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督的謀划

「你們是說……你們去的時候，那裏已經人去樓空？」

洛安北橋街一處廣闊宅邸內正堂，有一人於主位正襟危坐。

這是一個面容清瘦頷下蓄有羊須的老人，頭戴高冠僅看面貌的話並不顯得蒼老。他的神情和藹溫和，就像一個好脾氣的鄰家老爺爺一樣。唯有眼中偶爾掠過一絲精明狡詐才能讓人明白，這個老人並不簡單。

他，就是大又當朝尚書令，同時已經被太師董章內定為下一任司徒的王督王子師！

在他案下的兩人滿頭大汗，戰戰兢兢。他們伺候王督多年，深知這位老人絕不似表面看上去得那麼好說話。

其中一人朝身邊的人眼神示意，那人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道：「回老爺，我二人在西柳街苦尋四日卻始終未得消息。直到今日傍晚，才偶然聽一農婦說西柳街有一處院子最近種了些稀奇花草。我二人覺得這是條線索連忙趕去，可誰知那裏門戶大開，裏面竟連半個人影都沒有，我二人在那等了一個時辰，因為擔心老爺着急，這才先回來稟報……」

「唔……」王督聞言微微眯起眼，右手輕撫著自己頷下白須，思量了片刻后道：「既然屋裏沒人，你們怎知那就是老夫要找的人？」

「老爺有所不知……」

見王督語氣有些緩和，另一人頓時來了精神，他先是故作神秘地左右看看，隨後才壓低聲音道：「那人走前雖把一應物什收拾得乾乾淨淨，可終究會有些痕迹。我二人在那院子裏仔細查找，最後找到了這個……」

他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恭敬的雙手奉給王督。王督接過打開，只見其中有半片略帶枯黃、造型圓潤的草葉。

「這是……陀羅草的殘葉？」王督輕輕抖了抖眉。

「老爺英明！」名叫王強，據說是王督族侄地僕役先是拍了記馬屁，然後解釋道：「我二人初時也不認得這葉子，便拿到回春堂找齊師傅辨認，這才知道這就是陀羅草。齊師傅說這種草製成的膏藥對治療內外創傷有奇效，但培育極其繁瑣麻煩，一般人很難種植，就是回春堂里都不多見。」

聽完僕役的訴說，王督沉默不語，只是把手指扣在桌案上輕輕敲擊，那哆哆哆的聲音一下一下傳出來，讓跪坐在下首的兩人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低着頭偶爾交換一個顏色。

良久，王督終於收回手停止敲擊。

「……做的不錯。」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到半點誇讚之意，卻讓那兩名僕役如釋重負，心頭總算落下一塊大石。

「半月前，有一人喬裝入宮企圖行刺太師，卻不敵呂將軍神勇，負傷而退……我要你們找的，就是這名刺客……」

即便在自己家裏王督也沒有直呼董章名字，就不知是為了惑人耳目，還是他從內心深處對這個兇殘暴虐一時無兩的魔頭也有些驚悸。

而聽他這麼一說，那兩名僕役頓時臉色蒼白，額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他們此前只知道老爺是要他們找一個會武藝的美麗女子，卻從不知道這女子竟會是企圖行刺董章的刺客。哪怕她沒有行刺成功，但能從被譽為魔神的呂子步手裏逃脫也足見強悍。如此人物要是真被自己找到，一言不合之下豈不是連小命都沒了？

一時之間兩人冷汗津津，心中突然很是慶幸自己撲了個空。

王督淡淡一掃就把兩人的心思摸透，他冷冷一笑，道：「據你二人所言，老夫已有八成把握那院中主人正是老夫要找的人。你們都是老夫信任之人，此事還要繼續追查，務必為老夫辦妥！」

頓了頓，他又安慰下首那兩個已經面無人色的僕役道：「當然，爾等也無需過於害怕。那人雖然行刺了太師，卻未必會對爾等不利。爾等只需及時報出老夫名號，再將此物交給她，她自會隨你們回來。」

王督探手入懷，從懷裏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子上。王強小心接過，卻見那玉佩質地極好，除了正面雕有精緻鳳紋外，背面還有看似天然的奇異紋路存在，竟隱隱組成『萬年』二字。

「這是……」

王強手一抖差點把玉佩摔在地上。

他在王督府中服侍多年不是那種沒見識的小民，自然聽說過萬年公主的事情。就前兩日還和府里兩個管事談論過萬年公主被困景陽宮一事，言語中對太師董章的艷福很是羨慕。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塊明顯是萬年公主隨身攜帶的玉佩竟落到了自家老爺手裏，而且還要他轉交給那個有可能行刺了太師的刺客。難道這刺客和萬年公主有什麼關係，那自家老爺在其中……又是扮演什麼角色？

想到這裏，王強只覺後背一片冰涼。可他確實對王督忠心耿耿，當下不敢猶豫叩首道：「小人便是舍了性命，也定會為老爺辦妥此事！」

王督聞言撫須頷首。他深知王強兩人的忠心，這才敢把如此大事交給他們去做。現在雖說出了點意外，但這洛安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算大，有自己的支持兩人要再找到那女子也只是時間問題。

待自己將那女子送入宮中迷惑董章，而後便可穩坐魚台靜觀事態變化，再也不必擔心事後被誰清算了。

想到得意出，王督有些古板的臉龐上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對了老爺，還有一事小人尚未稟告。」

就在這時，王強突然想起一事，道：「就在今日午間，曾有一中年男人帶着兩個孩童到西柳街來，看模樣不像本地人。」

「帶了兩個孩童么？許是家道敗落打算搬到西柳街去住的罷。」王督聞言不以為意。

「這個……那三人衣着皆是不俗，不像家道敗落之人。而且……」王強猶豫了一下，終於道：「而且據當地人回憶，他們行進的方向似乎正是那棟院落附近。」

「嗯？」王督陡然睜眼，雙目中精芒爆閃，拍桌怒道：「如此大事，怎的現在才說？！」

另一邊，正在品嘗小嬋親手所做美味的孫殿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

「誰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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