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魚龍現

在沒有特殊事情發生的時候，時間過的總是格外快。

轉眼，已是圻武靖戮第十五天。

這一天裏，城南城北兩處演武場里，誕生出了四強席位。

理所當然的，東流佔據了其一。

而在這段時間裏，百域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對張逸虛而言，最有利的事莫過於消失已久的李佑終於回來了，而且對方的修為似乎又有所精進。

不利的事倒有很多，最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兩天前，百域發現了魔者蹤跡，澹臺郁彌御駕親征，將其擊潰。

至於有沒有擊殺，張逸虛暫且還不清楚，不過就他想來，應是沒有。否則這等功勛卓著的大事，怎麼說也得普天同慶。

另一件事就是君令的傷勢已經恢復了。契機就是那天他來找自己時，正巧碰到了閑的無聊的藥師。

以藥師那神鬼莫測的醫術，短短半日就讓他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君令恢復過來，客套一番后就外出尋找風者所說的禍亂。張逸虛自然無法阻止，只能任他作為。

還有一件和他關係不算太大的事，那就是有兩個正道門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捉拿了一具劍劫傀儡。

傀儡被澹臺郁彌收走，並在昨夜裏，給他送來了一塊骨指。以澹臺郁彌的心性來推測，這樣的作為只能預示着他們已經分析出了很多事。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諸如葉普、洪澤這類人物相繼離開百域、而百域大將軍太叔雲天及文相蘇安君在昨天夜裏已經回到城內等等類似的事。

不過這已經和他無關了。現在的他，只需要坐視事情發展下去就行。

至於澹臺諦宗那邊，較為可惜。因為魔者的事有所牽連，現在正偃旗息鼓，所以沒機會找上門來。

否則，張逸虛還可以和他們進行第二項交易。

……

而在大陸另一邊，東海境內，此時有一名少年模樣的男子正在窺視前方發生的變故。

東海、變故。這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裏，只能說明魚龍已然現蹤。

而這群人，正在想方設法的爭奪魚龍。

可惜，他們的功課似乎沒有做足。儘管魚龍外在還是魚身，但那亞龍之軀已不是普通結丹之修可以力抗。

所以短暫的交手中，已經有不少人因為一時失手，被一記尾擊，拍進海里。

而海里，正是等待多時的鱗介水族。

短暫且慘烈的廝殺中，倒霉蛋死了十之八九。而有能力從廝殺中脫身的人，卻在蒸干身上水漬后，轉身離去。

待人死了一大半之後，半空中的修者們也停下手中施為，因為他們發現就憑自己確實奈何不了這亞龍之軀。

海域被血氣覆蓋，血腥引來更多妖族。修者們停下手，冷眼看着魚龍。

確認沒有阻礙之後，巨大的魚身一個翻越，再次潛入海底。

徹底丟失魚龍的蹤跡后，修者們也慢慢離去。

時到如今，這是他們第一次發現魚龍，所以他們這次過來只是為了試探。

而離開，是為了呼朋喚友組織力量，等待魚龍再現。

察覺到魚龍已經潛入深海，少年不由鬆了口氣。在他身後還有一人，不過面對這般局面，那人的神情更像是看戲。

「你看，我說了吧，短時間內魚龍不會有事。」

這兩人當然就是辰一和韓湘。

事實上，從辰一離開百域再到找到韓湘，並沒有花費太多精力。因為這人比他想像的更出名。

和找張逸虛的情況差不多，隨便問個人，就了解到對方的蹤跡。

只不過韓湘這幾天在外執行教派的任務，沒有固定的居所，所以多耽擱了幾天。

至於其餘時間，當然是一邊躲避未明的危險，一邊想辦法解除自身的封印。

這個世界是很危險的，危機來的迅猛而奇怪，功體被鎖的少年當然需要小心翼翼。

可惜大乘所下的禁制非同小可，幸好，韓湘的陣法之道頗為精妙。

又花費兩天時間，在身上種下一道九幽禁絕陣后，辰一終於感覺到封印鬆動。雖然達不到巔峰狀態，但好歹能多動用幾分靈力。

封印一破，他那異於常人的靈力波動自然而然的向外蔓延。儘管他在第一時間收斂氣息，不過韓湘肯定能察覺到。

辰一自知他所修的靈力與人族的不同，就連最基本的氣息，也顯得更晦澀艱深。

不過韓湘並沒有在意，甚至沒有詢問。或許是對方足夠信任張逸虛，也或許是對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總之，短暫的接觸中，辰一發現韓湘這人性情溫和為人謙遜，儀錶堂堂才華橫溢。如果說「君子」有定義，那當是韓湘無疑。

辰一恢復之後，就迫切地帶着韓湘來到東海。靠着靈族特有的天賦，不出兩天就找到了魚龍的蹤跡。

而那時，他們已經算是遲到了，所以他們目睹魚龍逞了一時的威風。

不過不論過程如何，結果和韓湘預測的一樣。

「嗯，走吧。」

魚龍再次潛入深海，繼續呆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深海太過危險，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沒有人願意下去。

