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府來尋

洛安城孫家據點，孫殿盤腿坐在榻上閉目內視。

孫小尚搬了個矮几坐在旁邊，小腦袋擱在床塌邊沿，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只覺對自家這個弟弟越看越是歡喜。

良久，孫殿緩緩睜眼。他看了一眼正緊盯着他的孫小尚，兩指突然比出一個勝利的姿勢，笑道：「收穫巨大！總算沒白跑一趟。」

「哦哦！小殿好厲害！」

孫小尚聞言頓時喜笑顏開。此刻的她還沒有被孫殿帶入水晶宮供職，有許多事情其實並不清楚。但她只是本能的為孫殿感到高興，同時也以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弟弟而感到驕傲。

看到孫小尚毫不掩飾的燦爛笑容，孫殿心中莫名的有些猶豫。

他很清楚自己對孫小尚的心思並不單純，可孫小尚對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思卻沒人知道，畢竟這丫頭現在還太小了。萬一她對自己真的只有姐弟之情，那有朝一日被她知道自己與她甚至與孫家並無血脈聯繫，她是否還願意對自己露出如現在一般純粹無暇的甜美笑容？

一想到將來有一天可能會被孫小尚漠然以對，孫殿的心就驀地抽痛起來。

罷了罷了，等長大些再試探著看看，實在不行就不告訴她實情，反正除我之外也沒人知道真相……

嘆息之間，孫殿做了個最壞的打算。可即便是做一輩子姐弟，他也不願讓這個女孩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這是超脫了慾望的感情，好像一旦分開，彼此就都不再完整。

一隻白嫩嫩的小手觸上孫殿的眉頭，在上面輕輕撫摸著。孫殿抬頭看去，就見孫小尚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小殿怎麼啦，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就像對孫殿的心情感同身受一樣，孫小尚此刻眼裏霧氣盈盈，但還是儘力柔聲道：「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姐姐，雖然比不上小殿，但姐姐也很厲害的哦。」

這一刻，孫殿只覺自己的心都酥了。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把將眼前的女孩攬入懷裏。如果不是現在這具身體實在沒有能力的話，他毫不懷疑自己會做點什麼。

孫小尚小臉紅紅的，卻安靜地伏在孫殿懷裏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卧室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小嬋手裏端著一個木盤走了進來。待看到屋內情形，她先是一愣，隨即就抿嘴輕笑起來。

「公子和小姐的感情還真是好呢……」

嘴裏說着調笑的話，小嬋的眼神卻意味深長。她把手裏的木盤在桌上放下，就招呼兩人來吃飯。

孫殿乾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手。他拉着孫小尚一起來到桌邊坐下，又故意吸了吸鼻子，贊道：「好香！」

「只是一些尋常菜色罷了。」

小嬋語氣謙遜，眸中卻有一絲欣悅。她現在越來越適應孫殿婢女的身份了，時常會因為孫殿的隨口一句稱讚而心情大好。原本自十常侍之亂后鬱結的心緒漸漸舒緩，人也重新明媚開朗起來。

這種變化不要說旁觀的孫殿和孫小尚，就是小嬋自己也一清二楚。可她對此並不排斥，甚至隱隱有些貪戀。有時夜深人靜，她甚至會自私的想讓孫殿不要替她找董章報仇了，等救出萬年公主就帶着她們遠走高飛，遠離這爭亂無數的洛安城，好讓她能安靜享受着平靜而又安逸的生活。

可惜，義母之仇，終究不能不報啊……

小嬋心底嘆息，面上卻帶着淺笑為孫殿二人布好碗筷。

「嬋兒你別站着，一起坐下吃。」

這裏不是孫氏主宅，沒有吳夫人壓着，一切規矩就都由孫殿姐弟倆做主。而他在入駐這裏的第二天就吩咐孫禮做了一張足夠八人圍坐的大圓桌放在自己房裏。

此時距離自己吸納怨靈已過去一整夜，以小嬋的性子必然不肯先於自己進食，孫殿又怎麼捨得讓她餓著？

服侍孫殿已有幾天，小嬋也知道自家公子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便笑吟吟地應了一聲坐在孫殿下首。三人一邊用着早膳，孫小尚卻是想起了剛才說到一半的話題。

「對了小殿，你和嬋姐姐忙了一夜，到底收穫什麼了？快拿出來給姐姐看看。」

「這個……拿是拿不出來的。」孫殿面露難色。

其實死靈怨氣也不是拿不出來，只是那種積攢了各種負面情緒地怨氣一旦出現在現世就會對除孫殿以外的人造成無差別的精神衝擊。雖說有孫殿的控制不會真的傷人，但那種感覺畢竟不太好，孫殿並不是很想讓孫小尚接觸這種東西。

「這樣啊……那就算了……」

聽孫殿這樣說，孫小尚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

孫殿想了想，笑道：「雖然拿不出來，但大致說一下還是可以的。唔……簡單來說，像上次嬋兒做的那種人偶，只要材料足夠的話現在做一百個也沒問題了！」

「哇！真的真的？」小丫頭頓時興奮了，兩隻大眼睛閃閃發光，拉着小嬋的手急聲道：「嬋姐姐快做一個來，這次要長得像小尚哦！」

孫小尚性格與一般女孩不同，此前孫殿一直以為她只對武藝和吃喝感興趣，也是到昨天才知道她竟然對人偶娃娃也很喜歡。小嬋昨日做出的那個與她模樣相似的人偶就讓小丫頭很是羨慕，此刻聽見孫殿的話，自然也想要一個和自己一樣的。

「這個……現在還不合適，等過段日子找些好材料，再讓嬋兒給你做個更好的。」孫殿撓撓頭，感覺有些無奈。

不是他小氣，而是目前的人偶都是由【死靈怨氣】凝練成靈，因此周身上下都滿溢着死氣，雖然不會有純粹怨靈的負面情緒，但看了總也讓人不舒服，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一樣。孫殿顯然不想用這樣的人偶去哄孫小尚。

孫小尚頓時又有些泄氣，小手拿着筷子一下下撥拉着碗裏的粟米飯，明顯是生孫殿的氣了。

孫殿頭大，求救般看向小嬋，卻見她故意把頭撇向一邊裝作沒看見，不由牙痒痒的。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叩擊聲，以及孫禮那刻意壓低的聲音。

「稟小公子，有探子在附近發現兩個行蹤鬼祟之人，小人去看過，正是王督府上的那兩個僕役。他們在附近打聽一年輕貌美女子，有一人腰間系有一枚玉佩很是不凡，似乎是宮中之物。」

「哦？」

孫殿皺眉，想了想，突然對孫小尚笑道：「別生氣了，不就是個人偶么，我這就讓嬋兒做一個。不過可不是給你玩的，只能看看哦。」

孫小尚聞言大喜，小嬋卻是眸中光芒一閃，彷彿想到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