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墮入地獄(八)

第65章 墮入地獄(八)

「好撐……吃不下了……」林小芽從夢中笑醒過來,擦去嘴角的口水,睜開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張蓬頭垢面卻歡欣鼓舞的臉,周遭的一切破敗晦暗,意識陡然從精靈國恢弘壯麗的王宮回到了現實的努力集中營安息之家。

原來是夢啊……

林小芽眸光黯淡,叔叔早已不在人世,可不知為何她總之痛苦無助的時候夢見那張恬淡柔和的臉,夢見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低語,寬慰她、安撫她,遙遠、縹緲,可同時又有那麼幾分真實,就好似叔叔的英魂一直伴隨在身邊,從不曾離開。

身上的鞭傷一夜之間便已痊癒,就連密如蛛網的傷疤也了無痕迹,她感覺有點不可思議,自己的那點口水真有那麼神效么?還是自己與向奇之間的共生咒在發揮作用?可腳上的禁靈石還在不是么?

林小芽滿腹狐疑,正思忖間,迪蒙來到近旁,由衷讚歎:「你的口水實在太神奇了,居然連疤痕都不見了,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周圍的奴隸也是驚嘆不已,紛紛道:「真的很神奇,我覺得這孩子到這兒以後,只一個晚上的時間,我的胸痛緩解了,也不咳了。」

「我也是,昨晚是我到這兒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我的傷也結痂了……」

「我好像恢復了一點力氣,我覺得今天不用拄拐也可以站得起來……」

「這孩子一定是天神賜予我們的福星。」

這些人昨天還一副萎靡沮喪了無生趣的神情,今天卻變得容光煥發精神鼓舞,原來是身體狀況得到了改善,而他們都以為這些是林小芽的功勞,將她視若救世主,敬如天神。

林小芽瞄了迪蒙一眼,心中便已瞭然不惑,只是這等貪天之功為己有總覺得於心不安。

這時從門外進來了五六個身材粗壯的獸人族婦人,每人手臂都挎著一隻籃子,沉甸甸的似乎裝了不少的食物。

也許這是她們第一次聽見安息之家傳出的歡聲笑語,因此人還沒進來就聽見洪亮的聲音在問:「大家都這麼高興,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吉魯娜大媽,你們來啦?」

「這是又有人被送過來了?」為首的半獸人婦人毛髮發達,甚至還長著胡茬子,若非聲音和身材,還真不敢斷定她是一位女性。

幾位婦人的視線越過人群,齊刷刷地落到了林小芽稚氣未脫的臉上,都不由一怔,隨即痛心疾首地說道:「就連這麼小的孩子也抓?那些傢伙是越來越分了。」

獸人族的族民也並非個個都兇殘冷血,他們當中也有許多是心地善良的普通百姓,這幾位身材略微臃腫的獸人族婦人就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她們時常悄悄地給安息之家的傷病俘虜送來食物,用她們自己的話說她們的漢子跟隨着軍隊在外打仗,好些年音訊全無,她們都非常擔心漢子們的安危,如若漢子也淪為地方的俘虜,希望他們能夠得到善待,懷着這樣的心念,這些婦人自發地來到這裏,隔三差五給敵人的戰俘送點吃的。

「孩子,你多大了?」

林小芽如實回答,眾人驚呼「才這麼小!」這裏的人們並不清楚十九歲這個年齡在人類裏頭已算成年,而林小芽又被禁錮了成長,身形樣貌嗓音都還保持在二次發育之前的狀態,因此在他們看來她的形貌和年齡相符。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林小芽打量著吉魯娜,總覺得很是面善,好像不久前在哪兒見過。

「有嗎?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可是清楚地記得你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的異族小孩。」

「菏澤拉!」

林小芽思忖了許久,忽然一拍腦殼想起那次在野柳城郊電倒菏澤拉之後,從他領口裏搜出的項鏈,吊墜里夾着一張照片,那照片上的人正是眼前這位婦人。

吉魯娜一聽是自家漢子的名字,不由渾身一顫,激動地上前問道:「你見過我家男人?什麼時候?在哪裏見到的?他現在在哪裏?果然是被俘虜了嗎?」

「不不不,大媽,你先別激動。」林小芽連連擺手,安慰道:「大概是半年前,我在野柳城郊外見到他的時候他剛吃了敗仗,一個人落單,不過你放心,他那時候還好好的,沒傷沒痛,只是……」

