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帝都夜未眠 第一章 美麗的怪物上
()下一處地點的伯克街離這裏很遠，所以我們便找來一輛馬車代步。
等車夫揚鞭催馬，使馬車開始跑動之後，金姆對着我問道：「為什麼不繼續問問，那個人他為什麼會告訴我們這些的原因，還有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而且我覺得他突然上來搭話這點也很可疑，我們不能肯定他有沒有在撒謊。」我回道：「那麼你認為我們該停下來好好的逼問？在他身上浪費大量的時間？得了我的法師，我已經沒那個耐心了！」「但是胡亂找過去只會浪費過多的時間。」「住口，相信我。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會有發現的。」
金姆?梅琳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接着他仰靠在車座靠背上，閉起眼睛休息。我無法猜到他是在沉思還是發愣。之後我也學着他那樣靠在車座靠背上，翹起二郎腿，抱住胸，眉頭緊鎖的看着車窗外馳過的街景。一路上我們並沒有再次交談，一直就這樣始終保持着沉默，最終我們抵達了終點，結束了這次短暫的旅程。
伯克街的位置在整個城市的中心偏北附近，已經很接近紅?亭所在的帝國廣場了，而與最繁榮的皇后大街僅僅只隔了幾個路口而已。整個星辰帝國最有名的歌劇院之一――寶格麗劇院就在這條街上。這棟高達五十六米、整體用白色的岩石建成的希洛克風格的巨大建築是整個星辰帝國最大的劇院，它就好像是一顆坐落在古老偉大的帝國首都的明媚迷人的寶珠，深深的吸引著來自各個國家各個民族的尊貴客人。因為我們現在來的時間正好趕上晚上的歌劇開演，所以這裏變得異常擁擠，二輪和四輪的馬車像是魚群一樣在街上來往穿梭，穿着禮服拿着手杖的男人和打扮的美艷絢麗如同綻放的鮮花般的女人從車上下來擠在劇院的門口。想要在這裏坐馬車找人的話那麼太不明智了，所以我令馬車在街道入口處就停了下來，然後向車夫打聽清楚那個紅鬍子的車夫說過的去過帝國廣場的朋友的樣子后，就拉着金姆下了車，步行去伯克街上尋找。
不用多久，我們剛剛走到劇院門口時，就看到一輛四輪馬車停在劇院門口的柱子旁邊，我凝目一看便發現一個車夫大半的男人坐在馬車的駕座上抽著煙斗。
身材矮小，戴着寬檐帽，嘴裏叼著煙斗――這與剛才我們坐的那輛馬車的車夫對我們形容的一模一樣。
於是我就走過去，向他打起了招呼，並很快就與他輕聲攀談了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他就是在廣場駕着馬車拉走愛瑪她們的人。
從他對待我的態度看來大概是把我當成來看劇院演出的某位夫人的侍女了，但是我也沒有意思澄清，因為這種誤會顯然更方便。為了不讓他懷疑，我並沒有直接問出我想要知道的，而是從劇院的曲目談到觀眾的身份，然後又談到威恩提坦城將要開始的年終慶典上會出現的皇帝和皇后，然後又說慶典的地點和流程，最後我說起了那家開在廣場那裏的有着大美人老闆娘坐鎮的酒館紅?亭。
然後他就告訴我，今天他正好去過廣場一次，因為受僱主的要求拉過愛瑪和愛爾瑪。於是我就問出了我的問題。
「拉到什麼地方？喏，就是這兒啊。」
當這個車夫嘴裏咬着煙斗一抖一抖的說出這句話后，我終於知道了自己最後的目的地在哪了。
抬起頭，冰白色磚石建成的大劇院在陰雲籠罩的天空下呈現不可思議的刺眼白色。
我繼續詢問：「能說的清楚點嗎？我對這很感興趣。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什麼時候？我想想，應該是今天下午三點鐘左右，因為那時候我剛好看過鐘的錶盤，然後有個古怪的男人就來坐我的車，還一副挺着急的樣子，不停地催我，說起來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可真嚇人，聽了讓人直害怕。哦？?說紅?亭，噢，對，他就是讓我去紅?亭，到了以後他就獨自一個人進去了，那時候那家店還沒開門呢，然後他就帶着那個店老闆和一個黑頭髮的女傭上了車，說是來這個劇場。接着？接着我就把他們拉來了啊，說起來那個男的付錢可真是大方，足足五個銀幣，抵得上我兩天賺的錢了。」
