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都是套路

第三十九章 都是套路

從我決定活下去的那一刻,我一直在給井澤傳達一個意思,那就是我不想死。

如今既然井澤不信任我,那麼他說什麼我就承認什麼。

你覺得我恨你,那好我恨你。

你覺得我不願跟你,那好我確實不願意跟你。

這些都是真的,但我不想死,也是真的。

屋裏半天沒人說話,只有我輕輕的抽泣聲。

井澤總算鬆了口。

他抬起手擦掉我的淚,小聲說了句:「別哭了,我就隨口問問。」

呸!我可不是隨便裝的!

沒說話,也沒抬頭看他。

「睡吧,」井澤嘆了口氣,「我明日還要早朝,今日已經很累了。」

邊說,他就自己上了床。

外頭燭影綽綽,床簾一放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井澤自顧自地躺下閉眼,沒管我是不是還坐着。

md渣男!

我在一片幽暗之中坐了大半個晚上,實在是困得不行,小心翼翼地還是躺在了井澤身邊。

才躺下,我就感覺這個人突然伸出胳膊抱住了我。

艹!

不過還好,他沒怎麼我,就是這麼抱着。

我也實在困,愛咋咋地吧我得睡覺。

等我第二天醒來,床上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從那以後,井澤也沒再提這個事兒,和我就像老夫老妻一樣。

白天他上班,我在明正宮歇著;晚上他回來接着看摺子,然後和我一起熄燈睡覺。

沒有夫妻生活,也沒有促膝長談。

我也沒有機會下手。

這一天陽光不錯,望荷陪着我,乳母抱着小皇子,正在花園裏看新開的荷花。

來來往往不少宮女,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活。

走到一個轉角,有個着急忙慌的小丫頭,突然一下衝撞到了我身上。

我頓時被她撞了個四仰八叉。

哎喲我去!眼睛長腦袋後頭了??

那小丫頭顯然也是嚇了一跳,顧不得自己摔疼了,趕緊上來扶我。

「魏姑娘!您沒事兒吧!」

這小丫頭嗓門可真夠大的,做事兒也毛手毛腳,這種丫頭怎麼招進宮來的啊?

我正翻著白眼呢,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小丫頭扶我的同時,似乎往我手裏塞了個紙條,還用力捏了捏,生怕我沒感覺到似的。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望荷已經反應過來了,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放肆!」望荷很是生氣,「竟然敢在宮裏這樣橫衝直撞!」

那小丫頭趕緊跪倒,連連磕頭求饒。

我趁亂把紙條塞進了袖子裏,然後安慰了兩句望荷:「算了算了,我也沒事兒。」

看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丫頭,我不動聲色地吩咐道:「今兒逛得夠久了,我也累了,帶小皇子回去吧。」

眾人聞言,也都前呼後擁地圍着我和小皇子回去了。

回到了明正宮,我借口自己有點累,又受了驚嚇,想一個人歇會兒。

等人都走光了,我才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張紙條來。

紙條很小,上頭清清楚楚地寫着一行字。

韓燕之戰,要事相商,求端王妃次日午後,此地再見。

我愣了愣,頓時覺得有點懵。

等會兒,這是個……間諜?

是個……混進燕宮的韓國間諜?

端王死在井澤手裏,韓國那邊肯定已經知道了。

不說皇帝和端王的兄弟之情,只說折了這一員猛將,想必韓國肯定頭疼得很。

得知我這個曾經的端王妃如今深得燕王青眼,來看看有沒有機會通過我搞死燕王,倒也是個合理的操作。

和韓國合作嗎?

我冷冷一笑。

我知道井澤,這個人的敏感多疑,遠在我想像之上。

在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置他於死地的時候,我都不可能走這一步。

我又翻來覆去看了看字條,確實只有這一句話。

我閉上眼仔細地想了想,下定了決心。

是夜。

井澤如常回了明正宮,用了晚膳,依舊自顧自地去外間批摺子了。

望荷與知秋伺候我盥洗完,我就讓她們退下,自己披了件外套,就去外頭找井澤了。

寬大的桌前,井澤正在低着頭看東西,邊上不遠處站着幾個太監,見着我來也沒有攔著。

我一步步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

井澤沒有抬頭,只吩咐了句:「放着就行。」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

井澤見沒動靜,抬頭看到是我,也驚訝得很:「怎麼是你?」

說完,他放下手中的筆,示意屋裏的宮人都下去。

「怎麼了?」井澤看向我,開口問道。

我抿了抿唇,有點為難:「我有件事兒……想跟你說。」

「說。」

井澤的語氣依舊平靜,沒有欣喜也沒有反感。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盡量中肯地回答:「今天下午帶着小皇子去花園看荷花,碰到了個毛手毛腳的小丫頭撞倒了我……」

