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海訓留守

第460章 海訓留守

七月三日上午,團里下發通知:海訓從七月六日開始,至七月二十日結束。

距離出發前的兩天時間裏,連隊要落實到位的具體事情也不少:一是要合理安排好留守人員,確保大部隊外出后,後勤生產這一大塊不被落下;二是外出駐訓期間的各項物資準備工作,必須做到周密細緻、嚴絲合縫,大到炊事車的正常展開與收攏,小到海訓必備的「八一大褲衩子」確保人手兩條以上......

還有那鐵架子床要拆了帶出去,海訓期間一營住在老地方「光宗小學」,內務衛生老規矩,必須與在營區時保持同步。

佔用中午飯前一支歌的時間,連長姜子軍通知:各班排長必須在下午兩點半操課之前,將留守人員名單,上報到文書崔強志那裏。

並且他強調,這次海訓期間的留守人員,不能安排新兵,不能安排「秤砣」。

話說他提出的這兩項要求,可是以前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

留守不能安排新兵,這個還好理解。

畢竟今年連隊的新兵人少,萬一個別班長安排新兵留守,而對黑壓壓的留守老兵,那個新兵還不天天累個半死不活的。

至於他說的「留守不能安排『秤砣』」,這就有點出人意料了。

去年海訓,梁荊宜安排的是祁大寧留守。

這小子穩妥妥的「秤砣」一個,帶出去危險系數太高,還是留在家裏安全些。

要知道帶着「秤砣」出去參加海訓,對連隊的幹部和骨幹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秤砣」要是把蛙泳學會了,跳進海里能跟上大部隊的節奏還好說。

要是腦子笨,手腳又不協調,在海里撲騰不了幾下就沉了,等到考核的那一天「拖後腿」,從而影響到連隊的整體成績了,可就會讓連長的這個決定,顯得幼稚又可笑了。

自從一九九九年連隊連續冒了幾個大泡后,「先進連隊」便開始年年花落他處。

今年榴炮一連可不想到了年終總結時,又落個「竹藍打水一場空」的結局。

所以說,姜子軍提出的兩個要求,對連隊、對他個人而言,也是充滿了挑戰性。

在旁人看來,如果挑戰失敗,他就是個「背鍋俠」。

當然了,他能當着全連人的面說出來,並非是他一時頭腦發熱和心血來潮,這是經過連隊領導層集體討論研究而得出來的結果,算是集體智慧的結晶了。

關於「為什麼要帶『秤砣』」這個事,直到海訓結束返回營區后,他才和指導員胡一宏說出了這麼做的動機和理由。

主要原因有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在連隊營造「背水一戰」的氛圍,統一大家的認識,把全連的思想和行為擰成一股繩,形成自下而上的合力,人人都能全力以赴地付出;

二是為了在海訓期間,給連隊的「文宣活動」造勢和佔領高地助力,並提供最佳素材。連隊在這方面是有一定優勢的,除了宣傳股長是老領導姚江生,還有「大才子」王威國和徐陳偉坐陣之外,新晉文書崔強志寫起文章來,那也是一把好手。

到時候這三桿「火槍」齊齊開火,老領導姚江生再重點關注一下,何愁連隊不會火起來。

當其它兄弟單位恨不得將「秤砣」全部留下來搞後勤生產和站崗值勤時,榴炮一連逆水行舟,這應該也算得上是下的一步「險棋」了。

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在海訓考核場上「掉鏈子」,但起碼在「文宣」這塊,榴炮一連還是「獨佔鰲頭」的。

而萬一功夫不負有心人,又做到了魚翅與熊掌兼得呢?

炮四班留守人員安排的是王成武,這小子自嘲本來就長得黑,少曬一點海邊太陽的話,年底退伍了回去會好相親。

這貨說的倒是實情,他的那副黑臉蛋,和電視劇裏面演的「開封府包拯」有得一拼。

但是計劃往往不如變化快。

王成武的名單報上去不久,梁荊宜就被連值日喊到了連部。

姜子軍和胡一宏找他的目的只有一個,留守。

當聽到自己被安排留守時,梁荊宜霎那間覺得難以置信。

當兵五年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在外出駐訓這麼重要的時刻,連隊安排班長留守的。

「你是有病的人嘛!」姜子軍一語中的。

眼前這個傢伙是他從新兵一手帶過來的,所以,只要不是在正規場合,他說話都可以毫無顧忌。

「連長說得對。」梁荊宜笑得有些勉強,「我是有病。」

儘管在心理上,他已經接受了耳鳴的既定事實,但他也討厭別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他。

他想做一個正常人,一個不需要靠他人來憐憫或是照顧的正常人。

況且他在連隊也一直是這麼做的,三公里、五公里、四百米障礙和單雙杠這些硬課目,他是全方位均衡發展,哪怕打算年底退伍,他也沒有絲毫的放鬆。

放眼整個一連,能和他旗鼓相當的人,找不出三個來。

包括日常的作風養成也一樣,這些都是他在連隊安身立命的資本。

在去年年終總結的「個人三等功」民主評議時,他的得票數能超過連長姜子軍三票,並且炮一班能和名聲響徹整個集團軍部隊的駕駛班在「集體三等功」的評比上並駕齊驅,不是時來運轉或是出門踩到了狗屎,而是他和全體炮一班人的努力付出,得到了全連人的認可,只是唯獨缺少一個機會而已!

