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章
沈墨到頭來還是沒告訴顧清明那首曲子叫什麼。
只是告訴顧清明若是想學吹陶塤了,便到後山來,他自會教顧清明。
顧清明第一天晚上沒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晚上,硬生生一晚上沒睡好。
於是,第二天晚上,顧清明立馬就帶上陶塤去了後山。
上山的時候,那一群螢火蟲又出現了,像上次一樣,圍在顧清明身邊,替顧清明照亮山路。
那螢火蟲,時而停在顧清明肩上、時而又輕輕的點了點顧清明的鼻尖、時而又像撫摸顧清明腦袋一般輕輕落下。
顧清明被那一群飛來飛去的螢火蟲給逗樂了,於是,他停下來,伸出手,任由幾隻螢火蟲落於他手心。
看着那螢火蟲身上微薄的亮光,顧清明不笑了。
螢火蟲的壽命很短暫,那麼脆弱的一個生靈,隨時隨刻都有可能死去,就跟他一樣,不知道自己的終期,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
顧清明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聲對那些螢火蟲道,「走吧。」
聞言,那些螢火蟲好像聽懂了顧清明的話,依依不捨的在顧清明指間繞了繞,末,紛紛轉身離去,宛如是散落漫天的星光。
顧清明停步站着,看着那遠去的螢火蟲許久,直至看不見了,顧清明才抬腳轉身朝樹下走去。
南殿
整個空蕩蕩的大殿只點了一盞燈,昏暗的燭光灑下。
夜風微涼,那一襲黑衣的沈墨正坐於書案前,執筆在上報的書信寫着什麼,端正的字跡落於紙上,墨淡淡的香味瀰漫在空中,長期執筆的右手假肢處有些疼,沈墨慢慢的停下動作,伸手捂住右手那冷冰冰的假肢,那劍眉卻連皺都未曾皺過。
與此同時,微弱的光線闖入大殿來,沈墨抬眼望去,瞧著那紛紛揚揚飛入大殿的螢火蟲。
沈墨緩緩伸出左手,一隻螢火蟲停在他那指節分明修長的手指上,片刻之後,沈墨眼皮微斂,眼裏微盪起幾絲漣漪,低聲呢喃著,「他去了么?」
言罷,沈墨輕輕一拂袖,螢火蟲化為漫天星光散開。
沈墨起身,大步朝殿外而去。
夜風輕輕吹來,有幾片落葉飄落,堪堪落在顧清明肩上。
此時的顧清明正背靠着樹坐下,擺弄着手上的陶塤,專心致志到就連肩上堆了樹葉也未曾發覺。
「我記得好像是這樣拿來着……」
顧清明盯着陶塤,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嗯,拿對了。」
就在此時一個淡然低沉的聲音緩緩自顧清明頭頂響起。
顧清明一怔,抬起頭一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戴着黑手套的手以及那窄細的腰身,目光再度緩緩往上移,顧清明就瞧見了沈墨那張平淡到沒有半點波瀾的臉來。
沈墨真是來的及時。
正當顧清明想問清楚關於吹陶塤的方法時,沈墨居高臨下的低頭望着顧清明,片刻,他緩緩彎下身去。
顧清明一愣。
沈墨朝顧清明伸出手去,顧清明沒有躲,直挺挺的坐那裏。
要問他為什麼不躲?
顧清明其實很有原則,他總覺得,他躲開了,總覺得他就像是輸了一樣,於是,他不僅不躲,還抬頭挺胸,直挺挺的迎著沈墨的目光。
沈墨的手最後落到顧清明的肩上,輕輕撥開了顧清明肩上堆落的樹葉。
顧清明瞥了一眼肩上掃落下去的樹葉,明顯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樹葉。」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沈墨淡淡的問道。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打一架。。」
顧清明嘟囔著道。
他甚至於出什麼招都想好了,結果,只是因為樹葉。
顧清明莫名覺得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感覺,他打不過沈墨。
逃跑他自以為他認第二,沒人敢應第一。
打架他就不行了,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逃跑的時候逃的這麼快。
聞言,沈墨唇角揚了揚,忍不住的輕笑一聲,末,在顧清明旁邊板正而筆直的坐下。
顧清明瞧著沈墨那筆挺的腰身,心裏納悶了,雖然沈墨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不像什麼好人,不過,偏偏某些地方,特別不像一個反派,氣質看起來更像是那些修仙人士,亡靈墓有不少那種修仙和修真的人慕名來捉靈除鬼,因此,顧清明見過不少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仙門弟子,可說來奇怪,倒也沒有哪個仙門弟子看起來比沈墨風骨更佳的。
總而言之,沈墨當反派,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與你無緣無故打架做什麼?」
沈墨道。
「誰知道?」
顧清明把玩着手上的陶塤,望向沈墨,再道,「可能你看我不順眼也說不定。」
聞言,沈墨一怔,望着顧清明,沙啞著嗓子,緩緩道,「不會的。」
恰好風起,風聲堪堪掩住了沈墨的聲音。
顧清明沒有聽清楚,再度好奇的問沈墨,「你剛才說什麼?」
沈墨收回目光去,表情恢復平靜,雲淡風輕的答道,「沒什麼,好話不說第二遍。」
顧清明嘴角抽了抽,他怎麼就這麼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呢?
「你知不知道,說話說一半會怎麼樣?」
顧清明笑眯眯的對沈墨道。
「如何?」
沈墨不解。
顧清明一邊說着,一邊低頭朝沈墨那層層疊疊衣衫下的身下望去,清了清嗓子,乾咳一聲,然後特別一本正經的對沈墨道,「他們都說,說話說一半……」
沈墨隨着顧清明的目光往身下望去,待反應過來,沉默片刻,臉上依舊波瀾不驚,只是輕輕抬了抬手指,顧清明還來不及繼續說下去,鬼煉已是自沈墨袖袍中鑽出,一把將顧清明捆了個結結實實,順便還堵住了顧清明嘴。
顧清明,「……」
看吧,他就說,他打不過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