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太原
大帳之中，黑鷹軍主將裴元儼，青鷹軍主將尉遲敬，揮雲軍主將祖燕，其餘副將等皆是在此。
主位之上，姜承梟安然跪坐。
「諸位，應該都收到了各地的消息吧。」
話音落下，諸位將軍皆是沉默。
天下反賊四起的消息早就傳開，人心渙散的有之，想要立即率軍平叛的亦有之。
但是，這一切都要取決於主位上的梁王。
「殿下，下命令吧，末將等誓死追隨殿下！」裴元儼起身，單膝下跪，目光堅定的看着梁王。
「末將等誓死追隨殿下！」其餘諸將皆是單膝下跪。
姜承梟點點頭，說道：「諸位將軍皆是我大晉的肱骨之將，亦是本王的心腹，現如今晉室傾頹，各地人心思動，反賊驟起。本王知道諸位亦是心急如焚，本王也同樣如此，可是我們暫時無法南下前往洛陽。」
「陛下給了本王旨意，務必要在并州全殲反賊於秉鴻，保證北地的安全，諸位將軍，值此天下大亂之際，本王要多多拜託諸位將軍了！」
說罷，姜承梟起身，朝着帳內諸將，躬身一禮。
尉遲敬連忙道：「殿下不可，吾等俱是晉室之將，當誓死追隨殿下，平天下反賊，還晉室神器！」
「好，有諸位將軍如此決心，何愁反賊不平！」
言罷，姜承梟招呼眾人來到『并州沙盤』前。
「諸位將軍，現如今我們在榆次，反賊於秉鴻起兵清源，現在正在猛攻太原，本王的意思是抄了於秉鴻的後路，將他困死在太原，防止他南下，諸位將軍以為如何？」
衛仲烮道：「殿下，昨日末將率軍偷襲過清源，那裏守備森嚴，足有五六萬人，可見此地反賊十分重視，要想拿下清源，只怕要大量的兵力，而一旦分兵強攻清源，是否會給反賊反攻榆次的機會？」
衛仲烮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諸將皆是點了點頭，衛仲烮的擔憂不無道理，他們現在雖然駐紮在榆次，但是沒有強攻太原反賊的原因就在這裏。
一旦他們分兵，可能會給反賊找到偷襲他們的機會。
姜承梟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很好，但是本王要告訴你們，剛剛本王得到消息，於秉鴻的大軍已經從太原城外撤退，現在回到了清源，你們說，他想幹什麼？」
此言一出，眾將皆是一愣。
於秉鴻起兵之後就開始猛攻太原，怎麼會突然放棄？
「他想南下！」虞慶則說道，「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他應該是想要南下，想要甩掉我們進攻洛陽。」
「不錯，李法主在濟北郡打敗了張素虢，現如今兵鋒指向中原，陛下命令宇文述在關中剿滅李源，此刻的洛陽並沒有多少兵力，一旦被於秉鴻南下，他能輕而易舉的攻下洛陽！」
眾將倒吸一口冷氣，這於秉鴻未免太過瘋狂了一些。
事實上姜承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於秉鴻哪來的信心這麼做。
就算他真得能甩掉自己，南下進攻洛陽，可是他就一定能穩坐洛陽嗎？
對此，姜承梟表示懷疑。
而洛陽告急，宇文述從關中回援，加上東邊的長孫晟和尉遲迥，於秉鴻拿什麼抵抗？
他不明白於秉鴻這無異於自殺的行動到底在謀算些什麼，還是說有什麼東西是他漏掉的。
裴元儼道：「殿下，如果於秉鴻想要拚死南下，我們一味的阻擊，只怕收效也是微乎其微的，現如今南邊幾乎沒有任何軍隊可以阻擋於秉鴻的大軍。」
姜承梟點頭道：「你說的我明白，所以我們要盡量削弱於秉鴻的兵力，他現在有十六萬大軍，本王要打掉他的一半兵力！」
「是！」
既然姜承梟下了命令，那他們自然是不會反對，接了令便下去開始調兵遣將。
「關中那邊還有什麼消息嗎？」姜承梟看着空蕩的大營，問身邊的南霽雲。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有一種不安盤踞在心頭，好像有什麼東西漏掉一樣。
不是李源，也不是於秉鴻，他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尤其是於秉鴻無視他也要南下的決心，這讓姜承梟十分的迷惑。