等我回到金姆面前的時候，法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對他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金，有興趣和我去看歌劇嗎？」法師愣了一下，然後露出驚訝的表情：「那是什麼意思？」「就是說，我們現在必須進到劇院裏，但是……」
我停下了嘴裏的話，看着擠在劇院門口的那一大堆人皺眉思索起來。
然後我不滿的搖搖頭說道：「這裏實在太擁擠了，很麻煩。我認為或許我們該從後門混進去。那裏應該會人少一點。」
金姆反駁我說：「但是後門也一定會有警衛，他們會攔住我們的。」「只要把阻攔我們的人打昏就行了。那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有你在的話，我跟本不必親自動手。」
金姆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本來他認為離開貴族區后已經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沒想到還沒過一個小時殿下就又要動手了，這讓他十分頭疼。他承認這種事對於這名公主殿下來說是在正常不過了，她時時刻刻都在秉持着扭曲的觀念：任何人都有聽她的，任何事情都要按照她的心思來進行，有人阻礙就殺掉，有石頭阻礙就踢飛，有山擋住路就直接碾平――既驕傲又狂妄，腦子裏的理智比愚蠢的山嶺巨人還要少，簡直就是破壞神的化身，混亂魔王的代言人。金姆知道既然自己說過要侍奉她為主人，那麼也沒什麼立場抱怨，但是他發誓自己已經不止一次認為這可能是命運對他開的玩笑了。
我和金姆離開了擁擠的街道，通過劇院與旁邊的店鋪隔成的燈光昏暗的小巷，一直走到了盡頭，那裏正好是一片普通又雜亂的小空地，右手邊的牆壁上有一扇門，門前有兩個穿着棕色皮甲的傭兵靠在牆上喝着廉價的啤酒。皮甲的規格是一樣的，頭盔下的臉也很乾凈，這說明這兩個傢伙應該是每個傭兵團的人，或者是長期受雇與劇場做守衛的，因為我從佩連佐鎮到威恩提坦城的那段時間裏從路經的村落見過不少傭兵，所以知道單幹的絕對比團隊的要窮，畢竟活兒越大，僱主就喜歡人多的傭兵做，所以單幹的傭兵通常賺不了幾個錢。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出把連鞘的鋼劍掛在腰上，金姆搖了下頭，把手雙隱藏進自己的魔法袍子裏。這說明他已經絕望了，今天晚上註定是個不安寧的夜晚。
兩個傭兵身體都很強壯，棕皮甲保護住了他們的胸口、腹部、下陰、以及四肢，再加上靠在手邊長度超過一米的雙手劍，看上去還算是蠻有威懾力的，可是對於聯手對付過吸血鬼飛龍的我們來說肯定不夠看。假如他們一會兒能夠認清實力下跪求饒還好，否則的話我不打算手下留情。
我們剛剛一出現，兩個傭兵就拿眼睛盯過來，手也抓起了劍。
其中一個大聲嚷道：「喂，你們在那幹什麼？！滾開！」
真是沒禮貌，開店的居然把客人趕走。
沒理這兩個連基本的經營方法都不懂得蠢蛋的叫囂，我走過去，然後抬起頭說：「我要進去。」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另一個人對我咧了下嘴，露出缺了好幾顆牙的牙齒：「小姐，這裏可不是售票處，想進劇場就給我去前面。呵，看?這身打扮……不會是沒錢買票。」
說完兩個人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無禮！！你們這兩個傢伙知道在對着誰這麼說話嗎！！」聽到了兩個傭兵嘲笑我的話讓金姆頓時火冒三丈，他走過去目光??的逼視着他們，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如果再敢胡亂說話的話，我就用魔法好好的教訓你們。」
金姆的話讓原本嘿嘿嘿低笑的兩個人的臉上出現很難看的表情：「你……你是法師？」
一團火焰紅色的火焰從上翻的手掌心噴發出來很快變成了一顆比人頭略大的青紅色火球，慘綠的光線映亮了我、金姆、以及兩個傭兵扭曲的臉。
「我可以保證。還是說你們要試試這魔法的真假？」
站在我們面前的兩名傭兵已經完全呆住了，全身僵硬的連一根手指也無法移動。任何人都知道魔法師的強大，面對神秘而強悍的魔法，無論是劍還是盔甲都沒用，現在兩個人都很明白，只要面前這個完全不像個法師的壯漢一抬手，那麼他們兩個的人生就將在此畫上句號了。
我說道：「我是莉莉艾塔?阿茲塔迪蘭特?亞蘭德?佛藍德，是名貴族，而我的同伴金姆?格拉斯特?巴?梅琳則是子爵的繼承人，既是貴族又是法師。我想憑你們的身份是沒有資格阻攔我們的，所以都給我退下。」
