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465.讓她愛了一輩子的樣子
她罵他：郭懷遠，你就這麼愛你的面子，勝過於愛我？
他垂頭不語，不想解釋，不想說明：就因為愛你，所以我才不想讓自己不堪的家世，成為你展翅高飛、成名冠世后的那個污點。
如果他們在一起了，以後別人會怎麼說她呢？說她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堂堂的馮家大小姐，齊家不世出的天才小畫家，卻嫁給一個山裏出來的鳳凰男。
他父親在坐牢，母親一身病，家裏欠下一堆巨債。唯一照顧他多年的奶奶過逝了，他必須回去料理後事兒，還有繼承家裏一堆的債務。來自原生家庭的負累，讓他滿身的才華不得志，只能被死死壓在謀生的邊緣，苦苦掙扎。
而那時候的他們，才20歲。
20歲啊，年輕又驕傲。
他絕不會接受她家的資助，跟她一起出國留學，否則他覺得自己最後一點愛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是什麼都無法給她了，包括一個她喜歡吃的名牌雪糕，但至少他可以給她這輩子唯一的愛，不滲雜任何金錢利益關係。
只是愛。
可是現在，他卻親手玷污了他的愛。
「郭懷遠，你擋在門口做什麼？難不成也要學夏家三口，跟我撕逼嗎？」
「阿真！」
郭懷遠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女子蜷在衣擺后緊握的拳頭，那拳頭顫了一下，微微發涼。
他用力攥緊了，雙眸緊緊盯着她的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自己毀掉……」
「毀掉？我毀掉了什麼？郭懷遠，你居然敢說我毀掉，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我的誰？」
馮真的暴脾氣，哪裏容得這種話，她連珠炮似，抬起那隻拳頭想推開男人，他只是微微讓了一下，但始終沒鬆開手。
這樣子真像當年一樣的，她大小姐脾氣一來，就懟他。有時候，如果只是小事兒，他都賠笑認了；但有時候，她偷偷幫他交了學費的時候，她給他打工的地方塞錢提高他收入的時候，她把他的平價顏料換成最好的時候……
他就會像現在這樣，盯着她，眼神深得像一潭水要把她沉了湖似的，偏偏又緊咬着牙，捨不得傷害她一點點。
他就是這樣，這該死的倔將又驕傲的蠢樣子，捨不得傷害她的孬樣，讓她愛了一輩子。
「肚子是我的，卵子是我的，你不過是在千萬個精子裏提供了一顆而矣。你憑什麼說要毀掉它的話，它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郭懷遠這口氣吸上來了，又哽在了喉口，疼得想笑。
他也笑了，「馮小真，你以為就憑你一顆卵，就能懷上我的種了？」
「誰說是你的種了？」馮真冷冷地甩開男人，這回他鬆手了。
但她一往前走，整個人兒一下被他抱住了。
「哎，哎，你幹嘛你？你想幹什麼？你再這樣，我叫人了啊？」
「我有話要問你，要是你不肯，我不介意現在就公開我是孩子他爸的事實。」
馮真一愣，「呀，郭老師，你願意承認自己是私生爸了？」
「什麼，私生爸？」
「我私生子的爸爸。」
「……」
郭老師瞬間遭受了一萬點傷害，在他們回到江瑟瑟那邊主座時，臉都是青灰青灰的了。
江瑟瑟另一邊坐的當然是翟大隊長。
她看此情開，攥著男人的手，小小聲問，「翟大哥，郭老師的臉色好糟糕啊？他真的沒有什麼……老年病嗎？」
翟律正給小媳婦兒盛湯布菜，忙得不亦樂乎。
「沒有。要有，有鄭醫生和乘風。」
「……」
哎，雖說如此正好，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入座后的郭懷遠，力氣像被耗盡了，半晌盯着滿桌美味兒，沒反應。
直到馮真的筷子一下伸到一盤紅汪汪的涼拌菜前，瞬間回了神兒。
「阿真。」
他一把將人家手拉住了，「不要吃這些生冷的東西，你本來就有點虛。」
「笑話，我前兒才吃了這東西，也沒事兒。」
「別吃這個，這裏有你喜歡的醬大骨，這個好吃。」
「不，我就要吃那個。」
「阿真，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呵呵，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了。」
「阿真，你罵我都成，但不要傷害自己身體。」
「放手。」
「阿真，你前天都吃過了，今天就吃醬大骨頭。」
「哼，前天是我吃的，今天是我兒子想吃。」
「……」
周圍響起一片不客氣的笑聲來。
郭懷遠覺得，全世界的惡意降臨到了自己的頭上，想想他年近天命之時，竟然遭受如此傷害，真是命運弄人啊，嗚呼～～～～
周奶奶樂得合不攏嘴兒，抖起料來，「想當初，瑟瑟懷孕時，也是這樣兒。剛說想吃臭豆腐，翟律出去買了，半路又想吃涼粉，買到涼粉了，又想吃菠蘿蒸飯，然後在去的路上又想吃臭豆腐。」
眾人聽得傻眼兒，直笑。
翟爸直點頭，「不愧是我家的種。當年他媽懷他的時候，也是這麼折騰我的。」
從開頭到現在都努力吃東西，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負罪之人」周美媛女士，終於有了抬頭的機會。
「哪有，我……我才沒那麼嬌氣。」
周奶奶哧笑，「哦哦，你不嬌氣。那大晚上的叫你老公出去給你親手打年糕吃，還要什麼酸梅子味兒的那種，搞得整個大院人都聽到咱們家大夏天的打石窩子，吵得隔天人家全頂着兩黑眼圈兒去上班。」
江瑟瑟聽得樂不可支，不知不覺就多吃了好些東西。
翟律也很高興，希望能早一點將小姑娘養得更胖一些。
「對了，大寶和小寶的大名取了么？還是你們已經確定這就是他們兩的小名兒了？」
這事兒，其實私下裏大家已經商量過幾次了。
之前江瑟瑟是想讓馮太奶奶給取名的，老人家卻拒絕了。說她給自家孫兒們取了不少名字，就不佔翟老爺子這個機會了。
其實這也是給瑟瑟一個在翟家掙好印象的機會，所以大名兒就這麼留下來了。
至於小名兒，老人覺得叫大寶小寶挺好。
江瑟瑟想了想，說，「要不，叔和姨給二寶取個小名吧？我看醫院裏好多都叫寶兒的，我怕以後會叫混了。有自己的名字，寶寶反應會更準確的。」
翟律並不反對，見小姑娘都決定了，「爸，媽，你們取吧！」
這下，周美媛感覺自己終於能挺胸抬頭，重新做人了。