於秉鴻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或者說，南下攻取洛陽就一定那麼重要嗎？
對此，姜承梟十分的不解。
儘管姜承梟明白於秉鴻不將太原當作根基的原因，可是無視他手下十萬大軍也要南下，而且進攻太原半途而廢，這種鬼神操作，着實讓姜承梟看不懂。
「宇文述率領三十萬大軍在京兆郡和扶風郡一帶與李源廝殺，雙方打得難解難分，目前看不清誰會勝利。」南霽雲道。
姜承梟負手在帳內走來走去，他現在其實很為難，如果真得拼盡全力，他自然是可以不惜代價的將於秉鴻留在太原，可那樣一來，他自己也會死傷慘重。
這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於秉鴻反常的舉動又讓他心中不安，這一絲不安讓他很不舒服。
「霽雲，發鷹信給嗣羽，告訴他馬上安排梁王府的人離開洛陽。」頓了頓，姜承梟道：「順便讓人也通知趙王府。」
不管怎麼說，他在洛陽的牽掛只有家人，其他的並不怎麼在乎，洛陽他暫時也沒想過要拿下。
「屬下明白！」
於秉鴻的大軍在清源聚集之後並沒有一股腦的一起行動，而是兵分兩路，一路從祁縣走，一路從文水離開。
「文水？」
姜承梟接到前線消息，連忙端著燭台走到堪輿圖前。
這已經是他下命令阻擊於秉鴻的三日後了，這幾日他都呆在大營中等待着前面的消息，沒怎麼休息。
現在又是深夜，他不僅沒有一絲困頓，反而精神奕奕。
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精力旺盛，只是自己心中不安，導致他無法入眠。
隨着燭火照亮堪輿圖，姜承梟的目光落在『文水』『祁縣』等地。
從這兩個地方離開，不可避免的都要走西河郡。
但是穿過西河郡有兩個方向，一個是繼續南下走臨汾郡，另一個是走龍泉郡。
目光從臨汾郡轉移，落在龍泉郡。
「難道......」姜承梟突然想到什麼。
他明白了，於秉鴻不是想要南下進攻洛陽，他想要穿過龍泉郡回到關中！
原來如此，於秉鴻深知自己不論是留在太原還是南下洛陽，都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支持，他唯有回到關中，回到自己的老家，那才能成事！
想明白之後，那麼走祁縣的那一支軍隊就不難理解了，那是一支誘餌。
「傳令，祖燕率領揮雲軍前往龍泉郡截擊，尉遲敬和裴元儼去阻擊祁縣那一支賊兵，事成之後，等我的命令！」
「是！」親衛得令而去。
在親衛離開之後，姜承梟喚來心腹家奴。
「發鷹信告訴祖燕，讓他不要深追，只要保證能夠奪回渡口和永和關就行了。」
「屬下明白。」
只要渡口和永和關在他手中，這樣就能保證於秉鴻沒法子從龍泉郡反攻并州。
弄清楚於秉鴻的目的之後，姜承梟也是鬆了口氣。
先前他一直不明白於秉鴻究竟想要幹什麼，因此心中很是警惕。現在弄清楚了自然是沒什麼好怕的。
再者，於秉鴻自己離開太原，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情。
原本在他的構想中，自己是要花費一些時間對付於秉鴻，並將其趕出并州的。
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太原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目光轉動，落在昏暗的堪輿圖上，現在他的勢力像一隻『毛毛蟲』一樣，從遼東斜插進了并州腹地。
趙王告訴他的事情，他現在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
拿下了太原，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但是這還不夠，太原是心臟，他需要『豐其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