「小……小姐，請原諒，但、但是即使您的身份是貴族，我們也不能放您進去。」
我皺起眉，很驚訝的用手指纏起了胸前的頭髮。我很顯然處在一個離奇的環境裏。既然已經用武力威脅，又報上貴族的身份，那麼按理說這兩個低賤的傭兵應該點頭哈腰的跪在地上求我的寬恕才對呀，但是現在這狀況倒是出人意料。難道這兩個傢伙骨氣那麼硬，連死都不怕？不對呀，他們的臉都白了，我都懷疑現在再嚇唬一下他們會不會尿褲子。可是要說是強作鎮定裝模作樣的話，這都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了，我看他們倆的演技也沒那麼高，否則也不用在做傭兵了，去當詐騙犯肯定能賺個滿缽。
如果繼續思考下去我能夠明白他們這種態度的原因，但是現在我已經沒那興趣了。
繞到他們身後，然後跳起了揮手。一下一個，我用手刀敲在他們的後頸上，隨着兩聲悶哼和好像是骨折的沉悶咕咚聲，兩個傭兵立刻昏倒，背靠背的癱軟在我的裙下。
我看了看手，暗自思忖：我不會把他們打死了。
「走，跟我進去。還有……把那玩意兒熄掉，我們不需要拿那東西來照明。」說完，我就率先轉開門把，推門進去。
金姆抖了下手，火球立刻像是活了一樣變成好幾條燃燒的綠色火蛇竄進了他的衣袖裏消失不見，然後法師從腰上的小包里抓出一點兒催眠粉灑在兩個暈倒的傭兵身上，確定他們不會醒過來之後才緊隨着主人走進了劇院的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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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成功了？」「不，看來高尚的騎士大人即使說已經拋棄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但是一下子就把她拉進來還是不可能的，嘻嘻嘻嘻，不過沒關係，她顧忌的東西已經被我們發現了，那麼我的要求只是時間而已。」「請不要忘記，我們最缺少的恰恰就是時間，距離計劃實施已經只剩下五天了，之後我們就會被調走，我可不希望白費一番功夫。」「哦……美麗的畫鬼小姐，這事兒可不能心急，畢竟對方可是名震半個大陸的騎士，能夠偶然遇見已經是夠幸運了，如果妄想這麼早就讓她的劍離開騎士道墮入黑暗，那麼相信不只是我，就連?也會懷疑對方的誠意。畢竟如果說正面作戰，即使是我們兩個聯手也只能是將失敗拖後幾秒鐘而已。」
如同剝了皮在纏上布條的殭屍一樣的古怪生物發出邪惡之極的陰笑，他對面的少女不滿的眯起鮮紅色的眼睛，額頭中間的倒三角形印記也像是第三隻眼睛一樣對着對面的怪物發出蒼白的亮光。
兩個人所在的房間好像是寶石一樣奢華。窗帘和掛毯及其華美，柜子上擺着來自遙遠東方的精美花瓶。地毯又厚又軟，腳踩上去非常柔軟，舒適。寬大的沙發上鋪着昂貴的大虎皮。房間中間掛着編製精美的絲綢垂簾，巨大的鳳凰圖案更突出了雍容華貴的風味。屋頂當中是銀制的大吊燈，燃燒的蠟燭散發着清雅的異國香料的氣味。
摘下遮臉的黑紗，將深色的宮廷禮服換成潔白如雪的公主裙后，令人恐懼的少女殺手已經變成了如同綻放的白百合一般純潔迷人的少女。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用左手托著右手肘，右手大拇指盯着尖細的下巴，來回在黑色的怪人面前來回鍍起了步。又黑又長的黑色頭髮隨着她的動作在身後搖擺，十字架狀的髮飾發射著頭頂的燭光，反射出迷濛的銀色亮光。隨着發梢輕擺，少女轉正身姿，對着比起人更像是怪物和屍體的黑色怪人皺緊眉：「不行，我還是沒辦法信得過那個女人，雙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我們和她根本就沒有處在對等的位置上，萬一她無視你那點威脅的話，我們就死定了。」
「桀桀桀桀桀，請放心，她是不會那麼做的。」
少女的瞳孔彷彿爆炸一樣閃爍了下猩紅的亮光，她用威凜的聲音逼問：「你能夠保證？」「那當然。」「理由呢？」「很簡單，因為她是個騎士。」黑色的怪人張開嘴巴，喉嚨深處飄出黑色的霧氣，看起來就好像是舔舌頭一樣，他說道：「請原諒我這麼問，不過即使是長年累月和無節操的下賤海盜作戰的你們也應該知道騎士道這種東西，相信我，信奉那種教條的騎士們絕對比被鐵鏈拴住的土狗還要老實，因為其中有一條就是禁止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