「四班長啊,耳鳴這毛病,我問過好幾個醫生了。這個病呢,說大可大,說小也不小,他們給出的意見是海訓最好不要去。主要是擔心海水灌進耳朵里,導致感染進而加重病情。我和連長都希望你能平安順利地退伍,你留守的問題,我們也給營里領導彙報了。情況特殊嘛,我們相信營領導也會支持連隊的決定。」胡一宏簡簡單單幾句入心又入耳的話,頓時讓梁荊宜打消了爭取出去海訓的念頭。

哎,政工幹部就是不一樣,瞧瞧姜子軍那說話的水平,再比較一下胡一宏的,瞬間高下立判嘛!

倆領導說話的方式雖然不同,但指向性都非常明顯,應該是已經取得了共識。

既然這樣的話,梁荊宜也不再說什麼了。

留守就留守吧,體驗一回別樣的滋味,也是未嘗不可的。

三人在一起聊了許久,聊天所涵蓋的範圍也很廣泛,從日常的訓練、學習和生產,暢聊到以後的婚姻生活和養兒育女。

直到胡一宏讓連值日將二排長翟銀金和四班副董富貴喊到連部,這場「聊天盛宴」才宣告結束了。

領導喊他倆來連部,這是準備交待具體工作了......

五分鐘后,架在炮庫上面的大喇叭奏響了起床的音樂。

三人從連部出來,一路說笑着走回各自的宿舍。

炮四班宿舍門口,走在前面的董富貴扯開大嗓門就喊上了:「王泗盼。」

「到。」正手拿掃把準備出門打掃衛生的王泗盼趕緊立正站好。

「班長你放心,這次出去海訓,我一定把這傢伙錘鍊得服服貼貼的。」董富貴說完又抬手指向立正的王泗盼,「盼盼,你可不要讓班長失望喲!」

「是,班副。」王泗盼神情緊張。

他是個「秤砣」,出去參加海訓,在體能和精神上最吃虧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了。

「秤砣」要想練好蛙泳,天天把海水喝的肚子飽飽的,那是基本操作。

這就和《射鵰英雄傳》裏的岳不群有些相似了,他是想要練成武林奇功《葵花寶典》從而成為人人尊崇和敬仰的武林盟主,所以選擇自宮了。

而「秤砣」想要學會並練好蛙泳,喝海水這門硬功夫,也是他們必須操練到位的基本功。

「妥妥的海中蛟龍!」董富貴拍著胸脯向梁荊宜保證。

這貨的牛皮吹習慣了,不上天就根本不是他的作風。

「交給你了,加油!」梁荊宜可不想打消他的積極性。

對連隊領導讓班長留守的指示,王成武那邊也沒什麼意見,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波瀾不驚。

七月六日上午八點,大部隊出發了。

營里臨時組建了「留守連」,由副教導隊彭生秋將連長和指導員兩職「一肩挑」,各連人員還是住在原單位,但出操、集合、上課、連值日和就餐等等統一安排在營直。

一連留守的幹部是副指劉河愛,在留守這一塊,他屬於是「骨灰級別」的存在。因為但凡連隊外出駐訓,他個人幾乎包攬了留守幹部的這個特殊崗位。

留守的戰士分別是陳德俊、鄧小帥、唐明桂、葉偉慶等十一人,由梁荊宜擔任班長。

留守人員除了站崗和養豬種菜撿肥外,另外一項主要工作就是打掃和維護營區內外的環境衛生。

留守連早上出操,由連值班員帶隊喊幾聲口號,圍着操場走個兩圈就完事了;晚上的體能訓練,主要以打籃球為主,這個安排倒是挺符合領導口味的。

彭生秋的籃球癮比較大,有時候搞完生產上來,見吃晚飯還早,他便會叫上幾個人打個半場什麼的。

雖然他長的胖,又個子不高,但貴在骨架大,肉結實,那底盤也扎得穩,他帶球往球筐下面拚命拱的時候,留守連里除了二連的代理排長周傑帥之外,沒誰能扛得住。

話說留守的這些人在球場上,大部分都是抱着球和追着球一通瞎雞兒亂打,他們對技戰術鑽研得少,配合意識也弱到爆,但爭搶球異常兇猛,有時候對着人,就直接上手或是上腿了。

他們不是在打球,而是在球場上比拼體力和肉搏。

看他們打球,沒有絲毫的美感可言,更多的是看一場雙方球員的體力消耗戰,哪個隊挺到了最後,他們就是最終的勝者。

留守期間的管理,無疑會比駐訓在外,要顯得更為寬鬆和人性化一些。

這些嘛,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都是現實所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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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炮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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