井澤聞言皺眉,立刻問道:「你沒事吧?哪個小丫頭這麼不長眼?」

「我倒是沒事,」我裝作羞射地低了低頭,「只是……」

「只是什麼?」井澤眉心依舊皺着。

我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張字條,遞給井澤:「她,趁亂塞給了我這個。」

井澤一怔,伸手接過了字條,展開低頭快速看了一遍。

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我有點忐忑的眼神。

「就這個?」

「嗯,」我趕緊點了點頭,一副想撇清干係的樣子,「我沒和任何人講起過。」

井澤收起了字條,沖我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我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

井澤卻是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屁股,行雲流水自然得很:「你早點休息吧,不用等我。我看完這些就來。」

我努力憋著沒下意識往他臉上扇過去,暗暗咬牙,面上溫順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這事兒我沒有再過問,井澤也沒有和我提。

日子照常過去,似乎沒有任何水花。

倒是有一天,望荷和我說宮裏的新鮮事兒,提了一嘴兒。

說宮裏查出了個韓國來的探子,嚴刑拷打多日,揪出了不少燕宮裏的暗樁,最後都被井澤處以蒸刑,活活蒸死了。

我聽得汗毛倒豎,連連擺手說這也太嚇人了。

望荷一邊安慰我,一邊說她打聽到那個探子,就是上回不長眼撞了我的宮女。

我心裏一緊。

不會真的是韓國派來的間諜吧……

面上不能表現,我只能捂著心口說聽着嚇人。

其實仔細琢磨一下,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是望荷給我帶的話,誰知道是不是井澤指使的。

況且無論這一出是真是假,於我而言有益無害。

因為我悄悄留心着井澤的變化,接下來的日子,他確實態度和緩了不少。

原本大多是簡單的交談,如今也會偶爾和我說笑。

這一晚,井澤似乎很忙,我迷迷糊糊都睡過去了一會兒,他才躡手躡腳地上了床。

隱隱約約之間,只覺得井澤輕輕抱着我,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我登時一個激靈,醒了個透。

井澤沒有意識到我的變化,似是在和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如果你做好準備了,就做我的王后好嗎?」

我怔愣了片刻,打算繼續裝睡,只輕輕地唔了一聲,就不作答了。

夏天快到尾聲的時候,迎來了我流產後的第三次姨媽。

照太醫先前的意思,等我第三次姨媽結束,就……你懂我吧,可以如常侍寢了。

淦。

我心裏有點着急,畢竟我不想真的被井澤睡了。

可是如今我和井澤的關係稍微有點緩解,不一定到了他能徹底信任我的地步。

這一天,明正宮外頭有點熱鬧,望荷出去看了會兒,興高采烈地回來跟我講,似乎是外間加了個新的擺設,是一把非常漂亮的短劍。

據說是韓國贈的,以寶劍為誠,為保兩國和平。

井澤很是喜歡,就吩咐放到明正宮外頭他批摺子的地方做裝飾了。

韓國?求和?

我心裏頓時一陣悲涼。

雖然我對這個國家沒什麼感情,但我明白從前韓國的榮耀,幾乎可以算是若凌打下來的。

畢竟老燕王能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去當質子,這是何等的無奈。

可是時移世易,竟然有韓國求和的這一天。

我心裏打翻了調味瓶一樣賊不是滋味兒。

「姑娘可想去看看?」我被望荷高興的語氣喚回了神,「那寶劍當真是漂亮極了。」

我和善地笑着搖了搖頭:「我就不去看熱鬧了,你喜歡你去吧,不必在這兒守着伺候我。」

望荷歪了歪頭道:「那奴婢還是陪着姑娘吧,總不能因為貪玩,都不好好伺候您了。」

我沖她笑笑,沒有多說。

這個丫頭,我只當她是井澤的另一張嘴,另一隻耳。

和她說話,我永遠都會斟酌用詞。

天近黃昏的時候,井澤回來了。

他心情很是不錯,回了明正宮就邁著大步進來找我。

「魏瑤!」

遠遠聽到井澤喊我,興奮的語氣,讓我恍惚想起從前。

若凌每天回家的時候,也是這樣開心。

我低頭苦笑,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只有一瞬間供我傷懷,下一刻我就戴上溫柔的面具,笑着迎了出去。

「今日有個好消息,」井澤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你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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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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