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了卻心結
「你來這裏是第一次呢。」
「嗯。」
蘇程這麼說着，希月乾淨利索的完成掃除，插上花，點上線香，一支支地插上去，稍微有些懷念的氣味，在濕潤的空氣中散開。
「……」
「……」
他們兩人雙手合十，對父親的樣子只有一點模糊記憶的蘇程，而希月，則是連面都沒有見過，感覺比起平時，現在能稍微更加坦率地想着父親的事情。
蘇程抬起頭后，希月仍然是閉着雙眼，然後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時間再次開始流淌，柔和的濕氣伴隨着再次流淌的時間，把他們包圍起來。
「這個墓，好小啊。」蘇程說道。
「…是么。」
恐怕希月也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塊石頭和其它的比起來更矮小，佔地也更狹窄。
「在這裏的，只有父親。」
「…誒?」希月抬起頭看着他，蘇程看着墓碑，繼續說道:「母親生下我以後，就因為難產離世了，父親一直都是一個人。」
這些話，第一次和希月說，幼小時候的記憶，和宏亮先生那裏聽來的一些事情聯繫在一起，形成了蘇程對父親的認知。
「父親死的時候，沒有人願意領養我……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希月顯露出一副複雜的表情，專心聽蘇程說着，現在，他希望能一點一點地告訴希月，關於他的事情。
「……父親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不在世上，這個是事實了，我已經理解了。」
誰都沒有錯，只是比普通人去世得早一點而已，現在蘇程是這麼理解的。
「誰都…沒有錯。」
「…孤單的人，有很多呢。」
「是啊。」蘇程應和道。
僅僅因為有些笨拙，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只剩自己一個了，這樣的人在世界上，在他們的周圍，有很多，什麼時候，他們能跟一個誰相遇，然後能有歸宿呢？
「好了，回去吧。」
「嗯。」
…
他們肩並著肩，離開了那裏，好像天還不會下雨。
「我說，希月。」
「……嗯?」
在回去的途中，蘇程忽然向希月搭話，她停了下來，被風吹亂的頭髮撫摸着她的臉頰。
「剛才，雙手合十的時候，說了些什麼嗎？」
「唔……」
希月看了蘇程一眼，然後稍微移開了視線，微笑了。
「不，沒什麼。」
「……是么?」
他們要回去那個家，大概，暫時還是這麼兩個人一起，回去的路上，蘇程抬頭望着天空，回想着那其實已經聽見的，希月的聲音，笑了。
「蘇程和我，還有父親，我們一定能獲得幸福，從今以後也請您，繼續保佑著蘇程和父親，順便也保佑我，一定會變得幸福的。」
…
對身旁的你，我伸出雙手，即使我默不作聲，你也能知道，因為我們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我不說謊，也不語中帶刺，僅有的時間，我無比珍重。
我能繼續前進了，想去遠方，我們在那裏會迎來離別，這種想法已經不存在了，請借給我力量，請借給我你的胸膛，太陽升起的時候，我會微笑。
說是願望，這還差的很遠，蘇程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他所喜歡的唯一，希望能成為這樣的自己。
…
……
不可磨滅的事情，好的方面，那溫柔的心境，那牽着手的時間，背後推了她一把的事實，不好的、一堆疊的謊言，傳達不到的言語，放開了她的手這個事實，沒有回頭路能走。
「喂，希月，回去看電視吧？」
「哎?」
希月回過頭來，點點頭，蘇程拉着她進到了二樓，父親今晚沒有回來，他們兩人一起來到卧室，打算坐在一起看電視。
「……」
希月坐在電視機前面的位置，蘇程則靠在她旁邊，雖然可能電視節目不是他喜歡看的類型，但能和希月在一起觀看，比什麼都好。
蘇程看了看旁邊，希月一臉認真地表情，盯着電視機屏幕。
「父親…今晚會回來吧…」
「也許吧。」
蘇程把電視打開，然後就出現了一行字幕，電視劇即將播出，看來運氣很不錯，不用等晚間新聞了。
兩人回到安靜，靜靜地看着快要完結的廣告，和剛才一樣，廣告時間大概五分鐘樣子。
「啊，終於完了。」
「是啊。」
蘇程附和了一句，目光忍不住望希月方向看去，他的戀人，整抱着膝，微笑地盯着電視螢幕，他能感受到從她臉上露出的喜悅。
電視劇開始了，蘇程動了動身子，開始陪着希月一起看，她好像很安靜地在看着電視。
那部愛情劇正在上演，男主在用聽起來很奇怪的語句表白，現在這電視劇的台詞非常有趣呢，蘇程不禁感嘆。
蘇程一開始對這種愛情偶像劇並不感冒，但隨着跟同希月一起觀看，其實劇情還是不錯的，很有趣，讓人很想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她在看着什麼，等待着什麼，那個若將來臨，能注意到我嗎，回過神，儘是不明白的事情，但是，現在，你確定在這裏，偶然在你眼瞳映出的，確實是我，現在，我靜靜地，等待着她的世界迎來終結，等待着，終結的到來。
咔嚓——
門開了的聲音，是父親回來了，他們急忙跑出卧室，希月往樓下口快速跑去，父親正好在換鞋子。
「父親…歡迎回來。」
「哈，小毛孩。」
「父親，我的便當你吃了嗎？」
「啊，嗯…」
父親點了點頭，把空盒遞給希月，她雙手捧過，打算放回廚房，蘇程站在旁邊很愉悅，他倆的關係似乎融洽了許多，不在那麼隔閡。
「父親。」
「嗯?」
「喝啤酒嗎？」蘇程問道。
「啊哈，頭一次見你主動，之前你不是百般推脫，不願意喝么？」
「今天我高興，我去看望父親了。」
「……你去陵園了?」父親驚訝道。
蘇程點點頭，父親面露很是驚訝地表情，大概是沒想到，他還會去探望那個陵墓吧，畢竟，之前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去探望。
酒過三巡，蘇程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和希月的關係，父親先是愣了愣，然後端起酒杯，猛地一口悶。
「我不反對你們，畢竟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只希望，你以後要好好善待希月，知道嗎？」
「嗯，放心吧，父親，我會的。」
「來，干一個。」
今晚似乎並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