也就是說，在魚龍下次浮上來之前，祂都不會有什麼危險。

記住這片海域之後，辰一和韓湘轉身離去。

魚龍下次浮現的時間雖然不定，但間隔不會太長，所以祂不會游的太遠。

畢竟雖然稱作魚龍，但那也只是一條巨大的鯉魚罷了。只是因為有「靈」寄託其上，所以它才發生了生命層次上的進化，成了擁有亞龍之軀的祂。

至於為什麼會每隔一段時間就上浮？當然是……龍，豈可久居於淵！

世間所有亞龍種皆如此，這是沒辦法規避的特性。

至於張逸虛給的那份計劃書，辰一自然是看過的。不得不說，如果他是在得知魚龍出世的消息后才策劃的話，那這人當真有幾分本事。

可惜，也許正如他所說，因為時間太短的緣故，這個計劃並不完整。

首先是，去一個名叫「九館」的地方，找到一個人。那個表面上是糖果店的掌柜，實際上是一個情報販賣組織的成員。

找到他之後，賣兩條關於魚龍的消息給他。

第一條是魚龍是如何出現的。第二條卻是臨時加的，那就是魚龍的路線。

當辰一問及為什麼時，張逸虛的回答是「魚龍的路線太過遙遠，可以分散足夠多的人」。

——人群一旦分散，他們應付起來自然會輕鬆很多。

這點辰一也能理解，但他不理解為什麼要告訴別人關於「靈」的存在。

因為這是他們一族承接的天命，潛意識裏，辰一不想讓一眾外人知曉這件事。

「眾生對未知的事通常抱有一定的畏懼和……破壞欲」。張逸虛是這麼回答的，並沒有過多解釋。

事後辰一想了想，決定聽從對方的建議。畢竟這種事並不能算作秘密，而且族人也不可能一輩子隱匿下去。

還不如借這個機會，讓靈與靈族出現在眾生視野，為他們的復出做鋪墊。

況且這樣做，還可以一定程度上免除那些「好事者」。

畢竟「靈」這種存在，雖然罕見，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見。不算上一代魚龍，至少還有三次明面上顯化的痕迹。

其中最著名的那次，就是有座石碑從南荒飛出，那是「靈」首次高調地出現在眾生眼前。

當然，或許這與祂的路徑和形體有關，因為祂，太顯眼了。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石碑在落入南荒前，被一群無知的「好事者」攔截，硬生生打碎，靈族煉主也被眾人剿殺。

這群好事者，出發點當然是好的，他們也的的確確是為了眾生。

——對普羅大眾而言，未知意味着變數，變數迎來恐慌。

所以他們選擇在恐慌散播之前，將源頭控制起來，至少要確保這種存在不會成為災害，不會危及到更多的人。

他們的心愿是好的，可惜，他們無法與靈交流。而靈，不屑於和他們交流。

靈這種存在，無關善惡，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

所以他們與祂的衝突在所難免。

眼看附生之物被破，僅有的友人被殺。靈，大怒，於世間顯化，降下災劫。

風災。

那是眾生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靈」這種存在，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如此狠毒殘酷的風。

與虛空中那殘忍的風不同，因為它不會折磨到受劫者只剩一口氣，而是直接帶走受劫者性命。

護甲、靈寶、陣法、功體，所有的防禦手段都沒有用。有的只是清風徐徐，然後殘肢遍地。

修者們悉數斃命，靈也消失無終。

也就在那次過後，眾生開始承認「靈」這種存在。

當然，也僅僅是承認而已，以眾生的秉性，自然不可能這麼輕鬆的接受這種來歷不明、行為成迷的存在。

雖然眾生的秉性難以根除，但好歹不會有人對這種神秘未知的存在隨意出手了。

後世的靈族煉主也承此福澤，少了很多麻煩。

但，還是有麻煩。

麻煩就在於，有些靈，會附身在生物身上。

一如，鱗介水族。

一旦承接了靈的氣息，就算是鯉魚也會在生命層次上發生進化，其血液、鱗片、筋骨皆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血液擁有堪比靈果的治癒功能，鱗片可以煉製戰甲，筋骨更可以鍛製法寶。

可以說，只要小心點別把祂弄死，這就相當於一個移動寶庫。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種亞龍，完全不同於其他亞龍種那麼強大。

除去亞龍之軀外，祂們能使用的，也就是野生生物該有的本能。

或許靈智會高一些？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用。

因為再怎麼高，也敵不過修者們陰險的手段和歹毒的術法。

這個麻煩從古至今一直都存在，不過比起舉世皆敵的時代，現在已經好了太多。

至少，辰一能確定，當這條魚龍的消息泛濫之後，就不會再有「好事者」出現。而辰一也可以專心應對剩下的這群人，不會再抱有愧疚。

錯殺好人，他當然會愧疚。

至於剩下的，還對魚龍有所圖謀的人，辰一併不介意讓自己成為他們的……劫。

「之後該怎麼做？」

「辰兄，你會彈琴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