婦人急問:「只是什麼?」

「只是遭了賊。他的錢袋和佩刀都被偷了。」

「這種事你怎麼會知道?」

林小芽沒敢跟他們說那場伏擊戰是她策劃的,也沒敢告訴眾人是她用高壓電棍放倒了菏澤拉,畢竟這裏既有精靈族又有獸人族的人,不管是殺是放總會引起其中一方的猜疑,因此盡量簡單帶過,但此時被問,遲疑了片刻半虛半實地告訴對方:「我就是那個賊。」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她只好繼續說道:「那個……起先我見到他躺在隱秘的灌木叢里,以為他已經死了,就想從他身上搜點值錢的東西,我搜到了十幾枚金幣還有幾顆寶石,但是後來都被人搶走了,你的畫像我就是在他的項鏈墜子上看到的,不過那種有紀念性質的物件我沒拿,而且當時我才扯他項鏈時,他動了,像是要醒過來,所以我就趕緊溜了。」

相較於三年的杳無音信,半年前的新消息足以令吉魯娜略感安慰。

在那之後,林小芽請求幾位半獸人婦人留下來幫忙打掃安息之家並清洗所有的氈子床單。

室內通風、敞亮,病人們躺在散發着陽光氣味的潔凈床單上,心情舒暢,似乎開始相信安息之家並非等死的地方。

一般情況下,異界的生物體質遠比人類強,不像人類那般脆弱,即便和下稍有污染的水也不會怎樣,但是現在安息之家裏的都是孱弱的病患和傷患,體質自是不可與強健的人相提並論,因此飲食上也需格外小心,因此,林小芽燒了些木炭,又找來些沙子和石塊,做了幾個簡易的污水過濾裝置,然後再將過濾的水燒開才可放心讓傷病員飲用。

吉魯娜大媽幾人和大家一起忙到很晚,不但昨晚了室內的情節,還幫那些行動不便的傷病患擦拭完身子才回去。

待得暮色四合,林小芽才尋得空閑開溜,然而才剛跨出大門幾步,迪蒙就追了出來。

「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

林小芽二話不說,伸手進衣服里,從身上搓出一條污黑的泥垢舉到對方面前不答反問:「你說呢?」

迪蒙隨即明白,驚恐地將頭向後仰,盡量拉開距離,同時又有些擔憂地說道:「這麼晚了獨自一人到那麼遠的地方可不安全,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好好洗洗。」

林小芽勃然大怒,憤然質問:「我們是兄弟嗎?說什麼一起洗?你懂不懂什麼叫男女有別?」

「昨天你不才說小孩子屬於第三性別人士,要我不要在意的,忘了嗎?」迪蒙言語甚是無辜不過去厚顏無恥地亦步亦趨於林小芽身後。

林小芽見狀氣得跺腳,指著對方的鼻子橫眉瞪眼地怒喝:「我在意!你給我站住!不許再跟着我!要不然本姑娘要你好看。」

迪蒙只好停步,對着那匆匆而去的纖瘦背影道:「現在正是野獸出來覓食的時候。」

林小芽鼻子冷哼了一聲,應道:「少嚇唬我,你以為本姑娘是嚇大的?」

迪蒙本想既然她不願讓人隨行,就只能暗中護著了,畢竟那荒無人煙的地方隨時都會有野獸出沒,她一個細胳膊細腿而且還被禁了靈力的小孩子獨自到二里地外實在無法讓人放下。

林小芽細想迪蒙的話也不無道理,這一帶多為礦山荒原,水源匱乏,野獸到那裏去找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當即心下不由地不安起來,行不幾步剎住腳步,回頭腆著臉對那人道:「要不你也一起吧,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你可不許偷看,否則我就把你兩顆眼珠都挖出來。」

「好凶的小煤球。」迪蒙無力地吐槽了句,然後走到前邊帶路。

林小芽盯着面前挺直寬闊的肩背,想到早上醒來時眾人的話,便道:「你還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只不過人情都給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迪蒙沒有回頭,邊走邊問:「你做事都要先考慮利益得失的嗎?」

「那倒不是,只不過這年頭像我這麼心地善良心思單純的人不多,更何況你還是個活了幾千年深諳人情世故的大人。」

「呵呵,心思單純……」迪蒙在前面忍不住發笑,「你是我見過的小孩當中城府最深的一個,而且你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名聲遠播,幽靈軍讓多少獸人族的軍隊聞風喪膽,在這方面我可遠不及你的萬一。」

林小芽心裏嘀咕: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在人界,我們有一個偉大的領袖說過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則要想嚴冬一樣冷酷無情,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會對自己人使什麼陰謀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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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神途之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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