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不會讓你如願
對了，皇后！
翠翹回神，臉色一變，發軟的身體跌了兩下才站起來，聲音還在顫抖，「全德，去把熱水端過來，我給娘娘擦擦身子。」
全德嗚咽著點頭，紅腫着眼睛爬出去。
鳳棲宮內，毫無喜色。
鳳棲宮外，一片慘淡。
蕭齊然蒼白著臉，失神地靠坐在御攆上，仰頭望着漫天星辰，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突然籠罩了下來，讓他不知所措。
他想起夏檀兒泛紅的眼，怒展的眉，緊咬的唇和倔強的淚，恐怖的后怕讓他身體禁不住一顫，「我差點，殺了我的孩子？」
徐德臉色一肅，「皇上放心，皇上龍恩浩蕩，皇后吉祥天成，連南巡一路驚險都能過來，此回必然是有驚無險。」
「我差點殺了他……」蕭齊然恍若未聞，「太醫說，動了胎氣。先皇林妃動了一次抬起，我的七皇弟就沒了。」
「皇上！」徐德暗驚，「這話可不能這麼說，不吉利，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皇嗣肯定也會沒事的。」
蕭齊然苦笑一聲，驀然長嘆，「難怪她厭惡我，連我自己，也厭惡自己了。」
「皇上！」徐德倒吸口涼氣，「您可不能這麼想啊，這——」
「懷孕之人，不得動怒，是不是？」蕭齊然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極輕地問。
徐德狐疑，「呃，皇上若是想逗皇后開心，可叫內務府準備，內務府里進貢所留的彩緞、煙花，朱玉珊瑚可都價值連城。」
蕭齊然搖搖頭，微閉上眼，「她不喜歡這些。」
徐德閉上了嘴，有些無奈，夏檀兒連皇后之位都不放在眼裏，這些個珍珠瑪瑙也真未必看得上眼。
可夏檀兒喜歡的，皇帝一時也給不起啊。
夜色越來越深，沉寂冰冷的天空慢慢被鉛雲籠罩，一場大雨瓢潑而來，將所有澎湃怒火都澆滅在了當下，獨余冰涼入骨。
這一夜，無人歡喜，憂怒之人，卻是隨處可見。
雨幕重疊，前路漆黑。
鳳棲宮中落下宮燈，躺在床上的伊蘭姍卻精神盎然，將被褥捏得變形扭曲，眼中的怨毒陰狠被一點燭火點亮，彷彿無間業火。
她猙獰地咬着牙，彷彿地獄歸來的惡鬼。
「沒死？居然沒死？！夏檀兒，你憑什麼懷他的孩子，你憑什麼？賤人，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賤人，賤人，賤人……」
低沉怨毒的咒罵聲微不可聞。
只有寒風，能夠帶出其中令人心悸的惡意與可怕。
天空中，猶如蟒蛇般的驚雷轟然而落，炸開深沉夏夜，宣告著一場可怕陰謀的逐漸來臨……
夏檀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四隻紅腫的眼睛正逼近眼前。
她驚了一下，「誰誰誰誰誰？！」
四隻眼睛同時一怔，而後倏地散開，一人喜極而泣，「太好了皇後娘娘，您終於醒了，您都躺了兩天了！」
夏檀兒腦子還有些混亂，瞪着那人看了半天才想起來是誰，頓時一聲長嘆，伸手捂住胸口鬆了口氣，「我靠，是翠翹啊，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看見小喬了呢？」
小喬就很喜歡在她受傷的時候哭紅一雙眼，沒想到如今清冷懂事的翠翹也變成這樣了，是她平日太大姐大了嗎？怎麼一個個都變成了小綿羊？
夏檀兒甚是不解。
全德招呼人送漱口水和飯菜進來，一邊也腫着眼睛哭道：「皇後娘娘，您都兩天沒吃飯了，快起來吃些東西吧，灶上還熱著葯呢，奴才等會就去給您拿。」
夏檀兒口乾舌燥，走神了片刻才道：「先扶我起來，我嘴巴里苦得很，給我喝口水。」
「是。」翠翹抹淚，給她添了兩個枕頭。
起來之後，夏檀兒揉了揉頭皮，才發現鳳棲宮的不同，「咦？我這才躺了兩天，怎麼鳳棲宮裏的擺件帘子都換了？宮裏大掃除啊？」
「不是，」翠翹與全德對視一眼，欲言又止道，「皇後娘娘，是咱們宮裏有、有喜事，皇上說了，要鳳棲宮煥然一新，看着心情也好。」
全德連連點頭，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是啊是啊，皇上還讓人給咱們宮裏送了好多花，還說要在宮裏搭戲枱子，皇後娘娘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切，」夏檀兒冷笑，「這個混賬，做錯了事送點花就想打發人了？我夏檀兒是這麼好討好的嗎？讓人把戲枱子和花給我扔了，看着心煩！」
夏檀兒還以為翠翹會猶豫一下，誰想翠翹直接點頭，對着外面就吼，「聽見了嗎？皇後娘娘讓你們撤了，看着心煩！」
「啊？是！聽見了嗎？皇後娘娘不喜歡，還不趕緊撤了！」
「這，撤哪兒去啊？」
「宮裏這麼多地方哪兒不行啊？你隨便往其它宮裏娘娘那兒送過去不久可以了，這點事也要問，還不快著點！」
夏檀兒目瞪口呆，這宮裏的下人什麼時候這麼聽她的話了？這行動力，可以跟特種突擊隊有得一拼了啊！
門外騷動了一會兒，好像所有人都一齊出動了似的，鬧得動靜極大。
翠翹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很是滿意，「娘娘說得對，之前那些花啊看着震撼好看，其實可擋路了。」
全德也跟着打哈哈，「就是就是，況且這把戲上此看過了，如今再看也不新鮮了。」
「被圈禁的花，毫無自由可言，自然擁擠，」不對，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夏檀兒目光一瞪，「我們宮裏有什麼喜事？」
什麼喜事需要蕭齊然又搞出這些玩意來討好她？他不是還拿鎖鏈捆着她嗎？再喜怒無常也不至於變臉這麼快吧？
總不會是個病嬌？
夏檀兒神色扭曲了一瞬。
全德嘴角一抽，可憐巴巴地看着她，「皇後娘娘先用些膳食吧，用了膳，咱們再說這件事，好不好？」
夏檀兒只好將視線放在翠翹身上。
卻見翠翹也是目光閃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皇後娘娘不是精通醫術嗎？用膳之後看見那葯，想必就知道了。」
夏檀兒捂臉，驚疑不定地顫聲道：「難道我……」
翠翹與全德頭皮一緊。
「得了絕症？！」夏檀兒接道。
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