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是真滴疼

308是真滴疼

她等了半晌,上頭一直沒發出動靜來,心中微微一松。

黎童一邊警惕著,一邊又回了原來的位置,一手小心摸索著,另一手則重新拔出發簪,按著先前撬開的位置緩緩深入,待到發簪再無法前進的時候,黎童咬着牙,屏住呼吸,朝着剛才裂開的方向一點一點往裏撬。

當足夠一條胳膊伸出去的洞口出現的時候,黎童幾乎要哭出聲。

她小心抓住外面的黑布,又將耳朵貼在牆上聽着外面的動靜,確認沒人之後,才將黑布一點一點往上拽。

當光線透出的時候,黎童只覺得自己好像在這黑暗中被囚禁了一個世紀。

喉嚨有些堵塞,莫名熱淚盈眶,黎童用力壓了壓喉頭,偏頭將眼角在肩側用力蹭了蹭,稍稍一折,那塊本就鬆動的木板就落了下來,黎童甚至還能聽見鐵釘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她回頭看了看,屋頂仍無動靜,不知是不覺得她會逃走,還是人不在。

第一塊木板被拆下來之後,第二塊就更簡單了。

只不過黎童不敢將黑布完全拿下,只能矇著黑將木板一塊一塊拆卸下來,她晃了晃腳,鐵鏈仍舊困縛着她纖細的腳腕。

登時間,黎童有些挫敗。

就算她將整扇窗戶都拆掉,可這腳踝上的鐵鏈仍舊不允許她離開這裏,希望百里燁的人能給力點,就像上次她被抓一樣給力。

外面是個空蕩的小院子,沒有人守着,但很乾凈,看得出來經常有人走動。

黎童扯了一片衣角扔了出去,而後將黑布重新蓋上。

她弄不斷鐵鏈,只能等。

可除非別無他法,坐着等人來救,並不是她做事的習慣。

黎童將那些拆卸下來的木板全都歸攏,抱起藏進了被子裏,自己又跟沒事兒人似的回到了床上坐着。

她剛才注意了外面的光線,大致猜算了一下時辰,應該是午時左右。

視野那麼好,應該能找到她的吧?

黎童坐了一會兒,五臟廟忽而咕嚕了一聲,啊,時間差不多了。

「喂!該給饅頭啦!」

黎童用力踢了一下腿,鐵鏈隨之晃動,砸在床板上,發出沉悶聲響,沒多會兒,頭頂的瓦片被掀開,黎童看見一隻骨瘦如柴的手腕伸了出來,捏著兩個雪白的饅頭,只一下,那手又縮了回去,饅頭準確地落在黎童眼前。

低頭再抬頭的片刻間,瓦片又合上了。

對方似乎是真得一點都不擔心她會逃走,甚至都沒打算往下面看一眼屋裏是什麼情況,黎童嘖了一聲,拿着饅頭爬下了床,掀開黑布朝外面看去。

邊吃邊看。

吃飽了才能動腦子想辦法。

饅頭鬆軟香甜,黎童三兩口就解決了一隻,另一隻也以極快的速度吞下肚子,她決定鬧一鬧。

不鬧,對方還以為她真是那麼好拿捏的呢!

黎童眯了眯眼睛,再不躲藏,伸手將罩在外面的黑布扯了下來,光線一瞬間刺進屋中,黎童迅速眯起眼睛,卻還是不防被白光閃疼了眼睛,一行熱淚倏地淌下。

她抬起手,捏著袖子擦了擦臉,又伸出手去,將多餘的木板用力掰了下來,掰不下來的,黎童便抬起另一條不受束縛的腿,狠命踹了出去。

若說之前擔心被發現動作的話,現在的她,簡直就是要讓他們發現動靜才是。

木板被踹飛出去,砸在外面空蕩的院子裏,發出足以令人聽見的動靜,黎童回頭看了看,那屋頂上的人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真是奇了怪了。

他們是真一點都不怕她逃走嗎?

就這麼相信這根破鐵鏈子?

行吧,她也的確掙不斷這根鐵鏈。

黎童又是一腳踹了出去,窗戶上的細木條不堪一擊,紛紛哀嚎著飛落,黎童哼了一聲,拿着一根木條,反身坐在了窗框上。

她這時候才仔細看起腳踝上那根鐵鏈來,確實是她能力所及之外。

黎童深呼吸一口氣,氣沉丹田,似乎是要將全副身心的力氣都用在這一喊上:「救命啊!!!!」

不知是不是被她嚇到了,黎童分明聽見屋頂上傳來瓦片被踩碎的聲響,她抬頭望去,果不其然那塊瓦片被掀開,有一張臉背着光朝下望着。

黎童不知哪裏來的膽氣,沖着那看不清五官的臉揮了揮手,咧開一嘴白牙,順手又拔下發上玉簪,抵住自己的喉嚨,說道:「叫你們管事的來見我,本夫人有樁生意要與他談。」

語氣柔和,卻分明透著威脅。

那人呆愣愣地保持着同一個動作數分鐘,黎童扭動了幾下脖子,她都有些手酸了,這人怎麼還不動作?

