯去。」

「……」墨白頓時失語,心裏百轉千回,最終咬咬牙道:「母親,其實這弦月仙子……」

「娘娘,公子,龍神大人和狄山小炎君到。」

「哦?去請。」花神娘娘轉頭看向墨白,「是你請來的?」

「恐怕不是……」墨白心中默默奇怪,他確實給辰晷遞了信,生怕鬧起來不好收場,有個外人在,反而容易綳得住。而且,弦月性子跳脫,萬一她激動起來,也好有人能穩得住她。但是,他並未通知火溢啊……

墨白站在大殿門前,看着辰晷併火溢一前一後走進來。

彼此見禮后,墨白微微一詫,那火溢的身後分明跟着一個紅衣紅髮的姑娘,不是之前那搞事情的鳳凰羽蘭花靈又是誰!

「你!」花神娘娘也看到了她,抬手指着她,瞪圓了眼睛,憤憤然。

鳳羽偏頭挑了挑眉,給了她一個笑容,「是我,不錯。」

「我不是說過,你莫要再到炎洲島來!」墨白開口,又看了火溢一眼,眼中有疑問和責備。

火溢忙擺手,「你別賴我,是弦月給我送了帖子,讓我今日帶着鳳羽一併來的。」

「弦月?」墨白沒想到。

火溢點頭,「不錯。」然後自懷裏去掏帖子遞給墨白,「不信你看看,我可是奉命行事。」

花神娘娘狠狠剜了鳳羽一眼,轉過身去換了語氣,「既然是弦月仙子的主意,便留下吧。」說着話,她走回上座,安定坐下來,閑閑看着眾人,開始問起太極虛彌圖中學習的一應事情,不再理睬那花靈。

幾人正說着話,風伯帶着一頭風生獸在殿前落下,花神忙起了身,迎上去,「你回來了。」

「這是什麼大事情,催着我今日早回來。」風伯大步進了殿,口中問她。他本在兩日前領了命令去西荒御風,後來接到了花神的口信催着他早些回來,這才匆匆趕回。

「上清境的弦月仙子送了消息來,說老君製備了能夠治癒我臉上傷痕的葯,故而我才喊你回來的。」

「就為了這事?」

「這難道還不是大事?再說,我也想讓你見見那弦月仙子,聽聞是個有些能力的仙者。」

風伯看了一眼墨白,墨白垂手侍立,不敢言語。旁邊的辰晷和火溢都掃了他一眼,墨白則低下頭,更添了幾分局促。

風伯心裏猜測,不過,在他看見辰晷時便轉移了關注點,上前聊了幾句。

而鳳羽則趁著這個空檔拉了拉火溢的袖子,問他:「他們家這是搞什麼?弦月仙子莫不是和墨白有什麼?你不是之前告訴我,她就是當初那個……」

火溢豎起一根手指,急忙打斷她:「別問,我也亂!」

鳳羽皺了皺鼻子,鄙視了他一眼,自顧自又去一邊靠着殿柱圍觀了。

辰晷一邊和風伯閑談,一邊心中忍俊不禁,今日看來墨白要想平安收場,是件天大的難事了。不過轉念一想,他與雪凰的事情在母親那裏還沒梳理清楚,他與弦月的關係,也不好在這裏引發什麼轟動,免得多生事端,反倒對弦月不力才好。

大約也便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遠處祥雲輕動,一名清麗女仙飄然而至,落到炎洲水岸邊。

弦月自雪凰家一遭之後漲了經驗,又搭上是再至炎洲來見那當初死不對付的花神娘娘,她可不想落了下乘。因此,弦月今日算得上盛裝而至,身穿一襲水煙藍色對襟長袍,外披湖碧色雲霞蟬翼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烏亮的秀髮被挽成一個簡單的隨雲髻,一支紫蘿色的蝴蝶簪子步步輕動。不僅如此,在弦月身後,紫陽花靈阿綉捧著一盒緞面錦盒,隨她前來。

被人引著,她直奔那遠處巍峨的大殿而去。

這一次不同之前上山,雖是熟門熟路,但是境遇已大不相同,弦月今日端足上清境的架子,連步子都比平時穩重許多,面上持重大氣之下隱藏着一絲耐不住的喜悅。雖然今日正事是來給花神娘娘看病的,但是這順便把當年丟了的面子找補回來的事情,卻是她心頭的頭等大事。

阿綉心中有些緊張,亦步亦趨的跟着弦月,垂頭走路。

弦月回頭看了她一眼,「別怕,阿綉,今日就是帶你回來揚眉吐氣的。」

「弦月姐姐,咱們不要給天尊惹禍吧……」

弦月不以為意,大大方方道:「沒事,你姐姐我沒少給天尊惹禍,他早已習慣。來來來,挺胸抬頭,別辱沒了我上清境的門楣。」

小阿綉一臉無辜,卻也聽話的強打起了幾分精神。

一道道傳報,大殿內的人早已等候着她的到來。

但當辰晷、墨白和火溢遠遠看見弦月長裙曳地,端莊邁步而至的樣子時,還是都震驚了一下。辰晷震驚於弦月今日頗為精巧的裝扮,透著股子高貴典雅。火溢震驚於一貫隨性灑脫的弦月居然今日搞這麼正經?!而墨白則震驚於,弦月把自己搞這麼大陣仗,擺明了是來找母親算賬的,這今日豈不是要出事了!

然而,弦月才要走近大殿門口,意外忽起。

風伯帶來的那隻風生獸不知感覺到了什麼,忽然起了身,瞪大雙眼盯着弦月。

弦月身後的阿綉心中一慌,不禁停了步子。弦月微微一笑,對阿綉低聲道:「你別動。」然後她便繼續前行,鎮定萬分,絲毫不退,恍若沒有看見那隱隱露出獠牙的獸。

待弦月距離大殿門口幾步之遙時,那隻風生獸陡然發作,高高躍起,直奔弦月飛撲而下。

殿內人視線受阻,見到撲向弦月的風生獸都是一愣,而弦月卻是早已做好準備,她抬手揮袖,動作大氣磅礴,手中仙靈盛放,一擊之下,那風生獸頃刻便翻滾入了大殿之內,重重砸在了地上。

弦月沉下一口氣,緩緩放下手,雙手交疊於腹前,連一絲頭髮都未亂。她對阿綉道:「跟上。」然後便恍若無事,大氣磅礴,邁步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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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撩到個龍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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