莫不是不怕她死?

她猜錯了?

黎童微微蹙眉,正打算走下一步的時候,就見那人將頭縮了回去,瓦片也蓋了回去,再然後,就沒有瞭然後。

黎童等了好一陣,確認暫時沒人過來,就放下了手。

百無聊賴地等了好一會兒,黎童才終於聽到了外頭院子裏傳來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她登時提起了精神,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捏緊了發簪。

來人是張陌生面孔,她並不認識,但從衣着上來看也是富貴人家出身的,通身氣度不凡,隱隱有上位者的姿態。

是個當官的。

只是不知道是個幾品官。

看這走姿,顯然是做慣了趾高氣昂這一行事風格的。

黎童「嘖」了一聲,只覺厭惡,百里燁戎馬半生做到那份上還沒眼前這人這般高傲呢,不說百里燁,就說她爹兩朝丞相待人也還是謙恭的,這人有什麼資格?

「你誰?」黎童用發簪指著那人,滿臉不悅。

那人頓住了腳步,雙手負背,笑盈盈地看着黎童,眼底卻分明是一片鄙夷,黎童看得真切,越發不待見此人。

「哪個主子下面的狗?」

果不其然,這話一說出口,那人立刻變了臉色。

「這裏你夠得上資格與本夫人說話嗎?」

那人氣性小,三言兩語就被黎童氣得漲紅了臉,黎童只覺得好笑,來這裏這麼長時間,她還是頭回見到這麼忍不住氣的人,不由得起了一些惡劣的小心思。

「叫你主子來與本夫人言談。」

黎童扭了扭略有些酸的手腕,將發簪轉在指尖,眼尾上挑,視線細細地在那人身上一寸一寸地挪,似是要將他從裏到外都看個透徹,鄙夷個透徹,彷彿要將那人剛才對她的鄙夷一併還回去。

「怎麼?聽不懂本夫人的人話?」黎童柳眉倒豎,忽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輕笑了一聲:「哦,我忘了,你是狗,的確聽不懂人言。」

「你!」那人冷喝了一聲,卻又似乎想起了她的身份,話到嘴邊滾了幾圈最終還是咽回了自己的肚子裏,一張臉忽而紅忽而白,幾番變化。

黎童見他這樣,不由得大笑出聲。

「有趣!」

黎童明擺着不想與他說話,那人無奈,又拉不下臉面,只得狠命甩了一下袖子,大步離開。

「嘖!就這麼點氣性,怎麼成就大事?」黎童搖了搖頭,晃着腿,鐵鏈順着搖擺砸在牆上,落下一片片灰白·粉屑。

又沒過多會兒,黎童正把玩着手中發簪的時候,院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浩浩蕩蕩,聽起來能有七八人。

黎童微微蹙眉,她不過一個小女子,用得着來這麼多人嗎?

而為首的那個,黎童只覺頗為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這人的身份,只坐在窗框上定定地看着他走近。

此人神色沉靜,面上帶笑,卻不達眼底,比方才那人要寬闊得多。

「不知夫人有何事要與在下商談?」

黎童單手托腮,發簪一下一下敲打在膝蓋上,她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人,仍舊沒能想起來這人是誰,如果是官位高的人,她應該有所印象,除非是官位低的人,混雜在人群中,行事低調,她便只是一掃而過不會放在心上。

「我是誰?」黎童不答反問。

「將軍夫人。」

「原來閣下知道啊?」黎童眯着眼睛惡狠狠地笑道。

那人只輕笑一聲,抬手揮退身後眾人,往前邁了一步,朝着黎童伸出一隻手:「夫人,我等不會傷害夫人,只是想借夫人做些事情罷了,夫人不必如此。」

「本夫人才不信綁匪的話,我要見百里燁,三天之內見不到他,你們就等著替我收屍。」黎童舉起發簪,再度抵上自己的喉頭,怕對方不肯答應,她用了點力氣,喉間嬌嫩的皮膚立時便見了紅。

那人眉心一動,似是沒料到黎童敢來真的,頓時間也有些驚慌,但很快鎮定。

「夫人,我們本無意於此。」

黎童歪著腦袋,沖着他溫婉笑着,發簪又往裏刺了刺。

說實話,是真滴疼。

可她不能退。

那人果真是慌了,忙又上前一步,卻因害怕黎童真拿性命做賭,只得耐著性子繼續遊說,連帶聲音都軟乎了下來。

「夫人切勿衝動,不如,我等先替夫人將腳上鐵鏈解開?」

黎童眯了眯眼,這是要先談條件示好了?

她晃了晃腳,鐵鏈互碰的聲音低沉發悶,想了一會兒,只道:「鑰匙扔過來,本夫人自己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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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將軍,夫人又在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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